“守內虛外”――大宋王朝不敢有敵人的原因
《解放軍報》《富甲天下卻喪權辱國》一文將宋王朝華麗的“繁榮”外衣徹底撕扯下來,人們看到的內瓤子卻是:政治空前腐敗,民眾生計不堪;外敵如同接力,一撥接著一撥,終于以一種恥辱的崩潰作為結局。那么,造成大宋王朝這種不敢有敵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守內虛外”—“一以貫之”的國策
《宋史•杜太后傳》:
“建隆二年,太后不豫……因問太祖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太祖嗚咽不能對。太后曰:‘正由周世宗使幼兒主天下耳。使周氏有長君,天下豈為汝有乎?汝百歲后當傳位于汝弟。四海至廣,萬幾至眾,能立長君,社稷之福也。’”
本人曾在前文的一則“評論”中說過:與此前五朝(梁唐晉漢周)一樣,趙氏政權也是靠政變得來的,用今天的話講,就是政權不具備合法性。所以,趙氏兄弟建立宋王朝后的首要任務,自然是要防止類似的事變再次在自己身上發生。前些年看到一篇文章(出處忘了),說上述有關杜太后的記載恐不實。作者認為真實原因是宋太祖立國時,其兄弟趙光義的羽翼已經豐滿,且富于春秋(年富力強),怕自己的兒子日后終究不免被殺,所以不得已選擇趙光義為繼承人,《宋史》這樣寫是為了替宋太宗打圓場。本人認為,兩種因素都有,畢竟,保住政權是這個家族享受榮華富貴的前提。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的故事婦幼皆知。宋太宗趙光義即位后不久,同樣感覺到了對帝位的威脅:太平興國四年,宋軍在高粱河(今北京外城一帶)敗于遼軍,太宗走失,一部分官員以為太宗已遭不測,于是便在返京途中謀立趙匡胤的兒子趙德昭為帝。宋太宗回到開封后,立迫趙德昭自殺。后又將其弟趙廷美囚禁致死。
喪失帝位的恐懼使宋太祖、宋太宗認定:危險主要來自內患。瑞拱二年(989),在太宗征詢大臣的邊備之策中,知制誥田錫提出:“欲理外,先理內,內既理則外自安。”太宗也曾向大臣們講了這樣一段話:“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惟奸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帝王用心,常須謹此。”自此,宋朝“守內虛外”、以安定國內統治秩序為主要任務的國策正式確立,(用蔣介石的話說:攘外必先安內,穩定是硬任務)并被他的子孫們一直延續下去。自然,宋太宗所說的“奸邪”,除了朝廷內部的離心離德者,當然還包括對封建統治不滿的廣大勞動人民。(以上所引,除注明者外,均引自周寶珠、陳振主編的《簡明宋史》,下同。該書雖名為“簡”,對于宋史資料的征引卻頗為詳實。)
對于廣大人民群眾而言,亡國的代價遠遠高于忍受一個腐敗政權的代價,義和團、太平天國的經驗以及南京大屠殺的教訓就是明證;而對于一個腐敗政權而言,刁民造反的代價遠遠高于喪權辱國、認賊作父的代價。所以,“寧與洋人,不與家奴。”
二、鼓勵官員們吃喝玩樂,“過更好的生活”
如何使那些可能有異心的官員服服帖帖,不至圖謀不軌,宋朝統治者祭出的法寶之一是:鼓勵、倡導官員們吃喝玩樂、紙醉金迷;只要讓他們醉生夢死,就沒有人惦記我的王位啦!
還記得趙匡胤在逼迫大將們交出兵權時所說的話嗎?“人生如白駒之過隙,所謂好富貴,不過欲多集金銀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耳。爾曹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擇便好田宅市之,為子孫立永遠不可動之業,多置歌兒舞女,日飲酒相歡以終天年。”
有宋一朝,不但在兵制上嚴格限制軍官的權力,不停地異地調動,造成將不識兵,兵不知將,在外戰中形不成戰斗力,而且對在朝廷任職的所有官員都許以厚祿,目的就是讓他們整日沉溺于吃喝享樂,從而淡化對政治的關注,自然就不會“圖謀不軌”了。立國之初就堂而皇之地鼓勵官員腐化,連一點虛假的面子話都不要,這在中國歷史上可稱得獨一無二了。
同以前各代相比,官員制祿之豐厚,數額之巨大,款項之雜蕪,都以宋代為最。朝廷不斷編造各種理由為官吏發錢,以職位較高的官吏為例,除正俸外,又有服賜(服裝費)、職錢(辦公費)、祿粟(膳食費),公用錢、廚食錢、茶湯錢(猶今之“招待費”),乃至隨從的衣服等,均由國家供給。此外,官員家庭消費的茶酒廚料、薪炭、食鹽,飼馬所需之芻粟、米豆等,也都由國家財政支出。
與宋朝國力不斷衰弱成正比的,是官吏數目的不斷膨脹。
面對朝廷這種鼓勵享樂的偉大政策,官員們何樂而不為?今朝不行樂,更待何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于是,我們就看到:石守信“累任節鎮,專務聚斂,集財鉅萬。”于是我們就看到“臣下先利之心過于循義,為身之計過于謀國,媮情退縮,奔竟貪瀆,相與為欺。”于是我們就看到達官貴人擁妓歡歌,文恬武嬉,一片祥和景象。于是我們就看到“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或許朝廷的這種政策也包含有“吏祿既厚,則人知自量”的愿望,但結果呢,“良吏實寡,賄求如故。”(《宋史.食貨志》)清朝學者趙翼在談到宋朝這一“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時,曾說:“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取材于萬民者不留其余,此宋制之不可為法者也。”
對于頻頻發生的邊患,朝廷的態度又如何呢?拿錢買和平!
1138年的第一次“紹興和議”談判期間,宋高宗趙構竟然對秦檜說了這樣一段話:“敵人議和,熟思所以應之。若彼我之勢強弱相等,如是而和者,彼有休兵之意。我強彼弱,足以制其命,如是而和者,彼有懼我之意也。”(大意是說:如果我們表現出強硬態度,敵人害怕我們,就有可能放回徽、欽二帝,這是萬萬不行的。而如果我們表現出一些軟弱,強弱相當,敵人自然就退兵啦!)“姑了事,三百萬亦可。”不惜花大筆的金錢向敵人示弱,以求和平,世界上還有如此無恥的政府嗎?
那么,花在官員俸祿及向敵人買和平所需的巨額開支從何而來呢?只能從老百姓身上搜刮了。與中國歷史上各朝代相比,宋朝是發生農民起義最多的一個朝代,就不足為奇了。
三、大家都來考大學吧:“書中自有黃金屋”
宋朝人在評論當時科舉取士數量之大時,曾經贊揚這是一種高明的統治手段。“俾人人皆有覬覦之心,不忍自棄于盜賊奸宄。”([宋]王叔永《燕翼詒謀錄》)因為它把讀書、考試、發財三件事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引誘青年學子們不顧一切為升官發財而讀書,追求“成功”之路,從而使廣大青年“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大學書”。
大家都知道中國古代有一首《勸學詩》:“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車馬多如簇。”誰寫的?宋真宗趙恒,宋朝第三任天子。
在科舉制度已經健全的唐朝,終其一代,每次考取都不超過30人,及至宋朝,則打開科舉之門,較之唐代超出10倍乃至更多:
太祖開寶五年,進士及諸科取士127人;
太宗太平興國二年,取進士(109人)及諸科共300人;
真宗咸平三年,取進士(409人)及諸科共800人
……
還在趙構剛剛稱帝、迫于金兵南下到處流竄逃亡之際,就下令各地開科。定都臨安后,寧宗時一次科考,竟有十萬人納卷。“十萬人試,則有十萬人仆,計二十萬人,都在都州北權歇。”(《西湖老人繁盛錄》)真是“盛況空前”。《宋史.選舉志》也承認,南宋各朝的濫行科考致使“奸弊滋生”,作偽造假,舞弊狼籍,丑聞迭出不窮。
這樣的考試能考出一些什么人呢:惡棍、無賴;漢奸、賣國賊。因為士大夫之家教育子弟讀書做文章的目的只有一個:獲取高官厚祿。父母所教,師友所傳,都歸結到一個“利”字。(文天祥語,《續資治通鑒》)
讓我們來看一看:
北宋“六賊”(有三人是宦官)中:蔡京 熙寧進士,王黼 崇寧進士。劉豫(偽齊王) 元符進士。秦檜 政和進士,史彌遠 淳和進士。還可以舉出一長串。
而被稱為宋朝抗敵“三大將”的岳飛、韓世忠、張俊(惜其追隨秦檜迫害岳飛),均出身行伍草莽。像陸游、辛棄疾等一干文武志士,卻被腐朽無能的朝廷一再迫害打壓,空懷一腔抗敵熱血不得施展,在無奈中赍志以歿。
“一代文宗”歐陽修(也是一位進士)曾說過:“夫敵者,皮膚之患,尚可治;盜賊者,腹心之患,深可憂。”讓歐陽修沒有想到的是,一次又一次前赴后繼的農民起義沒有打垮宋王朝,讓宋王朝最終毀滅的恰恰是他認為“皮膚”的外敵、外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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