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斯諾:你覺得黨現在怎么樣?
毛主席:不怎么樣。
斯諾:是不是好一點了?
毛主席:好一點,你說好一點我贊成。你說中國怎么怎么好,我不贊成。兩個東西在斗,一個進步的,一個落后的。
這個文化大革命中有兩個東西我很不贊成。一個是講假話,口里說“要文斗不要武斗”,實際上下面又踢人家一腳,然后把腳收回來。人家說,你為什么踢我啊?他又說,我沒有踢啊,你看,我的腳不是在這里嗎?講假話。后頭就發展到打仗了,開始用長矛,后頭用步槍、迫擊炮。所以那個時候外國人講中國大亂,不是假的,是真的,武斗。
第二條我很不高興的,就是捉了俘虜虐待。紅軍、人民解收軍不是這樣的,他們優待俘虜。不打,不罵,不搜腰包,發路費回家,不槍斃,軍官都不槍斃,將軍那樣大的軍官都沒有槍斃嘛。解除武裝了嘛,不論是士兵還是軍官,是大軍官還是小軍官,解除了武裝嘛,你為什么還要虐待啊?我們歷來就立了這個規矩的。所以許多的兵士在我們的感化下,一個星期就過來了,一個星期就參加我們的隊伍打仗了。
毛主席:你回美國去,我希望你作點社會調查研究。對于工人、農民、學生、知識分子、資本家、各個階層作調查,看他們的生活,看他們的情緒。去調查一個工廠,我是說中等工廠,千把人的,用一個星期夠了吧?
斯諾:夠了。
毛主席:如果調查兩個工廠也只有兩個星期。調查一個農場,一個星期也夠了吧?
斯諾:夠了。
毛主席:調查兩個農場也是兩個星期。加起來四個星期,也只有一個月嘛。再調查兩個學校,一所中學,一所大學,半個月時間。
調查一次也不一定能夠真正認識的。第一,別人不一定講真話。第二,自己對于了解來的情況不一定能夠理解得好。這是我幾十年搞調查研究的經驗。當個知識分子,跟工人、農民談話很不容易。誰跟你談啊?他們怕你調查他的秘密。跟工人、農民交朋友很不容易。你們這些人跟知識分子、小官僚、小資產階級交朋友比較容易,跟工人、農民交朋友不容易。不信,你試試看嘛。如果你有決心,你就試試看嘛!
毛主席:你到處跑跑嘛,在美國、歐洲、中國之間到處跑跑。以后你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美國,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歐洲,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中國,到處都住住,四海為家嘛。
斯諾:不過我還得要工作呢。
毛主席:我看研究美國,研究中國,研究歐洲就是工作。
斯諾:我會努力的,但是結果如何還難說。
在中國發生的事情對美國有很大的影響。今天的美國處在更大的動蕩之中,主要是因為越南戰爭引起了社會和政治的不穩定。因為今天的青年人受到了比他們的上一輩更為良好的教育,國家的科學也在發展,而行政機構所執行的政策和他們的言談之間的差距日益被人們所認識,以至于大多數公眾對他們所認定的行政機構失去了信任。
毛主席:就是不講真話。一個人不講真話建立不起信任。
誰信任你啊?朋友之間也是這樣。比如我們三十五年前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總沒有變嘛,還是沒有變嘛,總是以朋友相待嘛。官僚主義是有一點,但是我自己作自我批評嘛。
斯諾:你們跟俄國的問題打算解決嗎?
毛主席:俄國的問題總也要解決嘛。世界上各國的問題都總是要解決的呀!
斯諾:那是。
毛主席:總要雙方都愿意才行,只一方愿意不行。
斯諾:俄國到底要干什么?
毛主席:不大懂,也搞不清。
斯諾:俄國是不是怕中國?
毛主席:中國有啥好怕?!中國的原子彈只有這么大(主席伸出小手指比劃),俄國的原子彈有這么大(主席伸出大拇指比劃),美國的原子彈有這么大(主席伸出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來比劃),它們兩個加起來有這么大(主席把兩個大拇指并在一起),你看。
斯諾:如果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怕不怕呢?
毛主席:聽說是有點怕。一個人的房子里有幾個老鼠,也有點怕,怕老鼠吃掉他的糖果。幾個老鼠在房子里鉆來鉆去,他就睡不著覺,鬧得不安寧。有些驚慌失措,比如中國挖防空洞,他們也害怕。這有什么好怕的呢?挖防空洞是防你來嘛,我鉆洞嘛,又不打出去。中國批評他們的修正主義,他們也怕。那末是誰先批評我們的呢?這場戰爭是誰開始打第一槍的呢?他叫我們教條主義,我們叫他修正主義。我們不怕他叫我們教條主義。我們把他批評我們教條主義的文章在我們的報上發表。他們就不敢發表我們批評他的文章,他們就怕。你說我是教條主義,你總有一個理由嘛。教條主義就是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嘛,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東西就要批倒。可是他不。他后頭又請古巴代表團來講和,說是要求停止公開論戰。又請羅馬尼亞來講和,要我們停止公開爭論。我說不行,要爭論一萬年。
后頭柯西金到北京,我見了他。我說,你說我們是教條主義,好。但是這個發明者赫魯曉夫為什么要把他搞掉,要把他整掉呢?你決議上寫了的,說他是“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赫魯曉夫同志”。為什么這樣一個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人你們又不要了呢?我想不通。你們不要,我們請他來行不行?請他到北京大學當教授,教那個發展了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他又不給。我又說,但是你是總理,你是蘇聯國家的總理,我們的爭論是要進行一萬年的,因為看你的面子,我讓步。一讓一大步,不減少猶可,一減少就是一千年,一讓就是一千年啊!他對我說那次談話的結果不錯。
這些俄國人他看不起中國人,看不起許多國家的人,他以為只要他一句話,人家就都會聽。誰知道,也有不聽的,其中一個就是鄙人。
斯諾:為了澄清我自己的思想,我想簡單地談談我對文化大革命的一些想法。......
毛主席:你說的那個城鄉人民沖突的問題不嚴重。基本上是修正主義跟反修正主義的問題。要搞修正主義就要跟蘇聯妥協。
至于城鄉資本主義因素的發展,那是當然要發展的,現在還在發展。
中國是貧農多,占百分之六七十,還要加上中農,要團結中農。至于富裕中農,他們每日、每時、每刻都在產生資本主義。這是列寧說的話,不是我們創造的。中國是一個小資產階級的汪洋大海,農民這么多啊。工人階級人數不那么多,工人階級也年輕。工人階級好也好在這里。在你們那些國家,搞革命也比較困難,壟斷資本厲害得很,它的宣傳機器那么多。中國不同,比如宗教,真正信教的很少。幾億人口里面只有八九十萬基督教徒,二三百萬天主教徒,另外有近一千萬的回教徒,穆斯林。其他的就信龍王,有病就信,無病就不信,沒有小孩子就信,有了小孩子就不信了。
斯諾:關于文化革命的問題,今天你是不是回答完了呢?
毛主席:文化大革命的問題回答了一部分。你明年再來吧。你如果愿意的話,歡迎你來。
斯諾:糧食的問題基本上解決了?
毛主席:過去叫南糧北調,現在各省市逐步在解決。
再一個就是北煤南運,說是湖北、湖南、廣東、福建、浙江,還有江蘇的南部沒有煤炭,所以要從北邊運來。現在都有了。就是兩個積極性,中央的積極性和地方的積極性,就是要有這兩個積極性!讓他自己去搞,中央不要包辦,你自己去找嘛!結果到處去找,每個公社去找,每個縣去找,每個省去找,七找八找都找出來了,找出煤和石油了。所以統統抓在我手里不行啊,我管不了那么多啊!要學你們美國的辦法,分到五十個州去。
斯諾:我這次來,注意到有很大的變化。
毛主席:就是這個兩個積極性,中央一個積極性,地方一個積極性!講了十幾年了,就是不聽,有什么辦法?現在聽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要走彎路,就是S形。
斯諾:有時候還要走O形,然后再設法沖破這個圈,重新開始。
毛主席:總而言之,我跟你反復講的一句話就是,三十五年前到現在,我們兩個人的基本關系沒有變。我對你不講假話,我看你對我也是不講假話的。
《會見斯諾的談話紀要》 一九七○年十二月十八日
點評:中國有三條路線,在長期斗爭著。一條路線要搞修正主義,渴望蘇聯絕對領導,一切以莫斯科為榜樣,王明是代表者。另一條路線要走資本主義,乞求美國當世界老大,一切以華盛頓為標準,趙紫陽是踐行者。第三條路線要干社會主義,這條路線起緣于井崗山、長征,延安,毛主席是領導者。親蘇路線提前出局,崇美路線面臨破產,中國向何處去?歷史會作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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