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網上出來一篇叫《殉道者的歌》,一個叫王牧師的人寫的。看了后有疑問,1,在紅軍時期沒見過此類的報道和文章,就連國民黨也沒有如此的報道:2當時紅軍極力爭取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會去綁票和殺害神職人員,尤其是外國人:3即使在當時情況下,做出錯誤的行為,那么索要錢款是目的,(有這樣的實際情況,最后沒得到錢財放人)4;在綁架了約翰,師能達一家后通過什么途徑索要錢財?請大家幫忙查查!全文如下:
看來大家都很喜歡前天發的視頻片段福音大會特別獻詩‘致海倫’,現在我把關于殉道士師達能夫婦的文字資料貼在下面。在2009福音大會上,我們還播放了一個短片,就是介紹、記念師達能牧師夫婦的短片"殉道者之歌"。我想應該把這個短片也放到這個博客中,這樣我們的弟兄姊妹可以更清楚地了解他們殉道的見證。請給我們一兩天的時間,好把視頻檔案轉換為可以上網的格式。
殉道者的歌
摘自《生命季刊》總第二期,1997年月號
■聆 松

初進慕迪圣經學院讀書時,適逢一年一度的校友返校聚會。會中,偶遇一銀發老人,她看見我,便驚喜、微笑地打招呼,攀談中得知我和丈夫是從中國大陸來慕迪讀書時,老人家便更加驚喜,慈祥的臉上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激動和喜悅,擁抱著我,連聲說:“感謝主把你們帶到慕迪!”老人告訴我,她愛中國,已經為中國人禱告了幾十年,現在她終于看到自己的母校有來自中國大陸的神學生了。她還告訴我,她愛中國是因為幾十年前她讀慕迪的時候,她的校友 ( 也是我們的校友 ) 約翰和貝蒂·師達能夫婦在中國被殺害( For John and Betty Stam were martyred in China)。
查慕迪圣經學院1985 年出版的百年校志“Teaching the Word, Reaching the world”一書,得知至1985 年慕迪建校一百年來,已有兩萬三千慕迪畢業生在世界各地為主做工;校內禮堂門廳的墻壁上刻著六千名宣教士的名字,其中20名是為主殉道的。20 名中,有8名是於1900-1948 年期間在中國遇難的。約翰和貝蒂·師達能夫婦只是其中一例。
約翰和貝蒂相遇在慕迪校內,雙雙同感神的呼召:去中國傳教。1931 年,貝蒂畢業,便返回中國(她的父母親已在中國,為資深宣教士)。一年後,約翰畢業,也到了中國;二人同為內地會宣教士。1933 年 10 月,二人在中國結婚;次年9月,生一女兒,取名“海倫”。是時,他們在安徽省旌德縣服事。
三個月後,紅軍一舉攻克旌德縣,師達能夫婦和女兒三人均被紅軍拘禁起來做人質,向內地會索要兩萬美元贖金。
12月6日,約翰寫給內地會同工的信中說道:“我們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他們手中。但感謝神我們心中有平安……愿神賜你智慧,賜我們堅毅、勇敢及心底的平安。在這個時刻,惟有他能夠!……愿主賜福給你、引導你。至于我們,不管是死是生,但愿榮耀主名!”
12月8日晨,騷亂和槍聲中,小海倫啼哭不止。看守的士兵決定殺死她。一位剛被他們釋放的老人(一農夫)聞此,于心不忍,挺身為嬰兒海倫求情。結果是若要海倫活下來,他可以替她死。老人欣然同意,當場被刀劈。
12月9日晨,交贖金的談判還在進行,尚無結果。貝蒂正為海倫洗澡,突然夫婦二人被帶出。
一路上,百姓尾隨。有人問:“你們要到哪里去?”約翰回答:我們不知道他們(士兵們);而後又加了一句:但是我們是回天家。
停至某地。圍觀百姓甚多。師達能夫婦即被處死,一中國醫生,也是一位基督徒挺身而出,為師達能夫婦求情,結果反遭殺身之禍;約翰·師達能遂為此醫生之性命向紅軍求情,毫無結果。三人當即被斬首。其時,約翰 28 歲,貝蒂 27 歲。(中國醫生姓名、年齡不詳)。
嬰兒海倫被當地百姓搭救出來。他們把她放在米筐里,挑著擔子,輾轉數千里,把她送到了她的外祖父母手中(貝蒂的父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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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這些資料,任何一個重生的中國基督徒都難免感受到不可承擔的沉重。這些資料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殉道士的鮮血,我們不得不面對一部殺戮的歷史,我們為自己那部殺戮的歷史感到羞愧,為那殺戮中的同胞(被殺的和殺人的)而感到悲哀。我們不能不倍感那奇異恩典之浩大:我們是從那殺戮的歷史中走出來的、或者說是被揀選出來的、蒙福的一代;而這浩大的恩典也同樣使我們感到沉重:向國人傳福音的責任無疑落在了我們這些蒙了救恩的中國基督徒身上。
二
還不僅僅如此。
我們是在紅旗下長大的一代,我們所受的教育使我們潛意識地無法接受(或者是力圖否認)某些在我們心中具正面形像的機構或團體所犯下的罪惡。“紅軍”在我們整個一代人的心目中是“爬雪山、過草地”、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征路的“人民子弟兵”,所以殺師達能夫婦的,可能不是紅軍,可能是某些土匪、流寇。所以在未核實這些歷史資料之前,在一次非正式引用時,我們寧可說是“土匪所為”。
後查資料得知:
“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原為七軍團,後改為十九師)先兩星期出發,它經玉山、常山、遂安、淳安、分水,折入皖南的旌德而至太平。它與浙保安師和補充五旅,各接戰一次,均獲勝,并攻下旌德縣城。”(《方志敏文集》,95頁)
1934 年“十一月十八日,第十九師在尋淮洲同志率領下,從懷玉山和德興東北敵封鎖線,向浙皖贛邊進發。……隨後又轉向皖南行動,經歙縣、積溪附近,一舉攻克旌德縣城,并由涇縣、宣城之間北上,威脅蕪湖。”(《名將粟裕》,23頁)
這些資料表明:
一、是紅軍第十軍團下屬的十九師於 1934 年12月初一舉攻克旌德城,時間、地點均無誤,中、英資料是吻合的。中文資料分別為方志敏和粟裕自述,應具相當可靠性。
二、紅軍第十軍團領導人為方志敏,十九師領導人為尋淮洲。12 月9日師達能夫婦被處死後,紅十軍團“十二月十日與十九師會合於黃山東南之湯口地區。……十三日,我們沿屯溪至青陽的公路向北轉移,經烏泥關進到黃山東麓譚家橋地區。”(《名將粟裕》,23頁)尋淮洲12月在這次譚家橋戰斗中犧牲,方志敏則於1935 年 1 月 24日下午 1 時(《方志敏文集》,106 頁)在皖南隴首村被俘,1935 年8月6日在南昌被殺。
與師達能夫婦殉道案有關聯的,居然是方志敏,另一位烈士,或說,另一位殉道者 ( martyr) 。
讀《方志敏文集》,不能不說方志敏是一個有信仰、有氣節、愛祖國、愛人民的人。他的《可愛的中國》一文曾為我們這一代人所稱道。他從愛國的起點出發,選擇了一條革命——即殺人 ( 紅軍第十軍團曾殺人數萬 ) 或被殺的道路。他與基督教失之交臂。他曾經為了學英文而進九江南偉烈教會學校學習了一年,那時他已經是一個“社會主義者”,對基督教的偏見已根深蒂固。他在“我為甚麼不相信基督教”一文中寫道:
基督教是帝國主義對中國實行文化侵略的一種最厲害的東西。它的任務,第一,是教人相信上帝,相信來生,相信逆來順受的不抵抗主義。……對於中國,那就是說,帝國主義侵略中國,一切都忍受好了;日本占去了東北四省,那算甚麼,你把全中國統統送給他好了。……第二,所謂上帝的傳道者——神父教士們,實際上完全是帝國主義派來深入中國各地的偵探和鷹犬。他們居住在中國的城市和鄉村,一切地理、經濟人情風俗,哪一件不被他們偵察得清清楚楚去向他們的政府做報告?……他們新舊約圣經上所講的,全是一些迷信的神話,與現代科學完全相反。所以除了一些想在洋人腳下討口飯吃,甘心為洋奴的外,像我這樣相信科學、相信真理的青年,那會相信他們毫無根據的鬼話呢?(《方志敏文集》,18-19 頁)
他被捕後寫了“我們臨死以前的話”一文。此文再次申明了他相信“共產主義世界的系統,將代替資本主義世界的系統,而將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全人類,從痛苦死亡毀滅中拯救出來”,并準備越獄,“能成功更好,不能成功則堅決就死!”在臨死之前,“我們將用最大的階級憤怒,高呼下列口號……”,這些口號中有“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賣國的國民黨”,及“蘇聯萬歲”、“全世界無產階級最偉大的領袖——斯大林萬歲”(《方志敏文集》,107-109 頁)。
今天,當我們這些同樣以愛——愛國、愛人——為起點而最終找到耶穌基督做為道路、真理、生命的人重讀《方志敏文集》時,心中充滿的已不再是少年時稚氣的對烈士的景仰,而是以成熟人的目光回顧歷史人物時的那種深深的憐憫。如果方志敏知道他以仇恨、殺戮、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社會主義給中國人民帶來了甚麼樣的命運時,如果他知道他死後20年“斯大林同志”便消亡、便被揭穿,50年後“蘇聯”便瓦解、不復存在時,不知他該做何感想。他曾寫過一首我們都熟悉的詩:
敵人只能砍下我們的頭顱
決不能動搖我們的信仰
因為我們信仰的主義
乃是宇宙的真理
然而,歷史已經證明,他所信仰的的確不是“宇宙的真理”。這正是他的悲劇所在;也正是因此,我們今天重新面對這位歷史人物時,才倍感憐憫與婉惜。
師達能夫婦臨終時,一如被宰割之綿羊。他們只祈求神給他們“堅毅、勇敢和心底的平安”,最後的話是“不管是死是生,但愿榮耀主名”。慕迪第四任校長 Houghton已將此譜寫成圣詩。方志敏則勇猛、剛烈,以“最大的階級憤怒”而高呼的口號作為自己的臨終之歌。
愿這支憤怒之歌不再回響,愿這部殺戮的歷史結束吧。
參考書目:
1. Robert G. Flood & Jerry B. Jenkins: Teaching the Word Reaching the World. 1985. Moody Press, Chicago. Page 69-70, 164-165.
2. Kevin D. Miller. Gritty Pioneers, in Christian History, Vol. XV, No. 4. Issue 52. Page 37.
3.《名將粟裕》,中國革命博物館編,北京,新華出版社,1986
4.《方志敏文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5.《詞海》中各有關詞條:方志敏、尋淮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紅軍第十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