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子會不復存在嗎
魯保林
“書呆子”一詞,常用來描繪現實社會中那種會讀書而不諳世事的人。的確,與那些八面玲瓏的所謂精明人士相比,書呆子們在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等方面就顯得不足,既然不足,自然被世人所恥笑。但是如果拿書呆子與智力確有問題的人相提并論,就有點偏頗了。
書呆子們大多不善交際,他們似乎對開會、喝酒乃至做官都不感興趣,唯對書情有獨鐘,那是他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以舉一個例子,在很多人看來,著名哲學家和邏輯學家金岳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20世紀50年代初,時任清華大學教務長的周培源邀請他擔任清華大學哲學系主任,金不想干,但周堅持,無奈只好到系主任辦公室辦公。可是他卻不知道“公”是怎么辦的,就恭恭敬敬地在辦公室里待著,見沒人找也沒啥事,待了半天又跑回家看書去了,后來學校沒辦法,只好解除金的行政職務。此事說來好笑,如此之美差,在現代社會的人們看來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當官”,那是求之不得,金卻不愿意干,真是腦子不開竅,扶不上墻的阿斗。
書呆子們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不懂得也不會去費盡心思巴結領導。書呆子不會在領導面前唯唯諾諾、隨聲附和、吹捧抬轎、歌功頌德,更沒閑情雅致陪領導吃飯、喝酒、打麻將,所以書呆子只是領導身邊的過客,不會成為領導身邊的紅人,但是在以金錢和權力論英雄的市場經濟大潮中,書呆子們也落得一副窮酸相。
觀念不外乎是現實事物的反映,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市場經濟的高速發展給中國帶來了巨額物質財富積累。同時,商品經濟也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的摧毀了人們舊有的觀念和信仰,人們的價值觀念日趨多元化。我們所崇拜的不再是知識淵博、默默無聞、埋頭做學問的人,相反,對于那些馳騁官場或縱橫商海的官員、老板,我們往往崇拜的五體投地。這些人或風度翩翩、談笑風生,或腰纏萬貫、一擲千金。當然,各種新聞媒體也在為他們搖旗吶喊,似乎財富的堆積才是我們永恒不變的追求。于是乎,對金錢和權力的瘋狂追逐已經讓很多人變得畸形和扭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被蒙上物質關系的外衣。當對權錢的膜拜已經毫不羞澀地成為共識時,90后的小女生“嫁人就嫁黃世仁”的想法也就不足為怪了。
當下,對權錢的崇拜已蔚然成風,試問誰還愿意整天呆在書房里,面對那一摞摞書本呢?(如果那是一沓沓的鈔票,也許會引得各路人馬趨之若鶩)。遨游浩瀚書海,固然說的瀟灑,實際上卻是一條崎嶇不平、布滿荊棘的坎坷之途,讀書,尤其是讀那些晦澀難懂的專業書,簡直就是“啃書”。馬克思說:“在科學上沒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艱難勞苦沿著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達到光輝的頂點”。科學研究本質上是一種智力創造活動,需要長時間,連續不斷的高強度工作。當然,啃書本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階段,若想在某一個領域有所創見,取得一定的成就,首先得學會坐冷板凳甚至把板凳坐穿,此刻我們往往是孤身一人,高處不勝寒,要耐得住寂寞,書房里沒有觥籌交錯,美酒佳人,有的只是一盞明燈,三分冷清。
說實在的,在這個物欲橫流,金錢至上,追求效率,功利主義膨脹,人文精神衰微的現實社會,能耐得住寂寞,以做學問做為安身立命之本的人越來越少。有的人,做了幾天冷板凳,在學術上稍微有一點成就便開始忙于著書立說,登報紙上電視,并以此作為權力的敲門磚。知識轉化為資本,書呆子搖身一變,轉而做精明人。而另外一些人,壓根就沒做過冷板凳,又不想在學術上一塌糊涂,于是就想方設法在官場上“曲線救國”,因此,權力、金錢與學術的茍合業已成為時尚。真是“權力與學術齊飛,學術給權力添色”,二者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實乃書呆子們難以想象、望塵莫及。難怪有人說“學風浮躁固然自古皆有,而今日浮躁之廣度與深度,堪稱中華歷史之最。”
如此下去,若干年之后,書呆子們會不會都轉世成為精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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