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傳統文化的污染和腐蝕

——淺談70后詩歌寫作的方向性問題

（在2010中國江油太白詩會暨70后詩歌論壇上的發言）

江油是李白故里，傳統文化底蘊深厚。李白出現在唐朝，當時的他現身在中國傳統文化面前，無疑是一個另類，而到了現在，李白已經成為我們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我今天跑到這里大談什么“警惕傳統文化的污染和腐蝕”，這么做似乎有大不敬和砸場子的嫌疑。其實當然不是這樣的，我不可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李白那自由不羈的靈魂和勇于探索的精神，永遠是我們現在的詩歌寫作者需要學習和繼承的。我所說的“警惕傳統文化的污染和腐蝕”，是指要警惕傳統文化中不好的那一方面。中國五千年傳統文化的影響和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它就像是存在于宇宙間的黑洞，能把靠近的一切吸引和吞噬。所以，即便傳統文化有精華的一面，我認為，現代詩人和藝術家仍然需要保持高度警惕，如果不能對傳統文化進行認真的批判和清理，那么寧可站得離傳統文化遠一點，以免自己落入傳統文化的黑洞之中。

眾所周知，中國現代詩歌的誕生其實是在面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背景下，在與傳統文化的毅然決裂中開始起步的。當我們選擇寫現代自由體的詩歌，而沒有去寫古典詩詞的時候，就是勇敢地邁出了拒絕中國傳統文化的第一步。五四時期的詩人們對此有深刻清醒的認識，然而，時過境遷，或者說好了傷疤忘了痛，今天的一些人又有點忘乎所以起來。君不見，這些年，孔老二又回到了我們的社會生活中，儒教又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靈丹妙藥，各種封建迷信活動沉渣泛起，一幕幕袁世凱尊孔復禮般的鬧劇在神州大地上一再上演。中國傳統文化似乎特別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中國人似乎欠缺復興傳統文化的智慧，卻從來不缺乏復辟傳統文化的習慣。

中國傳統文化既有精華也有糟粕，本是常識，有些雖然不算糟粕，但在現代社會已經不合時宜。它們就像是糖衣炮彈，我們如何把糖衣留下，把炮彈還回去，是一項具有極高難度的技術活兒。現在最安全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詩人要像共產黨的某些優秀干部堅決拒絕金錢和美色的賄賂一樣拒絕中國的傳統文化，不要存有僥幸心理。

我并非要求所有的中國人都一概拒絕中國傳統文化，尤其不要求那些傳統文化的研究者；而僅僅是針對現代詩人和藝術家而言的，因為他們生當其時，負有再造中華文學藝術新傳統的特殊歷史使命。唐朝時期的李白就是我們的榜樣，他為當時的中國傳統文化注入了新鮮的異質的血液。而我在此之所以專門針對70后詩人——我的同齡人提出此一問題，是因為：

第一，隨著年齡的增大，生理的變化，寫作模式的形成和固化，70后詩人有可能在藝術探索上產生惰性，變得沉穩有余而沖勁不足。

第二，經過多年的奮斗，不少70后詩人擁有了比較安穩的生活，有些人小有資產小有權力，已經成為具有中國特色的中產階層，還有的人已經進入富裕階層。俗話說，屁股決定腦袋，屁股決定立場，當屁股下面的板凳變成了沙發，坐在沙發上寫詩和坐在板凳上寫詩的心態想必會有所不同。

當然，并不是說所有處于上述兩種生活和生理狀態的人寫作都會出問題，或者說就會一定出問題。而是說，處于上述階段和狀態的人，特別容易受到傳統文化的誘惑，特別容易和傳統文化眉來眼去暗通款曲并最終繳械投降，不分好壞地全身心地投向傳統的懷抱中。我認為因為上述兩點原因，此一威脅對70后詩人來說顯得較為迫切，是需要特別警惕的。個人如何應對特別關鍵。在我看來，警惕和拒絕傳統文化的污染和腐蝕，是保證70后詩歌寫作方向正確的不可回避的最重要的前提條件。

據說，英國前首相丘吉爾曾說過這樣的話：20歲的時候你如果不是一個激進主義者，就是沒良心；40歲的時候你如果不是一個保守主義者，就是沒腦子。

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從來不缺乏有腦子沒良心的聰明人，而為人類的藝術發展做出實質貢獻和有價值犧牲的人，永遠是那些有良心但在某些有腦子的人眼中卻似乎不那么聰明的藝術激進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