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讀,讀出一個真相——
當今“無產階級”的范圍正在無限擴大之中……
昨天主持《非常接觸》,訪談了“旭日陽剛”組合,落座之后我向哥倆兒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告訴我你們昨天一天,從早到晚都做了什么?”
“上午接受了五家媒體的集體采訪,下午單獨接受了湖南衛視的采訪,晚上去新浪網做了嘉賓聊天的直播……”,29歲的劉剛回答。
他們紅了。這毫無疑問。
憑借一段視頻——簡陋的屋子、簡單的設備、簡約的著裝(光膀子,足夠簡約),旭日陽剛的一首《春天里》讓29歲的劉剛和44歲的王旭幾乎一夜走紅。一如當年的西單女孩,哥倆兒從地下通道流浪歌手,以火箭般的速度為人所知,甚至登上了上海八萬人的舞臺,怒放。
他們的視頻正在被廣泛傳播,他們被無數媒體競相追逐,央視播放了他們在上海演唱會上縱聲高歌的新聞,若干家地方衛視紛紛邀請他們上本地春晚……他們甚至還擁有了自己的粉絲群體——類似“玉米”的“鋼镚兒”。
一個事實是,《春天里》是一首好歌;另一個事實是,當初汪峰開口唱出《春天里》的時候,也遠遠沒有像旭日陽剛一樣引發如此強烈的反響,至少沒有如此廣泛。
一個有趣且容易被忽略的問題:《春天里》原本是唱給誰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這首先應是這首歌的作者兼演唱者汪峰吐露的心聲;換句話說,應該是唱給“和汪峰類似的那群人”的。
這群人的兩大顯性特征:一是,中年;二是,中產;同時,他們痛苦,并因痛苦而懷舊。
現實社會,幾乎所有15歲以上的人都可能是痛苦的,并因痛苦而懷舊。注意:懷舊的起源是痛苦,但痛苦的起源是不盡相同的。
當今中年中產階級的痛苦在于:歷經多年的拼殺,終于有錢了,有房了,有家了,卻發現沒有了青春,更沒有了快樂,于是,他們開始追憶自己尚且處于無產階級時期的那份年輕且簡單的快樂。
至于當今的無產階級,不論是青年無產階級、中年無產階級以及老年無產階級,他們也痛苦,但幾乎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沒有錢、沒有房、沒有家。
一言以蔽之:無產階級的痛苦和中產階級的痛苦,從內含外延上講,都不是一樣的“痛苦”。
當無產階級的旭日陽剛唱著中產階級的汪峰的《春天里》的時候,他們一無所有、縱情高歌的樣子以及質樸、真實的嗓音,讓無產階級急速找到了親近感,進而引發了強烈的共鳴,當然,也因此擴大了人們對《春天里》原始闡釋的某種“誤讀”。
“沒有信用卡也沒有她,沒有24小時熱水的家;沒有情人節也沒有禮物;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這是《春天里》的描述,但上述所有的描述的前提是——“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而不是“這個春天”。
汪峰“許多年前的春天”,乍看很像是旭日陽剛“今年的春天”,卻又不盡相同。中產階級的汪峰感覺得許多年前自己還是無產階級的時候是快樂的——雖一貧如洗但精神富有;而旭日陽剛的歌聲傳遞給當今和他們一樣的無產階級的一種感受是:我們的現在是不快樂的——已一貧如洗何談精神富有?
這是圍城效應——“有信用卡也有她、有24小時熱水的家,有情人節也有禮物,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的中產階級,想找回無產階級的快樂,而“沒有信用卡也沒有她,沒有24小時熱水的家;沒有情人節也沒有禮物;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的無產階級,卻在感嘆無產階級的痛苦。
于是,《春天里》的第一關鍵詞是:“許多年前”。我的意思是:汪峰想找到的是許多年前無產階級的快樂,而不是當今無產階級的快樂——因為他們沒有快樂。這道理簡單之極:汪峰們可能接受旭日陽剛般的現實生活嗎?
至于“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兩句歌詞的含義,請不要望文生義理解為汪峰在唱著類似無產階級的“養老”和“安葬”的問題,事實上,那依舊是中產階級展望自己在風燭殘年之際,“心靈依靠”與“精神歸屬”的問題。
《春天里》原本不是民工的歌,甚至不是小白領的歌,總之不是無產階級的歌,這是一次誤讀,甚至是群體性誤讀,汪峰曾說“兩位民工兄弟聽懂了《春天里》的歌詞”,對不起,我更愿意相信哥倆學會了《春天里》的旋律。
這樣的誤讀乍看有趣,實則悲哀——它揭示了一個真相——當今“無產階級”的范圍正在無限擴大之中——哪怕月薪上萬都足以劃歸此類。
他們高唱著、感動著、追捧著《春天里》,其實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春天究竟在哪里。在這一點上,汪峰們要相對明確一些,至少他們知道,他們的春天曾經在“許多年前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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