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集電視連續劇《路,在山的那一邊》主要人物簡介
編劇:旌旗烈焰
云秀:23歲,澗水河村小學教師,自幼受到老校長云功德的影響,熱愛山鄉教育。露天講授音樂、美術、體育課,吸引孩子到學校上學。她在閉塞的山村里飽受庸俗事物的干擾,同時更受到優秀思想觀念的熏陶,把教育的功能逐漸提升到不但要培養孩子成才,還要影響村民重樹集體主義思想,她為建設山鄉文明展現才華,高唱勝利的凱歌。
云功德:48歲,澗水河村小學校長,27歲就鑿石開道,他用山石壘起了教學授課點給孩子們講課,后來發展成為村小學。鑿石開道的根本原因就是讓山外的文明迅速影響山內,為后人造福。他幾經磨難,意志彌堅,成為山鄉樹導優秀思想觀念的楷模。
林松嶺:32歲,省城來的書畫藝術家,才華橫溢、富有社會責任感和正義感 ,他感念于澗水河村的人和事,確立了藝術美化心靈,為山鄉人民謀利益的創作方向,他積極為山鄉人的文明與進步鼓與呼,倡導鄉村城市化,城市田園化的社會理想,并取得了社會認同,收獲了高尚愛情。
村支書:52歲,支持新生事物,褒獎任勞任怨的吃苦精神,力倡集體主義思想,修正蒙昧愚蠻,批評壞人壞事。他深刻認識到改革開放后山鄉人逐步富裕起來,但是精神富裕不可缺失,在山鄉文明建設中起到了引導帶頭作用。
趙駝子:52歲,從村長的崗位撂下挑子后,消沉蒙昧,行為反常,受到村支書的嚴厲批評和幫助,在先進人物的優良品質影響下終有所悟。
云祥福:53歲,云秀的父親,落后蒙昧了一生,對集體的事毫不關心,還散布封建迷信思想阻止鑿石開道,最后因傷被送山外治療的路上,由于交通不便耽誤了搶救時間而亡。
臭頭:25歲,云秀的哥哥,曾經木訥,因愛開悟,在先進人物影響下,尋到生活目標,變得真情、積極作為。
趙潑兒:21歲,趙駝子的女兒,曾經積極向上,因大山的阻隔求學無望,和云功德一起鑿石開道,后來動搖了,去省城打工受到屈辱回鄉后發泄作弄,但最終尋到生活真諦。
趙麻桿兒:23歲,趙駝子的兒子。不思進取,一門心思要和云秀成婚,受到云秀的反對和尖銳批評,他最終和張寡婦的女兒張紅相好,逐漸對建設文明山鄉有所覺悟。
張寡婦:48歲,性情潑辣,繞舌傳話,惹是生非,在建設和諧山鄉氛圍中逐漸克服和收斂了自己的毛病。
云妻:云功德的妻子。年輕守寡,因敬崇云功德優良品質嫁給了他。當時云功德已經40歲。生活中幾經甘苦和誘惑,毅然支持和維護云功德。
齊老師:23歲,和云秀一道分配到澗水河小學任教,追求云秀未果,變得思想狹隘,鄙視山鄉,成為澗水河村小學第23位辭職回城的教師。
此外 ,還有云秀的妹妹云娜,趙駝子的小兒子趙胖,同是村小學四年級的同班同桌同學,12年后大學畢業回到村小學任教。云功德的女兒云丫丫5歲就上了學,12年后考進了北京高校。這些孩子在故事里都表現的十分優秀。
20集電視連續劇《路,在山的那一邊》分集故事1---20集
編劇:旌旗烈焰
第一集
入夏。澗水河村的南果梨、蘋果梨進入青澀期。天剛蒙蒙亮,云秀就聽到趙駝子打著銅鑼,說大家到村部集合,帶上鐵鎬錘子、鐵錛、土欄子、家什兒,鑿石開道…云秀立馬起床洗漱,她招呼哥哥臭頭,說集體的事積極一點。她又招呼她父親云祥福起床。和云秀同睡一炕的小妹云娜,也喊著:“姐姐—不, 云秀老師,我也去!”云秀示意她多睡一會兒,上學別遲到就行。
云秀的哥哥臭頭及父親云祥福趕到村部的時候,村部門口已經聚了很多人,趙駝子的大兒子趙麻桿兒從人群里擠出來,說 云秀老師細皮嫩肉的,刨大山的活哪是你干的呀。張寡婦領著女兒張紅也來了。張紅見趙麻桿兒跟著云秀身前屁股后走,還不時地操起嗩吶吹上幾句,很氣惱,她喊著趙麻桿,說干啥、干啥狗戀襠呢?快過來給我吹個妹妹你坐床(船)頭!云秀的哥哥臭頭嘿嘿地笑了,說:“啥呀?那是妹妹你坐船頭,還床頭吶,妹妹坐床頭,那哥哥坐哪兒?”哄笑。
村支書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搬出一張桌子、兩只凳子,他招呼著村小學校長云功德坐在他身邊。說云功德27歲就在兩山中間開道,將近20年的鑿石聲,敲醒了很多人。為什么我們這個地兒幾乎要被人遺忘了,20年來就走出一個進城讀書的人……他瞅了一眼云秀,云秀紅著臉向他搖搖手。他繼續說道這是因為五千米臥牛石古道阻隔了山里文明。今年從果木長勢看是個豐收年,也就是大家說的果樹大年,鑿石開道就顯得更加重要了。盡管從現在起,我們全體不分白天黑夜地鑿石,也打不通 5000米通道,但是我們每鑿碎一塊石頭,我們運輸果實的馬車就能前進一步,就會離山外邊近了一步,搶手我們的果實,及時賣到山外邊,讓我們的辛苦得到公平回報。我們要發揚集體主義精神,以云功德為榜樣,建設山鄉,人人有責!遲早有一天,我們打通了山路時,會讓我們感覺到,曾經令我們驕傲的大木轱轆山地馬車,雖然叫做“草上飛”,但是哪里抵得上汽車輪子啊,那時讓我們隨心所欲地坐汽車領孩子帶山外邊見世面,讓我們的孩子們比我們活的自由舒坦,大家伙說對不對呀?大家齊聲喊:“對!”
他又說,我們克服種種困難建設山鄉文明的做法,正在受到關注,今天有省城來的大畫家林松嶺現場作畫,他要把澗水河宣傳出去,我們的明天會更好!
一番宣傳鼓動,趙駝子打鑼,趙麻桿兒吹嗩吶,人們高呼向云功德學習、致敬口號。熱熱鬧鬧走進五千米臥牛石古道開鑿了……云秀一會兒扶鋼釬,一會清理碎石,熱汗淋漓,她抬起身,扯一下衣領,便看到遠處有一位長發披肩的陌生男人在畫畫。
村支書看到大家都累了,就招呼休息。留著披肩長發的林松嶺,便操起身邊的吉他微笑著走了過來,大家都友好地瞅著他,只見他邊走邊彈起《愚公移山》的旋律,便唱到:
聽起來是奇聞,講起來是笑談,
任憑那扁擔把脊背壓彎,任憑那腳板把木屐磨穿......
云秀被歌聲深深地感染了,他專注地瞅他手指嫻熟地在琴弦上動。瞅他的喉結,瞅他沉湎于藝術的表情……校長云功德對云秀說,以后多請教他,把音樂、美術、體育露天課搞得有聲有色,加強快樂教育,吸引更多的孩子來上學。云秀表示還會繼續努力的。
校長云功德看看時間不早了,就讓云秀先到學校主持升旗儀式。
升旗儀式上,她沒有看到趙駝子的小兒子趙胖和自己的小妹妹云娜,心里很著急。 差10分鐘八點, 齊老師敲著銅鑼: 當,當,當,馬上就要上課了。 齊老師和云秀一撥分配村小學任教的,對云秀倍加關心。
這時,從五千臥龍石古道那邊傳來一聲巨響,云秀心里緊緊一縮。她急匆匆往那邊走, 齊老師也跟了過來,果然出事了:山坡上趙胖和云娜異常驚恐地迎著云秀跑過來,他們說那聲爆炸聲后,云校長為了保護他們不被碎石砸傷,自己卻被滾落的碎石砸倒了。云秀吩咐趙胖、云娜趕緊去上學,她自己往出事的那邊跑去。只見校長云功德的妻子坐在地上哭,村支書、趙駝子、趙麻桿兒,還有那位留著披肩長發的陌生男人正扛著一塊長木板跑來,他們把云功德抬放到長木板上急匆匆像山外跑去。云秀轉身走到了校長云功德的家。看到云功德五歲的女兒云丫丫在被窩里拱出小腦瓜兒,哭著喊找爸爸媽媽。云秀的眼淚唰的地一下淌下來。 齊老師趕忙掏出手帕給云秀揩淚,云秀躲了一下,說,謝謝,不用。 齊老師不高興地說,我覺得你一下子對我變得那么冷漠,難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出這個窮山溝到縣城去發展么?
第二集
云秀領著云功德的女兒云丫丫,把她安排在村小學低年級班里。她回到辦公室忽有一種欲望,就拿出紙筆記錄下來。 第二天,云秀領著不同年級的孩子們從學校往澗水河邊走。途中,山谷上的一頂軍用帳篷闖入云秀眼簾,尤其帳頂上一桿紅旗迎風招展,令云秀眼前為之一亮。到了澗水河邊,便看到那個留著披肩長發的林松嶺正手執畫板坐在足球上寫生,他的腳旁仍放著一把吉他。不知為什么,云秀自覺不自覺地把林松嶺和那頂軍帳聯系到一起。 云秀讓孩子們安靜,在離林松嶺不遠處,支好了題板,于是她教孩子們唱:
我的家鄉澗水河
梨花開了桃花落
夏日飄香秋熟果
水美人美有傳說
我的家鄉澗水河
山里山外兩相隔
山里有個云功德
筑道育人故事多
澗水河啊澗水河
歡樂歌聲滿山坡
人人學習云功德
美好向往在心窩
林松嶺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這邊,他非常興奮地取材作畫,畫著畫著,忽然覺得云秀的面孔那么地熟悉,他立刻想到在美術學院做助教時遇到的做肖像模特的幼師小女生……云秀指著題板又是唱譜又是套詞地一句一句教孩子們唱,但是效果不堪理想,林松嶺看到這些,便操起吉他走了過來,并向云秀提出請求,能不能用吉他幫助孩子們把歌曲的旋律把握好?云秀欣然答應了。這堂露天音樂課自然非常成功。
課間,云秀為了答謝叫林松嶺的畫家,就和他在澗水河邊聊了起來。林松嶺感嘆到,澗水河真美啊!云秀答道:是啊,真的很美,今年暑假期間省城要舉辦原創歌曲大賽,我已經報了名。林松嶺說,你很有音樂天賦,能成功的!云秀笑了,說,其實我也會用吉他彈上幾首歌,我喜歡通俗音樂,林松嶺馬上把吉他遞給她,她邊彈邊問他知道澗水河有一個遙遠美麗的傳說么?林松嶺說太知道了,在那遙遠遙遠的過去,澗水河清澈無比,男人狩獵,女人做飯洗衣,這些女人都是天廷下凡的仙女啊,因為來到澗水河洗浴,紛紛留意人事間的美好,和山民們組成幸福的家庭……
云秀受著他動情敘述的影響,也動情地說,后來,山外的男人也尋著這份美好紛紛涌入,天廷震怒了,墜下山石封閉了山道,從此澗水河與世隔絕了,臥生石阻隔山外面的一切文明。
云秀很投入地望著澗水河,林松嶺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岔開話題說,其實我們認識啊,在省城美術學院,你給我們當過肖像模特!云秀怔了一下說,怪不得瞅你就眼熟,不過你們美院學生都是長發披肩的,就像一個媽媽養出來的!他們的談話變得愉快起來。
孩子們都把這支歌帶回家里唱,家長們都很驚喜。云娜跑到家唱這支歌的時候,臭頭問誰整的歌,云娜說,云秀姐唄!臭頭說這歌詞整的挺硬哩!趙胖回家唱的時候,趙駝子急問:誰教的!趙胖自豪地告訴他是云秀老師教的。哥哥趙麻桿急著讓趙胖給他哼哼調,他用嗩吶吹,總也吹不上調。
張寡婦領著女兒張紅來到趙駝子家,張寡婦要打聽一下云功德的傷情,被趙駝子領出屋外。張紅是奔趙麻桿兒來的,一見他那么認真地學云秀的歌,就嫉妒起來,她偷偷告訴趙麻桿兒,說云秀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在省城念書的時候就跑到美術學院光著屁股讓人家大學生畫……屋外,趙駝子對張寡婦說,云功德身體棒,那么多石頭砸下來也就是皮肉傷,可是那個地方……他指了一下褲襠說,砸廢了,一輩子都棒不起來了。張寡婦說,哎呀媽啊,這可難為云功德的小媳婦了,先是守死寡,后來嫁給四十歲的云功德好日子沒過多少年,又開始守活寡了。
這個夜晚,云秀在家里聽到從軍帳那里傳出的吉他旋律,演奏著她的歌,她還聽得到趙麻桿兒那邊的嗩吶聲簡直是噪聲一片。
第三集
鄉里來人追究是誰私用炸藥炸山石,村支書說是我同意的。云功德從村小學來到村部大聲道:是俺,俺自己配的炸藥。鄉里來人立刻決定村支書遞交檢討書,云功德功過抹平不再追究,至于鑿石開道的事情暫緩。云功德氣呼呼地回到家里,老婆也不給他好臉色看。云丫丫放學回來唱著 云秀老師教唱的那支歌,讓云功德淚流滿面。云功德默默走向臥牛石古道,便看見省城來的那位書畫家林松嶺正手持畫板素描作畫。云功德忽然感覺有太多的苦楚要像人傾訴,傾訴的對象是陌生人則更好,于是他就直奔林松嶺走去……云秀下班后漫無目的地繞著那頂軍帳向山谷里走,走著走著便走到臥牛石古道的路口,遠遠地看著兩個男人在一起交流,云功德說農業學大寨那會兒組織山民集體勞動相對好搞一些,還有山外人的支援,這臥牛石古道足有20里長,當時打通了一半。聯產承包后,各顧各的,當時就我和村支書鑿山石,村支書說,“山道不通開,山鄉的光景就不會太好,孩子們大多都失學在家,鄉里要求建個教學授課點,我們就用山石壘個學校吧,你是高中畢業,就幫忙代代課吧。”我們用山石磊了間房做學校,后來又并了幾個屯子,生源多了,校舍又擴大了,由教學授課點變成了村小學,我在村小學一干就是30年,山路也沒打通,這30年就出息了一個孩子叫云秀……
山村里傳出云功德妻子委屈的哭嚎聲,山民們竊竊私語,完了,沒有好日子過了。
趙駝子在屋里來回踱步。張寡婦在一旁不停地說:“這是犯的哪一出啊?”云秀的父親趕來了,瞪了張寡婦一眼,責備她哪有事哪到。然后對趙駝子說,我們占了一卦,出了這種事兒,是云功德祖上三輩不信邪,偏偏鑿哪些石頭,觸怒了狐大仙,狐大仙先是讓云家單傳,男丁不旺,可是云功德更虎,敢動炸藥,這下,狐大仙可急了,干脆給云功德來了“斷根兒”,完了,完了,家家都要沾上“斷根兒”的晦氣了。
他的話很快在山村里傳開了,一時間凡有男丁的家庭都格外緊張,有的把玉米棒栓上紅繩掛在屋檐,意在避邪,保護男根。長輩們尤其對兒女的婚事格外操心,包括云秀的父親為云秀的哥哥臭頭結婚續香火發愁,還包括心灰意冷的趙駝子為兒子趙麻桿兒的婚事著急,他知道張寡婦的女兒張紅對趙麻桿兒有那個意思,但是張紅的長相是馬尾巴穿豆腐—太提不起來了,才20來歲,還不如她眼瞅著奔五的媽耐看呢。
云功德的妻子找到趙駝子,說你咋這么沒良心呢,老云是保護你的孩子受傷,你還帶頭拴紅繩子掛玉米……說著說著,又說到作為女人有多不容易,她就冤怨地哭了起來。趙駝子先覺理虧,就任她數叨,哪想女人一哭,就派生出一種親昵撫慰的力量。他把手搭在女人的肩上,見她不顧躲閃一味地哭,趙駝子的膽子就放大了,他一下子把女人擁到懷里。云功德的妻子一時眩暈,是遠處傳來的鑿石聲讓她逐漸定下神來,那聲音越來越響,震得她直搖頭,忽然掙開趙駝子的懷抱跑掉了。趙駝子傻怔在那里心潮起伏……他又想起了張寡婦,就振奮了一種精神:跟她試試,看俺那家伙什兒好使不!
第四集
一大早,云秀就和她父親吵了起來,指責他封建迷信那一套害人不淺。她的哥哥臭頭也跟她作對,說敢情你不是男的啦,是男的誰不怕斷……
云秀感到很失望,拉著小妹云娜的手就往村小學走,并聲稱住到學校,不回這個家了。
路上看到畫家林松嶺在山谷平坡上帶球晨跑,腳底的功夫非常好。正在他們打照面的當兒,趙駝子捂著腰從張寡婦的小賣店里走出來,他也怕遇見熟人,不想碰見了云秀他們,云秀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順口問個早,并告訴他,晚上林松嶺要在村部落門口放映電影。趙駝子心不在焉地說,好哇,好哇!便走掉了。趙駝子走進家門便喊醒趙麻桿兒,商議起趙麻桿兒的婚事。
云秀愉快地領著云娜來到村小學,看到孩子們漸漸來的多了,她就告訴他們,今晚通知家鄉到村部落門口集合,大家自備板凳看電影,是戰爭片,以后總有電影看了,還有科教片,專講破除封建迷信的……村小學一片歡騰。
林松嶺尋著鑿石的聲音來到坡谷臥牛石古道作畫,他眼前是兩個人,一個是云功德,一個是村支書,他們揮汗如雨,那種堅貞和不屈的神情都通過林松嶺的筆勾勒出來。
兩個人干了一會兒,又互相商量到果園去照料一下。林松嶺回到澗水河邊又對那遠山近水勾勒起來,畫著畫著,他陷入了一種沉思……
晚上村部門口要放映電影的消息不徑而走。大中午的銅鑼張就敲起了鑼聲,但是他把演電影的意圖理解偏了,說是演打仗的避避邪。
傍晚時分,村部落熱鬧非凡,長發披肩的林松嶺是被談論的目標,婦女們往往和屋檐下懸掛的紅繩大玉米聯系到一起,說林松嶺個兒大,畢透了。還東拉西扯地假想聯系著。云功德一家子也來了,幾個抽香煙的男人惡搞地把紙煙折了個彎,云功德憨憨一笑,云功德的妻子不干了,沖著那幾個那人就動手,說給你們擄下來。云秀的父親和云秀的哥哥臭頭,趙駝子和兒子趙麻桿兒,張寡婦和女兒張紅都來了。趙麻桿兒看著云秀興奮地幫助林松嶺忙活,心里直發酸。張紅擰下趙麻桿兒。
通過懸掛小電影銀幕,調試鏡頭,晚上的電影可真熱鬧,機關槍、手榴彈、炸藥包、火箭炮猛烈的炸響,山村里的大人孩子們睜圓眼睛大呼過癮,還不停地鼓掌。忽然前排觀眾有些騷亂,有些人擁到屏幕底下,四處尋找著什么,后排有人問,干啥玩意,找啥呢?前排有人答:找子彈殼,炮彈皮!那么多子彈殼、炮彈皮眼瞅著掉下來,都哪去了?
演罷電影。云秀和云娜就住在村小學的老師辦公室里,鄰屋的 齊老師非常高興,他踱進屋,一個勁兒地問云秀放映電影的那個人是誰,云秀告訴他是省城的畫家林松嶺。 齊老師酸酸地說,你們關系不錯啊,好像眉來眼去的。云秀生氣道:你怎么胡說八道呢。 齊老師打了個圓場,又扯到村民在銀幕下尋子彈殼的笑話上,接著把話題轉到校長云功德,他曖昧地說,男人一旦…活著還有啥意思啊。
云秀已經非常生氣,她說,太晚了,你回去睡吧。
第五集
趙麻桿兒私自捕套山鳥,用黃泥一包丟到火堆里燒烤。他讓弟弟趙胖把燒烤熟了的山鳥帶到學校給云秀吃。趙駝子看出了門道,警告趙麻桿兒,說你們不是一路的,還是跟張紅湊和搞吧。趙麻桿兒說跟張紅在一起沒勁,硬要湊和一起的話,早晚變成云功德。這句話把趙駝子嚇著了,他安排了一場吹吹打打的求婚鬧劇。把云秀搞得狼狽不堪。張寡婦帶著女兒張紅到云秀家和趙駝子家兩頭鬧。
云秀心有委屈想找人傾訴。她立刻想到林松嶺,于是她來到澗水河邊但沒有見到林松嶺,又順著鑿石的聲音轉道走向臥牛石古道。林松嶺果然在那里作畫。她矜持一下,走向云功德幫助他清理碎石。林松嶺在那用手指搭個鏡框向他們瞭望,算是打個招呼。云秀故作沒有注意這些,她向古道深處放眼:石塊縱錯,雜草橫生,望不到盡端…
林松嶺那邊忽然傳來女人輕佻的嘻笑聲。云秀一看,那是趙駝子的女兒趙潑兒,她始終在山外邊打工混日子,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只見趙潑兒說話放肆大膽,她對林松嶺說,帥哥畫畫呢?見林松嶺十分驚愕地打量她,就繼續道,帥哥給小妹畫一個吧,找個地方,小妹脫了讓你畫!林松嶺真是不解,問你是誰?趙潑兒拋個媚眼哈哈大笑,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澗水河不就是找妞泡妞尋山妹的嗎?她忽然用手指了一下云秀,尖刻地說,澗水河有個美麗的傳說,水里有時還會男女共浴呢,你們有沒有試…
住口!林松嶺很氣憤。云功德罵了一句,真潑哩,她怎么變成這樣了?云秀感到羞辱,走掉了。正趕上齊老師迎面走來,看到流淚的云秀,就拉她的手問:怎么了?云秀手一甩說,放開我。
看到走掉的云秀,林松嶺立刻收起畫夾去追她,趙潑兒跑到前面攔了一下,說我好喜歡你啊,大帥哥!林松嶺厲聲道:走開!
趙麻桿兒忽然從山坡石后跳出來,對趙潑兒說,你這嘴像上了大糞似的真有勁兒,可……你這么一整,不把人家整到一起去才怪呢。趙潑兒回頭白了趙麻桿兒一眼,說整什么一起去呀,我電他麻他攪和死他們……
第六集
云秀的父親和兒子臭頭在果園里噴藥。臭頭順手摘下一只青澀的蘋果梨咀嚼起來。云秀的父親瞪他道,吃什么吃,又酸又澀的。趙潑兒不知從哪里跑過來,遞給臭頭擦汗的毛巾,臭頭臉一紅,嘿嘿一笑便擦起汗來。趙潑兒讓臭頭摘幾個小蘋果梨吃,臭頭一下子折下一大枝蘋果梨遞給趙潑兒,趙潑兒邊吃邊說,好吃好吃!這一回云秀的父親不吱聲了,他反而瞅著一直傻笑的臭頭有些順眼了,他又看看趙潑兒的吃相雖然不敢恭維,但是感到心里熱乎乎的,他舒心一笑。
云秀的父親忽然覺得回避一下則更好,于是他急轉身,也不知是被農藥熏著了還是轉身快了,眼睛一花,恍惚中看到一只黃鼠狼變幻成姑娘家在他眼前跳舞……這不了得,他拍了自己一個嘴巴,眼前的幻想沒有了。他立刻驚喜起來,自語道,黃鼠狼變成大姑娘跳舞是好事兒哩,是給云家報豐收送女人哩!
這一邊,臭頭一直在嘿嘿笑,趙潑只顧吃自己的,吃完了又讓臭頭折一枝山杏,順手搶回毛巾,頭也沒回,響快地說,我走了,白白!
云秀的父親走近發呆的臭頭,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興奮地說,好事兒哩,好事兒哩!
趙駝子走過來接話道,什么好事兒哩,好事兒哩?云秀的父親神兮兮打量著趙駝子,趙駝子手一背說,咋的了,我沒變成云功德,棒硬著呢!
云秀的父親有意無意地瞄了趙駝子襠上一眼,笑著說,這哪兒像下話呀!趙駝子來氣了,說咋了,這云功德事兒一出,全村老少爺們誰不害怕。
云秀的父親說我又破解法呀,他還想說什么,被趙駝子打斷了,趙駝子說村里出了屌事,各顧各的屌吧。眼瞅著趙駝子轉身就走,云秀的父親急著道:你家趙潑,我家臭頭……你家麻桿兒,我家云秀……趙駝子眼睛一亮,但還是問一句,什么?
云秀的父親突然感覺心虛氣短,就邊走邊擺擺手說,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趙駝子琢磨著,心里煞是高興。這時張寡婦走了過來,趙駝子說,你還要找我麻煩啊,轉身要走,張寡婦攔著他說不找麻煩,是來賠不是的,并請求兩家和好,讓張紅和趙麻桿兒好好處對象。趙駝子心不在焉地說,從長計議,從長計議。說完自己也怔了一下。張寡婦又說,趙潑兒可能懷孕了,對象是誰啊?趙駝子先是擺出一張苦臉,然后漸漸舒展,又說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張寡婦問那俺倆的事兒呢?趙駝子也是說從長計議……
云秀的父親在鄰村找到了云秀的大姑,讓她勸勸云秀嫁給趙麻桿兒,好讓臭頭把趙潑兒娶進門為云家續香火。云秀的大姑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云秀的父親說我都擺了卦象拜了狐仙,說是可能的。云秀的大姑數叨他這輩子迷信害人也害己,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氣跑了自己的老伴。云秀的父親被激怒了,說云秀她媽是水性揚花,云功德鑿石頭的時候,她總背著我做好吃的給人家送去,還丟下地里的活幫助人家鑿石頭,這樣的女人我能要么?長得像仙女我也不稀罕!他們激烈地爭吵起來,吵著吵著,云秀的父親像做總結一樣地說,云秀就像從她媽臉上扒下來的一樣,長得好看能咋的,吃里扒外,我見到她就煩,遲早我就給她換出去!
臭頭滿心歡喜地在山坡上走,嘴里瞎哼哼點什么,又不會唱個完整的歌,他就對著大山哎哎呀呀喊了幾嗓子。也真巧,山谷密林中閃出一個身影是趙潑兒。趙潑兒也是眼睛一亮說你別過來,臭頭聽話地立站了,見趙潑兒蹲下鼓搗著什么,干脆就轉過身去不敢瞅了。一會兒,趙潑兒喊臭頭過來吧。臭頭真是興奮就奮力往趙潑兒那跑,跑到趙潑兒跟前撲通掉進趙潑兒用樹枝偽裝的陷阱里……
第七集
傍晚,云秀的父親云祥福和臭頭在院子里吃晚飯。趙潑兒一閃身子走了進來說,吃啥呢吃得這么香。臭頭一腦袋熱汗轉過頭嘿嘿一笑說,高粱米水飯,茄子拌土豆,小蔥蘸大醬!云秀的父親舒心地望著迎面而來的趙潑兒,又滿意地瞅了臭頭一眼。趙潑兒用手煽了煽鼻子說,這醬咋臭乎乎的,難怪一家大醬一個味,臭頭下的醬筷子吧?說著哈哈大笑。臭頭下意識地在醬碗里聞了又聞,嘴里說,不臭啊。云秀的父親和藹地說,潑兒,過來吃一口吧。趙潑兒說,云叔我找你說點事兒。云祥福說好哇好哇。趙潑兒瞅瞅臭頭,臭頭憨笑著呆呆地望著她。她說,笑什么,我要說的不見得是好事兒。云祥福像似在話音里聽出了什么,就招呼趙潑兒進屋了。一會兒趙潑兒笑嘻嘻獨自走出屋,臭頭在院子里立起身子要送她,她說,別跟著我,小心又掉陷阱里。她急匆匆走出院子,向山谷跑去。
臭頭立在那里怔了怔,見屋里有哭聲,就忙跑進屋問咋的了咋的了?云祥福垂胸頓足說,云秀在省城念書的時候光著……叫我的老臉往哪擱啊。
山村的夜晚靜悄悄,從坡谷山頭軍用帳篷那邊傳出的吉他旋律優美動聽。躺在炕上云功德的妻子問旁邊的云功德,你那玩意什么時候能行事兒?云功德嘆口氣,起身就走,又丫丫在熟睡,云功德妻子坐起身,腦海里忽然涌現出村長趙駝子粗暴地把她擁進懷里的情形……立刻淚光閃爍。云功德又來到臥牛石古道,手握鋼釬用錘子猛力地打鑿,流下兩行淚水。
趙駝子聽到這鑿石聲從西屋走出院落,他向云功德家的方向望了望,神秘一笑,就向那邊走去。不想迎面走開了村支書,村支書說到你家去,有事談一談。
云秀和小妹云娜住在村小學教師辦公室里,云秀在寫罷備課筆記,云娜也寫罷作業,看到齊老師在外面張望,云秀就拉著云娜的手走出去了,她們向林松嶺的軍帳那邊走去。
張寡婦的小賣店還沒打烊,店外借著燈光,一伙推牌九的山民酣戰正歡。張寡婦瞪圓眼睛合計,趙駝子什么意思啊,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就是把老娘我晾到一邊嗎?張寡婦的女兒張紅,從屋里走出來問,你說我和趙麻桿兒的事兒能成嗎?張寡婦一怔,莫名其妙地說,從長計議。
趙駝子的西屋。村支書顯得很激動,說這些日子你竟搞些什么名堂,還像個曾經的村干部嗎?像云功德這樣的人,我們得支持!趙駝子說,沒勁,沒勁,政府不支持,我們算個屌!村支書說政府有政府的安排,俺們村落太小,前些年你當村長的時候,鄉里要求并村,你硬是扛著不讓并,如果并了,發展的機會不就多了嗎?你呀,心里就念著你的小九九!
趙駝子的東屋傳來趙麻桿兒的聲音,他說還讓人睡覺不,鑿石頭的,彈破琴的,大聲叫喚的!他說著,操起嗩吶現在院子里嗚嗚哇哇吹了幾聲,忽然他瞅一下屋檐,大聲叫:拴紅繩的苞米呢,真是要命了,誰手這么欠!村支書在西屋答道:“我!”趙麻桿兒傻怔地站著。這時從側面西廂房里傳出趙潑兒的笑罵聲,真是傻透腔啦,要是排名次的話,臭頭第一,麻桿兒第二。
林松嶺熱情地把云秀和云娜請進帳篷內。帳篷內的照明是用直流電。云秀問你吃飯的問題怎么解決呀。林松嶺指著一箱箱方便面說,對付一口唄!云秀問省城的條件那么好,到這閉塞的山村來受苦是在追求一種藝術的浪漫吧?林松嶺沒有馬上回答,他招呼云秀的小妹云娜坐在足球上說,給你畫張畫,云娜異常興奮,手拿一本畫冊,說,你就畫我看書學習的姿勢吧!三個人都笑了,林松嶺支上畫架,邊動筆邊對身旁的云秀說,一個藝術家的浪漫之旅,我認準了澗水河。
云秀隨口問,是不是為了澗水河那個古老的傳說?云秀慌忙瞅了云娜一眼,發現她并沒有介意什么,又瞅了林松嶺一眼,林松嶺正轉頭莊重地瞅著她,云秀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了。
云秀父親的家。云秀父親趟在炕頭邊罵云秀邊流淚,他失望極了。看著躺在炕梢的兒子臭頭一會兒冥想一會兒傻笑的,就點亮了燈,連抽三次簽都是兇字,他自語道,上天就是這么安排的哩。他披上一件衣裳腳步沉重地向趙駝子家走去。趙潑兒見云秀的父親云祥福走進院落,就慌忙關燈裝睡。云祥福直奔趙駝子西屋走去。兩人秘密起草了換親協議,按上手印的時候,云祥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讓俺操心的是臭頭,讓俺傷心的是云秀,這回好了,俺可以……他的眼淚唰地落下來說,俺可以放心了。趙駝子只顧高興,馬上起身說慢走。云祥福走著走著,又說,你讓趙潑兒對臭頭好一點……
云秀、云娜和林松嶺聽到坡谷臥牛石古道有喧嘩聲,就走出軍用帳篷,他們走向云功德鑿石的地方,路上,林松嶺的聲音慷慨激昂:澗水河邊,你領孩子們上課,把希望的種子播灑他們心間,鑿石開道的云功德承受那么多的委屈,但是生命的熱忱不減,他會為山里點燃更熱切的希望……這些都遠比澗水河的一切古老傳說都美好。
他們在古道口,看到鑿石的人不僅僅是云功德一個人,村支書率一幫人走來了。
林松嶺從軍帳里拿出兩盞蓄電照明燈,照亮了鑿石場,他架起畫板,沒有馬上畫,而是沉思片刻和忽然題寫:“澗水戀谷—山魂篇”幾個大字。
第八集
齊老師在教室里訓斥趙胖,說上課呢,為什么偷笑?趙胖說,你講課呢,為什么總偷看 云秀老師? 齊老師氣得咬牙切齒,他不由得又向外看了一眼,離校小學不遠的地方。林松嶺正對著村小學畫畫,云秀站在一邊,他們討論著什么,有說有笑。
齊老師很煩躁地回過頭來,看到趙胖正示意同學觀察他,那意思是說他又向外偷看,這下把 齊老師氣壞了,他伸手重重地打了趙胖一巴掌,趙胖的嘴角都是血,他用手背揩了一下,歪著頭說,你不認真講課,還偷看 云秀老師,你還打人……
齊老師又是一巴掌過去,說。打你了怎的,窮山惡水出刁民,你這個山溝野羔子!
云秀聽到動靜跑進教室,讓 齊老師停止體罰學生,說 齊老師你失態了。 齊老師氣鼓鼓地說,你別管,我是班主任。云秀說,班主任更應該愛護自己的學生,我不便打擾你,請你靜下心來講課吧。云秀說完走出教室。
齊老師煩躁地在教室里踱步,說,講什么,講什么,自己吧,山溝里的羔子怎么教還不都是那個味!趙胖的同座云娜把手舉了起來, 齊老師憤憤地說,干什么,站起來說!
云娜站起來,尋思一下說, 劉老師,我覺得你不合格。全班哄堂大笑。
齊老師眼睛一瞪,說,什么?云娜說,你不是合格的老師,打同學、罵同學、瞧不起我們山里的孩子……
齊老師指著她說,你再說一句。云娜先是害怕,一下子坐了下來,趙胖捅了她一下說站起來,結果趙胖先站了起來,云娜像似受到鼓舞,又站立起來,說 齊老師,我們現在還小,但,我們都知道云校長天天鑿石開道是為了什么,他是讓我們走出山溝,我們都會又出息的!
趙胖一拍桌子,喊著:是啊,我們都會又出息的!全班同學報以熱烈的掌聲。
齊老師一時顯得煩躁不安,他的眼神又向窗外盯去。
云秀又走到林松嶺那里,輕輕嘆了口氣,林松嶺關切地抬頭望她,她又是嘆了口氣。
齊老師在教室里看到云秀和林松嶺在一起,就憤憤地走出教室,先轉身進了校長室,說,我辭職不干了。云功德說,年輕人,火氣不小啊,你來時不也是豪情萬丈的嘛?怎么,吃不了山里的苦?
齊老師說,吃苦也沒啥,我是受不了山里人的氣。
云功德問,誰給你氣受了。 齊老師說,算了算了,說多了傷和氣,我鐵定要走,這是什么鬼地方?
云功德說,你可以走,你是我們學校走的第23位老師,本來我早就看出你的情緒有些不對頭,就讓 云秀老師多找你談心,看來這些都是徒勞。
齊老師立刻委屈地說,那我就明白了,你利用云秀,云秀利用我,山險人也險啊。他說著立刻走出去找云秀,說,云秀,你讓我很受傷。云秀說,莫名其妙。 齊老師上前扯云秀袖口說,你跟我走,咱們好好談談。云秀擺脫他一下,說,你為什么不能靜下心來講課,怎么總是氣急敗壞的樣子。 齊老師臉孔扭曲地說,你別總是問我為什么,你先問你自己為什么。他挑釁地瞅了林松嶺一眼,林松嶺正在畫紙上鉤線,敗筆啊!
齊老師心驚了,他上前問林松嶺,說,誰敗筆呢。林松嶺一笑,指著畫說,這條線是敗筆啊。云秀一望,那條線像條蟲子在墻壁上爬,很滑稽,云秀就笑了。這一笑,把 齊老師氣得臉發紫,說,算了,你們就窩在山溝里作秀吧。他悻悻地走掉。云功德走了過來,云秀立刻上前說,云校長,我沒有完成好你交給我的工作任務,可能我還年輕,做不好思想工作。云功德一擺手,說,人各有志,不強留。不過 齊老師一旦走了,你的擔子就重了。他走了,你還要肩負起班主任的工作任務。云秀說,沒問題,但是我還要努力收他的心,我不愿看到這里的老師一個個走掉,讓你傷心。云功德又擺擺手說,我傷心沒什么,重要的是解決根本問題。山路不通,限制了發展,我們這的確落后。城里人有點活思想也是正常的。
他們對話場面讓林松嶺迅速畫了下來,林松嶺說,云校長,我有個請求。云功德和悅地問,什么請求。林松嶺說,能不能讓我參與 云秀老師任的課,尤其美術和體育,我比較擅長。其實我已經參與過幾次了,很愉快。
云功德興奮地說,好哇。其實我支持 云秀老師搞露天講課,本身就是以一種開放的姿態吸引小學生,同時吸引更多的人關注山村教育。
林松嶺迅速伸出手來,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到一起。林松嶺說, 云秀老師下午的體育課, 我教孩子們踢足球。
云功德拍著林松嶺的肩膀說,謝謝你謝謝你。我們這里的孩子對足球很陌生,但是足球這種激烈的對抗性體育運動對人生的啟迪作用太大了。
林松嶺誠懇地說,所以我請求校長跟孩子們踢一踢,玩一玩。每一腳球都是情感的宣泄!
云功德似乎意識到什么,說,好哇好哇,需要宣泄。
孩子們下中午課了,云娜走來。他身后是云秀的父親云祥福。云祥福和氣地說,云秀,走,回家吃飯去。云秀很詫異。云功德說,回家吧,父女兩鬧騰個啥。林松嶺也示意云秀見好就收。
云祥福帶著兩個女兒回家了。院子里的飯桌上擺了幾樣菜。云祥福說,這是臭頭做的。用糖掛的色,顏色好,味道也好。臭頭在屋子里端一大碗燉菜走出來,說,云秀,這是你最愛吃的小雞燉蘑菇。他們落坐桌前,趙駝子捧著一葫蘆瓢酒過來了,說這是俺自己造的酒,祝老壽星云祥福長命百歲。云祥福笑著接過說,坐下坐下,一塊喝。趙駝子搖搖手說,不了不了,你讓兒女祝你的壽,說你自己的事兒。說著他轉身走了。
臭頭舉起酒說,爸,長命百歲。云秀和云娜站起來給父親敬個禮,說,長命百歲!
云祥福煞是高興,說你們都長大了,懂得孝順了,好哇好哇。他喝了一口酒,微微笑著。
趙駝子快走到家時,趙胖迎面跑了過來。趙駝子說,還早呢,你急三火四地干啥?趙胖說,找云娜上學啊。趙駝子告訴趙胖,人家給他爸拜壽呢,你摻合個啥?他忽然發現趙胖的臉紅腫著,忙問,咋整的啊?是讓馬瘋子蟄的嘛?
趙胖說,哪兒啊? 齊老師打的。要不是 云秀老師來解救,那就更慘了。趙駝子說,什么? 齊老師打你?我找他去。趙胖攔住了他,說,找他干什么,打就打唄,打打結實。反正我就覺得 云秀老師好,云娜更好,她給 齊老師提意見,幫我解氣,幫 齊老師快要氣瘋了。趙駝子笑了,說,我也覺得云秀、云娜好。臭頭也不錯,實誠,腦袋一點也不笨!
云祥福微醉。他瞅了瞅臭頭,又瞅了瞅云秀說,云秀啊,你也不小了,該談婚論嫁了,云秀說,爸,說這些干啥?云祥福說,這是正事兒,怎么不能說,爸已經計劃好了,臭頭娶趙潑兒,你嫁給趙麻桿兒。
云秀站了起來,說,爸,你好糊涂啊,婚姻能像貓狗一樣換來換去嘛?
云祥福說,我已經簽字畫押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云秀拉起云娜就走,說,爸,我不會同意的,你多保重!
下午的體育課,云功德率隊一伙,云秀率隊一伙,林松嶺作裁判, 齊老師在一旁咕嚕道,足球是野蠻體育項目,山里的孩子夠沒規矩的了,還讓他們踢這玩意兒。林松嶺搖頭一笑,吹哨開球。只見云秀跑動積極,一腳怒射踢進對方石頭大門。
第九集
第二天,澗水河邊云秀在林松嶺指導下上美術課。忽然校長云功德和趙麻桿兒跑來了,說云秀的父親云祥云可能不行了,云秀聽到,身體晃了起來,林松嶺扶住了她。趙麻桿兒粗魯地說,別拉拉扯扯的。
校長云功德讓云秀、云娜趕緊回家看看,云秀、云娜都流著淚往家跑,趙麻桿兒和林松嶺一起跟了過去。途中便看見臭頭和一相親一前一后用門板抗著云祥福往山外跑,村支書、趙駝子攥著云祥福的手說,挺住挺住啊!云功德上前抬門板。林松嶺掏出手機往山頂跑聯系急救中心。他們跑出一個山崗又跑進一個山崗。等他們跑到有路的地方,看到久等在那里的急救中心的車燈光閃閃,云祥福已經咽了氣。
臭頭、云秀、云娜撲到云祥福身上哭,云秀問臭頭怎么回事,臭頭說俺爸去拜狐大仙,在山上摔下來了,他心里有懊道事呀,就怨你!
趙駝子踢了臭頭一腳說長兄為大,這種時候你還怨個啥。完了完了。尸首都留不住了,得讓人拉走火化。
林松嶺為死者鞠躬后,順手拉了一下云秀,趙駝子立刻說別動。趙麻桿也閃過來說外地人在這瞎攪合個啥。村支書說,人都走了,還鬧騰個啥呀怪只怪山上沒有通車的路哇!云功德蹲下身子對著山石夢地一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趙駝子對喪失的確又一套,他迅速找人搭好了靈棚。還臨時組建了鼓樂隊,他打銅鑼,趙麻桿兒吹嗩吶,還找來了大姑吹簫的。花圈、紙馬、金元寶、童男童女和靈幡都備齊了。院落的房后,各家都搬來桌椅、拿來碗筷。張寡婦掌勺,張紅和幾個婦女幫忙洗菜、切菜、上菜。傍晚時分,酒足飯飽的趙駝子招呼趙麻桿兒和另外兩個吹鼓手走出院落,一會兒他們穿著和尚的袈裟走了出來,趙麻桿兒在排頭,趙駝子走在排尾,唯有他的袈裟后背上寫著一個佛字。他們先到屋子后院走一圈,然后轉到靈堂前。臭頭、云秀、云娜一直跪地抽噎。趙駝子他們并排立在死者棺木前,趙駝子把一只手豎在嘴邊,先是隨著樂隊的喪調啊啊地唱,然后口里念念有詞,說云祥福啊云祥福,西天有路,仙人追蹤……然后趙駝子走在排頭又向房后走一圈,又立在死者棺木前面,然后又是念念有詞道:房前房后,妖魔盡無,兒女已大,自有后福,云祥福你安心超度。
不知為什么,一直抱胸站在趙駝子斜對面的林松嶺,在趙駝子的臉上看出一絲邪惡。
趙駝子念咒經一般地顯得鏗鏘有力:
云祥福,手握你的文書,簽字畫押鐵定陰陽掌握正途,你兒娶得我女,你女嫁得我兒復蘇,七七四十九天辦事,你自管安心超度。
云秀說,你在念叨什么?
趙駝子自作高深地對云秀來了個倒裝句:阿彌陀佛——南無
林松嶺氣憤地說了一句:荒唐!趙駝子狠狠地瞪了林松嶺一眼。
臭頭打著靈幡,臭頭后面是云秀捧著骨灰盒,旁邊是云娜,然后是扛著紙馬,抬著元寶的人,然后是趙麻桿兒幾個吹鼓手奏樂和村民們,林松嶺和云功德走在一起。趙駝子走在前面走走停停,停下來的時候死者的親屬就得上前賞錢。一路下來,趙駝子腰包就鼓了。他們走到澗水河邊。趙駝子喊停,他奔紙馬走去,一刀就把拴著紙馬腿的麻繩砍斷了,然后他說就在這燒。紙馬、元寶箱、童男童女、花圈、靈幡都堆到一起,趙駝子火機一點,熱浪滾滾,呼呼呼很快燒成一堆死灰。趙駝子把壺里的水往死灰上一澆,噗地升起熱氣。然后他們向山上走去……
在落日的余暉中,云秀跪在云祥福的新墳前哭泣,林松嶺佇立一旁招呼她起來勸她節哀。云秀說爸爸一生好糊涂,也活得可憐。小時候我問他山的那邊是什么,他說是山,我又問那邊的那邊呢,他說還是山,我問那課本里的平原、大海呢?他異常煩躁,說與我們澗水河無關。他這一生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也沒有走出山外。媽媽早就受不了他整天裝神弄鬼的樣子,就狠狠心離開了這個家,現在也許她正在某個角落里黯然流淚,也許她早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人世。媽媽出走后,爸爸的性情變得更壞了,有氣就拿我和妹妹當出氣筒,只護著臭頭。
我上小學的時候,村里的教學授課點已變成了村小學,校長云功德常常帶著我們鑿石開路,他滿懷信心地說,將來你們都能坐著汽車從這里出發到山外學習成長,有了本事,好好建設早就的家園!我在省城念書的時候,村支書和云功德張羅大家都捐了錢,剩下的是我邊上學邊打工維持學業……話到傷心處,云秀不由自主地把頭倚在林松嶺肩上。林松嶺先是有些驚愕,他吁了一口氣,然后十分愛憐地撫著云秀的頭說,你很優秀,沒有忘卻鄉情,沒有丟掉根本。在這個充滿銅臭、市儈的世界里,你走出大山,又回歸大山,把甘醇的情感奉獻給山里的孩子們,在他們心間播種希望,真是太美好了,云秀!林松嶺搬著云秀的肩無限欣賞地望著她說,在澗水河我完成了現實題材的種種速寫畫稿,我有一個成功預感,通過我最終完成的畫會引起投資商的高度重視,吸引他們投資建設澗水家園!
云秀的眼睛為之一亮。林松嶺繼續說,澗水河的古老傳說也是系列組畫《澗水戀谷》的重要組成部分,我要把你畫成戀谷的仙女……過些日子我就要回省城籌備我的個展,等我的好消息吧!
云秀說,謝謝你,謝謝你,這些日子除了為了不順心的人和事物苦惱,同時也為了參加原創歌曲大賽的創作苦惱著,現在我忽然看到一種方向,那便是感召更多人關注我的家鄉,共同創造美好未來。
第十集
云祥福死后,趙駝子對臭頭、云秀和云娜格外關心起來,時不時地請他們吃飯。趙麻桿兒也常到云秀家逗云秀開心,趙胖自然在放學的時候把老師留的作業帶回來和云娜一起寫,云秀在一旁提示輔導他們。趙駝子尋思著趙潑兒這幾天哪兒去了呢,臭頭也煞有介意地問:趙潑兒呢?
趙潑兒這幾天一直嚇著躲在張寡婦家。她問張紅說這事兒是不是鬧大了,云秀究竟有沒有脫光。張紅說反正無風不起浪唄。我恨死云秀了,我和你哥好,好的清清白白,她要和你哥好,你家的門風就壞了。趙潑兒嚯地站起身,推了一下張紅說原來我被你們當槍使了。她把門一摔就奔臭頭家走去。臭頭正在坡谷跟趙駝子學打銅鑼,趙駝子那股耐心就像對待三歲孩童,他噹地一下,說打鑼打鑼,臭頭打鑼……先報個名號,再說具體事兒,一定要順口。臭頭心不在焉地學,猛地看見趙潑兒閃了過來,臉上還掛著淚珠。臭頭怔住了。趙駝子一轉身罵道,你這死丫頭,你這害人精,老子打死你!說著舉起錘棒就打,臭頭橫在前面挨了幾下子,趙駝子也知道打在臭頭身上了,就調個角度,臭頭往哪邊擋,他就往哪邊打,結果是臭頭不停地挨他打。趙潑兒看到臭頭的肉結實,錘棒一打一個反彈,把她看得有些發呆了。臭頭說我不能讓你打著趙潑兒,打我吧,出出氣就順當啦。趙潑兒一時感動說,臭頭,好樣的,能找著好媳婦!趙駝子一下子就住手了。他用錘棒慫恿臭頭說話。臭頭漲紅了臉說,那…那你就嫁給俺唄!
趙潑兒說,美的你。臭頭看到趙潑兒說話時是一種喜歡的樣子,往往愛生智慧,臭頭搶過趙駝子的銅鑼便敲起來:
當、當、當—打鑼打鑼,臭頭打鑼,當—只要感情在,當,鑼銅都有派……趙駝子踢了臭頭一腳說糟濺誰呢。臭頭也不躲,繼續盯著趙潑兒打鑼:
當、當、當—麻子放光彩,當,臭頭也不賴!
趙潑兒捂著肚子笑起來,說臭頭你背我吧,就像小時候玩的豬八戒背媳婦!
臭頭樂壞了,把銅鑼交給趙駝子,背起趙潑兒轉圈跑,讓趙駝子看傻了。
這時張寡婦和張紅跑來了,張寡婦說哎呀我的媽呀,整這風流快活的場面,不正經啊!張紅瞅這場面也發呆。
趙潑兒向臭頭耳語:離開她倆遠遠地跑。臭頭就背起趙潑兒往山里跑。
張寡婦問趙麻桿兒呢,趙駝子只顧高興,把話說露嘴了,他說麻桿兒在云秀那兒。
張寡婦急了,說趙駝子你搞的什么名堂,莫不是讓我舍了姑娘,賠上……趙駝子忙用手遮她的嘴,說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兒,都是鄉里鄉親的,讓麻桿兒過去勸勸不行啊!
張寡婦尋思一下,說,不行,勸一勸,兩個人就勸到一塊兒了。她拉著張紅就奔云秀家走去。
臭頭幸福地背著趙潑兒跑,趙潑兒用拳頭捶臭頭的肩,說臭頭真有勁,鼓勵他快跑,直到臭頭癱跪在山坡上,趙潑兒順勢躺下,口里說真開心啊。臭頭眼睛直了,有一種撲過去的欲望。趙潑兒看到他喉帶咕嚕地動,忙起身說你就老實跪在這里歇歇吧。趙潑兒笑嘻嘻跑遠了,臭頭起身就追,追也追不上。
張寡婦和張紅貼著云秀家的籬笆墻,偷看到云秀正在院子里對趙麻桿兒嚴肅地說,你要把心思放在關心集體上,要想讓人瞧得起,就得自己做出樣子來。我明確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但是可以做好朋友,就像小時候念書時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張寡婦緊緊攥了一下張紅的手,小聲說,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張紅想了想,說,我恨云秀!
第十一集
云秀和云娜戴著黑紗來到村小學。
一大早,云丫丫就在老師辦公室里把 云秀老師叫出來,悄悄說, 云秀老師,有人說你的壞話,說你光著屁股讓人家畫畫,給云爺爺氣死了。云秀又羞又惱,她望著陸續走進校門的學生也同異樣的眼神瞅著他,有幾位學生向她打個隊禮,又伸了下舌頭,壞笑著走了。云丫丫又說,他們都串通好了,說不上你的課。
果然,云秀的課,就來了云秀的妹妹云娜和云丫丫,后來,趙駝子的小兒子趙胖心事重重地也來了,其他有云秀課的孩子瘋也似的跑到山谷平地看林松嶺踢球玩。云秀說,這個課要上,哪怕就剩一個學生也要上。她說著習慣性地喊了一嗓子全體隊列!云丫丫站在排頭,依次是趙胖和云娜。老師辦公室里校長 和兩位老師都不解地貼著窗戶往外瞅。校長云功德走出來說,你怎么搞的嘛?本來你的露天講堂讓鄉里領導很感興趣,說要隨時過來看看,這……云秀含著眼淚說,云校長,今天這節體育課,同學們理解有誤,以為是山上山下跑著玩,我會把他們集合一起的!這時, 齊老師從教室辦公室里走出來說,我才看清你的廬山真面目,不咋地呀你,我不跟你混了,算是辭行。云秀沒理睬他,手一揮,出發!云秀跑在前,三個孩子跑在后,跑到林松嶺那兒。有幾個學生看見云秀就要躲,云秀早已淚流滿面,她哽咽地對林松嶺說,你幫我把他們歸攏住,林松嶺瞅瞅云秀,對孩子們喊了一嗓子:全體集合!這些孩子似乎受到一種震懾,自覺地列了一隊。林松嶺把足球丟給他們說,自由活動,誰也不許超出這塊平地范圍!于是他示意云秀走到一邊,詢問原因。那邊孩子們追著足球跑,玩得非常愉快……這邊云秀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林松嶺說,這幾天我一直思考著一個故事:二戰時期德國法西斯集中營關押了英國戰俘,他們不給戰俘吃飽飯,極盡折磨戰俘,然后和這些戰俘進行足球比賽,戰俘們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任兇惡的德國人在球門前狂空亂炸。戰俘們消沉極了,紛紛倒地不起,任屈辱的眼淚腮旁流……但是又一個叫貝魯姆的戰俘就像進一球,他知道進一球就會被處死,但是也要進一球,他終于不屈地踢進一球,這一刻,戰俘們像似獲得了一種神力,都站立起來。他們接二連三地把足球送進德國法西斯的大門,這場球,他們踢瘋了!
云秀用振奮而不解的眼神望著林松嶺。林松嶺解釋到,進一個球的力量,可以獲得一個團體的崛起。一個人生命的熱忱,可以點亮一個世界。云功德就是這樣的人!你也是,云秀!
云秀又落淚了,淚水中有種受到別人高度肯定和理解的喜悅。
云校長來了。云校長為鄉干部突然來訪急得不可開交。云校長對云秀說,快把學生組織好,鄉里的干部馬上就要走過來了。云秀喊集合,她先給孩子們講貝魯姆的故事,然后分組進行足球比賽。
林松嶺忙著搬石頭擺出兩個足球大門,還向校長云功德示意,“我當裁判吧!”
鄉里來了兩名干部,由兩位老師和搬凳子的幾位學生趕來了。這時云秀已把球隊分組完畢,只是還出了點差頭,一組11人組織好了,另一組只有云娜,云丫丫和趙胖。其余的同學都表示下一場排阻先當觀眾。云秀顯得很為難,林松嶺在一旁說,就要這種效果!
坐在一旁的兩名鄉干部問云校長,什么效果?校長撓撓頭說,年輕人有創意,效果嘛,藝術效果吧!
林松嶺一聲哨響,開球!11人那組呼呼地往前沖,云娜、云丫丫擋不住球也追不上人,守門的趙胖倒是挺敬業,但哪里是對方連守門員都助攻加在一起11個人的對手啊,只見趙胖的大門一次次地淪陷,云丫丫干脆就坐在中場哭,我們踢不過他們,我們踢不過他們啊!云娜也跪地不起說,是啊,踢不過。趙胖就橫地倒下了,口里道,踢吧,踢吧,隨便踢!
云功德在一旁喊云丫丫,丫丫站起來,跟他們踢!兩個鄉干部坐不住了,說簡直是開玩笑!校長云功德甩了一下手說怎么搞的?
只見未被分組的學生齊聲喊:貝魯姆,貝魯姆!
云秀上場了,她搶過球向11人組的大門挺進,呼的一腳空門怒射,球進了。云丫丫、云娜、趙胖都站起來歡呼。比賽重新開始,云秀搶斷,把球傳給云娜,云娜傳給云丫丫,云丫丫控制不好球,守門員趙胖控制不好球,帶球前進。這時11人組的隊員喊著:我們不當德國鬼子,紛紛倒戈……
兩個鄉干部笑了,校長云功德也笑了。觀眾這邊還在歡呼:貝魯姆,貝魯姆!
云秀又一次搶斷球,邊跑邊喊,進一個球的力量,可以獲得一個團體的崛起。一個人生命的熱忱,可以點亮一個世界。
云秀起腳怒射,他又喊道:他是誰?
同學們一起答:貝魯姆!云秀望了幾乎要流淚的云校長一眼,大聲說:他是校長云功德!
觀眾這邊立刻唱起了云秀教給他們的歌:我的家鄉澗水河……云秀在場地中央臂彎夾著球,同學們聚攏過來唱這支歌。林松嶺向云秀舉個勝利的手勢。掌聲一片。
……
兩個鄉干部回鄉匯報工作的時候,向主管教育的副鄉長匯報工作時,請求副鄉長向鄉黨委呼吁關注澗水河村的山路建設。副鄉長說,好,要抓典型,樹影響,從發展山村教育角度出發,引發鄉黨委的高度重視。
第十二集
趙潑兒從屋子里走出來洗漱時嘔了幾下,趙駝子走過來說趕緊嫁了吧。趙潑兒問嫁誰,趙駝子回答得響快:臭頭啊。趙潑兒也回答得響快:不嫁!
趙駝子說你這些年在外面干什么以為我不知道哇,別再丟人現眼了。趙潑兒把洗漱工具往窗臺一放,走了。
林松嶺在果園速寫果實累累的情形,遠遠地就能聽到石磚古道鑿石的聲音。趙潑兒悄悄從他身后走來,一下子捂上了他的眼睛。林松嶺順口呼道:云秀!哪知道趙潑兒哼地一聲松開了手,說真沒勁。林松嶺見是趙潑兒也感覺沒勁,于是他畫他的畫。趙潑兒一時感到委屈又不好發作,說我跟你來點正經的談點正事兒不行嗎?林松嶺見她還是挺認真誠懇的樣子,就示意她說吧。趙潑兒說人與人之間怎樣可以建立感情,林松嶺想了一下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由感覺開始,在學習、工作或勞動中這種感覺是相互的,而不是剃頭挑了一頭熱。趙潑兒很敏感,說你是不是想埋汰我啊?林松嶺一笑,說人與人之間重要的是真誠,在澗水河村,云功德是真誠的,村支書是真誠的,云秀……趙潑兒馬上打住他的話,卻問道:云秀的哥哥臭頭真誠不真誠啊?林松嶺說和臭頭打的照面少,但也能看得出來臭頭比較真誠,非常憨厚老實,只是不夠關心集體,如果多向云功德學習,臭頭的真誠就會像火炭一樣釋放出熱量,溫暖更多人。
趙潑兒流淚了,說這些年我盡遇到壞人,早點兒認識你就好了。
臭頭到趙駝子家找趙潑兒,說俺給她送山杏來了,她好像胃口不好,愛吃酸的。趙駝子愁眉一展,說打鑼找哇,詞兒都教你好好的了。臭頭接過銅鑼,嘴里嘟囔著什么走向山坡。
當、當、當—打鑼打鑼,臭頭打鑼,當—喊我心上人,當—她的名字叫趙潑兒!
林松嶺抬頭一望笑著說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嘛!趙潑兒也笑了,說你不笑話俺山里人吧?趙潑兒喊臭頭過來,臭頭應聲跑了過來。趙潑兒說把銅鑼家什兒送回去,回家取鐵錘,釬子啥的去鑿石。
臭頭說:好。轉身就走,忽然他又回頭問,你去鑿石嗎?趙潑兒響快回答,當然去了,臭頭樂壞了,邊跑邊敲鑼。
當、當、當—打鑼打鑼,臭頭打鑼,當—鑿石開道,當……他想了想,當地一聲下句接道:好好生活!
趙潑兒對林松嶺說臭頭要多見世面就好了。林松嶺感嘆地說:山里被石嶺阻隔了,但是一切都會改變地,從我們地心靈做起。
趙潑兒對林松嶺羨慕極了,她央求林松嶺給她畫了張畫。林松嶺毫無介意地答應了。于是趙潑兒很認真對待地擺著各種姿勢問林松嶺這個姿勢行不行?林松嶺笑著說,這是畫畫,不是照相啊,你不用擺姿態,你就坐那里,就當身邊沒有人,你想你自己地心事,或者大腦一片空白也行,我要原生態,自然派!趙潑兒受到啟發,就坐了下來,但是她想地事情太多了,她想的是曾經為改變家鄉面貌豪情萬丈地參加與云功德鑿石地隊伍,但是望也望不到盡端的石嶺古道,讓她頓感迷茫,趕上山里人紛紛到山外打工,她跟隨著走向山外,先是做建筑工地活計,受到包工頭性騷擾跑到省城做酒店服務員,侮辱、反抗和最終地屈辱一一呈現在眼前……林松嶺開瞬息間抓住了她一個含著眼淚痛楚并帶期翼地表情。
臭頭帶著鑿石家什兒回來了,臭頭說不像啊,趙潑兒問哪兒不像?臭頭指了指額頭和眼睛,趙潑兒說你有沒有藝術眼光啊,這是一種表情,這種表情我喜歡。
第十三集
校長云功德的妻子不見了。本來云功德興沖沖跑回家,喊著她快準備幾件好衣裳,過幾天和林松嶺進省城,林松嶺說省城地大醫院可以治好他的病。但是屋里院里都沒有人應聲。他在村子里、果園里都沒有找到她,倒是路過張寡婦小賣店地時候,張寡婦說早晨還看見她了呢,不過,神態不好,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又繞道走到趙駝子家,想讓趙駝子敲敲鑼幫助找一找,可是趙駝子也不在家。趙潑兒見他急成那個樣子,就說我找臭頭敲鑼幫你找。一會兒臭頭來了,敲起鑼就滿山轉悠起來。聽到鑼聲村里人就東聚西聚地胡亂議論起來。云功德被人指指點點,心里非常難受,他追上臭頭說不找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臭頭不聽他的,閃了一下身直奔山上跑。校支書和林松嶺跑到云功德身旁。云功德癱軟無力地蹲下了,用手捶著胸說,我心里好苦哇!村支書也蹲下來用手扶著他地肩說知道,知道,苦了你啦!林松嶺說,功德,別太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云功德流淚了,他說他并不全是因為妻子如何如何而痛苦,更多的時候是看到臥牛古道綿長望不到盡頭地那種茫然和寂寞,他灰心過,甚至放棄過。
他地訴說令逐漸圍攏過來的山民為之動容。趙潑兒掏出手帕遞給他。他揩著眼淚,立刻浮想起妻子拿著毛巾給他擦汗地情形,那時她是個美麗地寡婦,常常幫助云功德鑿石,還答應要嫁給他,云功德說我都40歲了,你才26,還年輕,憑啥嫁給我啊?
她媚眼一拋,說就憑你這人實誠,又有文化,靠得住!
她不但擦他臉上的汗,還掀起他的背心,擦了他的前胸和后背,在擦胳膊的時候,用手捏了捏他的腱子肉,嘻笑著說,真結實,純爺們,她喜滋滋地把頭貼在云功德胸前……
臭頭一個勁兒往山里邊跑,迎面走出個趙駝子。趙駝子沉著臉說你瞎敲瞎叫喚個啥呀?臭頭急問,你看見她了嗎?趙駝子把臉往身后遠遠的高山峻嶺一揚,便走了。
臭頭向趙駝子示意的方向跑去。趙駝子嘆了口氣,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不久前發生的情形:趙駝子跟梢銀在云功德妻子身后,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么急匆匆往山里邊走,走到山坳深處,趙駝子追上了她,一臉奸笑說,多好的地兒啊,四處無人,俺幫你一把吧。她讓他走開,趙駝子肆無忌憚把她摟到懷里。說給俺吧,給俺吧,你這么年輕可別虧了自己,天知地知你知俺知的事兒,俺那家活什兒厲害著哩!
云功德妻子使命咬了趙駝子胳膊一口,咬出了血來,疼得他啊地一聲放開了手,云功德妻子吐了一口血,憤憤地說,想吃腥占便宜呀,也不脫下你的鞋底子照一照。她邊說邊向大山深處走去……
傍晚,校長云功德家聚滿了人,云丫丫抱到云功德懷里哭泣,云秀一會兒出去張望,一會兒進來。村支書說是不是應該報個警啊,林松嶺從兜里掏手機,云功德說不報不報,人各有志,她舍得下孩子走到哪里都不管。趙潑兒說,甭急,臭頭是個實惠人,能找到嫂子的。村支書招呼云秀給云功德父女燒點飯吃。趙潑兒說我也去。云秀忽然望了趙潑兒一眼,納悶她怎么變得挺懂事兒的。趙潑兒邊幫廚邊說,云秀姐,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張寡婦帶著張紅也來了,人未到,張寡婦的聲先到,說這咋整,這咋整呢,是不是叫人拐走了?
趙潑兒跑出來說閉上你的烏鴉嘴。張寡婦不干了,跟趙潑兒吵了起來。村支書大喝一聲制止了她們。這是遠處傳來了臭頭打鑼的聲音,
當、當、當—打鑼打鑼,臭頭打鑼,當—好消息來報,當,嫂子找到了,當、當、當—小嬸采回人參果,當—為了云叔云功德!
滿屋滿院子的人尋著鑼聲跑去。只見臭頭和云功德妻子都已經疲憊不堪。云功德跑到前面,看到他的妻子癱坐在地上流著眼淚手搖著人參,沙啞地喊著:老云,我采到野山參了,采到了,能把你的病治好!
校長云功德流淚了,云功德接過沾著泥土的野山參,轉啼一笑道:這是北沙參哩,治肺癆的,山頂上有的是
第十四集
林松嶺對著波光粼粼的澗水河沉思。他迅速在畫板上勾勒出仙女洗浴的群像,人物表情、動作、神態各異。張寡婦從遠處走來,她佇立他身后看了一會兒說真像啊!她頗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轉身奔趙駝子家走去。趙駝子正一個人在院落中喝悶酒呢,他的胳膊留著深深的牙印,邊緣紅腫,趙駝子往傷口處澆了一杯自制的水果酒,疼的臉扭曲,隨口罵一句,這娘們兒真他媽的辣!剛巧趙寡婦訕訕走來,問罵誰呢?趙駝子愁苦地瞅她一眼,嘴里咕嚕道,哪有事兒哪到哩!張寡婦尋個板凳,一屁股坐在趙駝子對面,說,呦呦呦,那胳膊是咋整地?撩騷讓人咬了吧?趙駝子沒好氣道,狗咬的!張寡婦說,狗能咬你胳膊上?除非你狗戀襠了——唉呀媽呀,連狗你都不放過,急成那樣啊,還從長計議呢!
趙駝子想收起酒壺躲開他。張寡婦說,給老娘倒一杯,陪你一會兒。趙駝子不想理她。張寡婦就自己倒上一杯,一仰脖喝掉了。她說,趙駝子你壞心眼了,這酒度數多高啊,你賣我的酒像糖水一樣,你得兌多少水啊!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又一仰脖喝掉了,倒第三杯的時候,張寡婦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跟你說點事兒啊,這事兒可真不得了,云秀、趙潑兒、還有云功德那個嫩嫩的媳婦,哎呀媽呀,都脫個精光,讓那個畫家……
趙駝子覺得胳膊上的牙印火燒火燎地疼,他用手捂了一下,急問:咋了?
張寡婦先把第三杯酒倒在嘴里瞅著他并沒有急于回答,趙駝子主動給張寡婦倒酒,還是一個勁兒地問,咋了?
張寡婦舉起第四杯酒,剛一沾口,笑著說,咋了?讓那個畫家畫了唄!她往嘴里倒酒,看到趙駝子發呆發傻的樣子,噗嗤一笑,把那口酒都噴到趙駝子來你上。接著她倒第五杯酒,邊倒邊說,我可不是胡編亂造啊,我親眼看到他花在紙上的,至于云秀、趙潑兒、老云媳婦兒能不能再和那個畫家三掐一,打飛機……那事兒我沒看見,就不瞎說了,趙駝子臉都氣紫了,嘩啦一下子把桌子掀翻了。
傍晚,云秀的家。云秀做了小雞燉蘑菇和醬茄子及涼拌菜,云娜和趙潑兒都說云秀做的香。云秀從大鍋灶里取出幾個混合面鍋貼,一同放在柳條筐里,云秀對趙潑兒說,林松嶺在山里受苦了,一個多月也沒吃著爐灶做的飯菜,難為他了。趙潑兒說,就是嘛。今天就讓他好好改善下伙食,
臭頭回來了,他走進院子就聞到香味,說,啥這么香啊,邊說邊走進屋來,伸手就在菜墩上抓塊雞肉放到嘴里,趙潑兒說,臭頭真饞嘴,不去鑿石跑回來偷懶。
臭頭說收工了,都回家吃飯了,今天鑿石頭的人可多了,云功德的媳婦兒都去了,畫家也去了,畫家肉皮嫩,手上全是血泡……
聽到這,云秀提著柳條筐的手一顫,云秀讓臭頭和云娜好好吃飯,就和趙潑兒去了林松嶺那里。路上,趙潑兒順道在張寡婦的小賣店里買了瓶酒,張寡婦問,買這么貴的酒給誰喝啊?趙潑兒沒好氣地說,管不著。張寡婦看著她和云秀往林松嶺的軍用帳篷走去,嘴里說哎呀媽啊,亂了,亂了……
軍帳里兩個女人瞅著一個男人吃肉喝酒,她們很驚訝,一個長相斯文的林松嶺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趙潑兒哈哈大笑說,八輩子沒撈到吃喝吧,帥哥!云秀捶了一下趙潑兒,說別瞎說,大碗喝酒的男人樂觀豁達!趙潑兒說云秀偏心眼了,我哥哥麻桿兒也大碗喝酒哇!也是……哈,他喝完就現原形了,苦臉一張,大哭大喊。
林松嶺朗朗地笑了。說,其實喝酒也能喝出一種豪情來,我就喜歡《天龍八部》里黃日華飾演的肖峰,那種端起杯盞、英雄末路的悲壯,那種濟世救民的雄心,那種執著熱愛的真情,磊磊落落,透體通明!在澗水河村,我和校長云功德喝過酒,他是個漢子,他喝出了肖峰的感覺!
軍用帳篷的門是敞開的趙駝子山門前,看到三個人在一起,看到張寡婦說的那張畫懸在帳篷上,趙駝子操起鑼:
當當當,打鑼打鑼,老趙打鑼,當,大家伙聽個分明,當,林松嶺倚仗是城里人,當,勾引山妹——數也數不清,當,山妹都光著腚啊,讓這小子舒坦,當,讓我們做,當,王八精1
趙潑第一個跑出去搶趙駝子的銅鑼家什兒,林松嶺和云秀下意識地保護畫。趙駝子的身后面是張寡婦、張紅、趙麻桿兒和趙駝子糾集的相親。他集齊聲喊打呀,就掀翻了軍帳,撕下了作品,把林松嶺打成了血人。云秀一下子嚇暈了過去,趙潑兒去趙臭頭,臭頭喝得迷迷糊糊,當趙潑兒喊出,你把林松嶺背下山去,我就嫁給你時,臭頭的腳下生風,在打斗現場搶出林松嶺就往山下奔,云功德也趕來了,最后趙潑兒也趕來了,趙潑兒說,今天我不回家了,我跟你們一起下山。
第十五集
疾駛的急救中心車廂里,醫護人員對林松嶺進行檢查處置。醫生埋怨道,這老深山溝不通車,誤事啊,患者下肢神經元都沒反應了……他讓司機往省城方向走,必須去省城大醫院。
林松嶺緩緩睜開眼睛,吃力地說,送我回山……我的畫稿……
云功德攥住林松嶺的手,說別著急,云秀、村支書他們都會保護好畫稿的。
這一夜,云秀、云娜、村支書,還有云功德妻子和女兒云丫丫都在林松嶺的帳篷里拼貼撕碎的畫稿,拼來貼去還是殘缺不全。云秀望著殘缺的畫,腦海里浮現出和林松嶺相識相知的林林總總,淚水立刻順著眼眶滾落下來……天乍亮時,云秀跑到村小學取出銅鑼,她在山村里邊跑邊敲,號召學生們起床到山上撿拾畫稿碎片。
山里沸騰了,撿拾畫稿碎片的人不僅僅都是學生,還有家長紛紛涌來……
林松嶺經過省城醫院的一番搶治,傷情穩定下來,他打著石膏腿,躺在病床上被牽引吊起。林松嶺遞給云功德一張名片,說你直接去醫院找他,我已經安排好了,他會治好你的病。林松嶺又吩咐臭頭和趙潑兒回山照料一下他的畫稿。林松嶺掏錢給臭頭打車票,被趙潑兒攔住了,她亮出一張建行卡,說有錢。
等云功德、臭頭和趙潑兒走后,林松嶺的經紀人急匆匆趕來。經紀人除了抱怨山里人粗蠻,更擔憂展期將至,能否順利布展的事情,林松嶺未免情緒焦躁起來。
主動取款機前,趙潑兒熟練地操作,吐出一摞百圓大鈔,臭頭在一旁怔住了,他上前拍拍取款機說這玩意兒真邪手,再出點,再出點。趙潑兒笑著說,本來我想領你好好逛逛省城,我還準備去醫院……走吧,趕緊打票回山!
他們疾走在大街上,急奔火車站走去。臭頭咕嚕道,昨天晚上你說什么來著?
趙潑兒也不言語,急匆匆買了火車票,兩個人就奔檢票口走去。
臭頭還問,你說什么來著?他們已經通過檢票口走進了站臺。趙潑兒忽然立定,對臭頭說,我不是處女,現在還有身孕,你能接受嗎?臭頭一下子就蒙了,他捂著頭蹲下身子。趙潑兒把火車票往臭頭懷里一丟說你自己回去吧!她甩下一把眼淚,轉身就往站外跑,臭頭不理不問,手攥著火車票直奔車廂走去。
第二天早晨,云功德買了一袋水果到醫院和林松嶺辭行。護士說因患者情緒不良引起傷情嚴重,病房限制來人探望。云功德只得把水果交給護士并寫了張紙條:松嶺保重,一切都會好起來!云功德轉身默默走去,迎面卻走來了云秀和村書記,他倆拎著很重的大包裹,急切向云功德打聽林松嶺的傷情,云功德說很嚴重,情緒又不好,剛剛注射了安靜劑睡著了。護士不讓我們進去探望。
云秀邊聽邊著急往林松嶺病房走,護士攔住了他們。云秀一手擰包帶,一手推護士。護士干脆就倚在病室門前掐腰做出死也讓進的姿態,云秀忽然說,我是他妻子,老公傷成這樣,我沒有資格望上一眼嗎?護士一怔,云秀就走進門內,村支書被云秀手里的包裹往前一拖,也站到門口,村支書說,我是他老丈,也有資格進去!云功德一直怔著,這會兒胸脯一拍,說,我是校長差啥啊!結婚他們都進去了。
林松嶺在睡夢中驚喊:不要撕我的畫,云秀、云秀,保護好我的畫!他猛地醒來,云秀含著眼淚攥著他的手。
村支書把大包裹展開,說,松嶺,你的畫一張也不少,都拼貼的完好無缺!
林松嶺激動地想坐起身,無奈一支腿高吊著,他上身懸起一點就痛得滿頭大汗。
云功德忙過來把他上身慢慢貼扶在床上。云秀用毛巾揩他頭上的汗。
第十六集
趙駝子被刑拘15天,回到家里很煩躁。他問趙麻桿兒,趙潑兒哪去了?是不是在臭頭家?趙麻桿兒說早就打聽過了,臭頭帶搭不理地說不知道。
趙駝子更生氣了,他認為臭頭和趙潑兒送林松嶺去省城兩個人到一起了,他說,臭頭這小子肯定占著便宜了,不行,我不能白搭一個姑娘,得盡早把云秀換過來。
張寡婦領著張紅忽然來到,張寡婦問,說啥呢,你哪趙潑兒換云秀,這就是你的從長計議么?美個你的鼻涕冒泡閃金光吶,你問老娘我答應不?你問張紅答應不?
趙駝子不耐煩地說這是兩回事,別瞎摻和,張寡婦上前給趙駝子一巴掌,又扯著趙麻桿兒的衣裳說,告訴他這半個月他蹲大牢,你有沒有占我女兒的便宜。
張紅喊著說,媽,你別說了!
趙駝子怔怔地望著兒子趙麻桿兒,只見趙麻桿把頭低下了。張紅拉了一下趙麻桿兒說,咱們出去玩。趙麻桿兒咽口吐沫對趙駝子說,云秀裝緊,看她能裝到哪一天,白給都不要!張紅立刻樂的繞著趙麻桿兒轉了一圈,他們拉著手走了出去。
趙駝子簡直要瘋了,他推開張寡婦向臭頭家跑去,但是臭頭家沒有人,有人告訴他臭頭這些天一直悶悶不樂地在古道那邊刨石頭呢。趙駝子跑到古道,果然村支書帶著一伙人正熱火朝天地刨石,而臭頭獨自一人在一旁揮著鐵鎬猛刨臥牛石。趙駝子氣兇兇地走過來問道,趙潑兒呢?臭頭斜了他一眼,沒有理睬。趙駝子火氣更大了,他喊道:趙潑兒是不是讓你拐走藏起來了?
臭頭呸的一聲,道:白給都不要!
校小學放學了,校長云功德、云秀和大班的孩子們都趕來了,趙駝子紅著眼睛瞪著云秀,說,你們運價真不錯,把我們趙大戶耍了!他說著在孩子中間尋找趙胖,一看趙胖和云秀的妹妹云娜已經在村支書那邊搬起石頭了。他疾走過去拉著趙胖就走。趙胖掙脫他,說,老落后,一點集體主義精神都沒有,我不像你學習,我要像云校長, 云秀老師,支書伯伯,林畫家學習。這些話把趙駝子氣得直發傻,趙胖望見臭頭正向他豎起大拇指,他得意地說,我還要像臭頭哥哥學習,他轉變得快,這些天一直在關心集體……
趙駝子啪地打了趙胖一巴掌,悻悻地走掉了,村支書跟了過來,說,到村部去,你該接受教訓,端正思想了,
日西斜,大家都回去準備晚飯了,只有臭頭一個人在揮鎬,臉上流著汗水,也流著淚水,和趙潑兒交往的一幕幕立刻現在眼前,知道趙潑兒把火車票往臭頭懷里一丟,說,你自己回去吧,她甩下一串眼淚轉身就往站外跑那一幕,臭頭的手顫了,一鎬落到了腳上。云功德夫妻給臭頭送飯來了,看到臭頭疼的單腳亂蹦,就把臭頭攙扶回來,他讓妻子帶著云丫丫把云秀找來,然后他就把臭頭架在炕上,用山里的土辦法施治臭頭紅腫的患處。云功德說,臭頭啊,你的煩惱,我心明眼凈,趙潑兒是個好姑娘,上學的時候就積極向上,后來上了初中,每天都要走幾個鐘頭的山路,本來可以住校的,她爸爸硬是不給拿住宿費,實際上是逼她停學,我們捐款她不要,她說她能挺過去,她苦苦掙扎著讀到初三,馬上就要中考了。一個陰雨天,放學的路上,她從山谷滑落下來摔得昏迷不醒,大家敲著銅鑼找到了她……后來她停學了,常常來臥牛石古道鑿石頭,她還立下宏愿,通開這條古道,讓大汽車山環水轉地跑。
匆忙趕來的云秀,看著兩個男人認真地交流,她止步了,立在門口一側感動著。嘴里默念著,山環水轉……多么美好的詞匯,多么讓人向往的意境,這正是我創作原創歌曲的主題啊!
臭頭也感動著,但是他還是說,趙潑兒現在不是那樣了,趙潑兒變了。
云功德說,我是教書育人的,聽我的沒錯,趙潑兒雖然心灰意冷地離開家鄉,在外面遭遇了磨難,但她最終還是回到家鄉,她心里痛,難免要捉弄人發泄一下,她在養傷哩,受過傷的女孩子渴望別人理解珍惜,渴望真情的男人去保護啊!
第十七集
村支書在村部嚴厲地批評著趙駝子。村支書說,你跟我瞪什么眼睛,送你到拘留所拘留15天不服啊?趙駝子說,什么服不服的,這7天家里亂套了,打亂了我的原計劃叫我心煩。村支書問什么原計劃。趙駝子順手掏出換親協議書,委屈地說,這都是云祥福生前安排好的,我尋思著過了百天就把這事兒辦了,可是……村支書說把協議書給我,我給你做主。趙駝子像遇到了救星忙把協議書遞過去。村支書接過協議書掃了一眼,一切都明白了,他唰唰唰把協議書撕個粉碎,吼道:好你個趙駝子,拿這張紙當寶兒,都什么年代了,還要搞出換親的丑事!
趙駝子忙拾散落地上的碎紙,心急火燎地說,你這是給我做的什么主啊,純粹是坑我哩,太不給面子了!
村支書說,給面子,給你太多面子了,義務鑿石集體的事兒你不但躲著還絆腳,虧你過去還是村干部,云祥福死了,你裝神弄鬼的,本來我該制止你,可是照顧喪事的情緒就放任你了,這次打人,你是要坐大牢的,人家林松嶺不要你一分錢賠償金,還讓我說情,給足了你的面子還不覺呢!
云秀走進林松嶺的軍用帳篷,操起吉他彈出幾組旋律,她耳畔響起趙潑兒立下宏愿的聲音:通過這條古道,讓大汽車山環水轉地奔跑……她默念著:山環水轉,一個場景猛地浮現她的腦海:她和林松嶺面對面搭著肩,她對他說,謝謝你,謝謝你,這些日子除了為不順心的人和事物苦惱,同時也為參加原創歌曲大賽的創作苦惱著,現在我忽然看到一種方向,那便是號召更多人關注我的家鄉,共同創造美好未來。
省城醫院病室里,林松嶺倚坐在病床上側身畫畫。護士走過來瞧,說道,山美水美人也美,畫面上的女教師是你妻子吧?林松嶺先是一怔,然后非常愉快地微笑起來,護士說,怪不得那天她來看你,攔都攔不住,她那么理直氣壯地說是你的妻子,有資格進病房看你……
林松嶺聽后哈哈大笑起來。
黃昏時刻,澗水河村地銅鑼聲又響了起來。
當、當、當,打鑼打鑼,老趙打鑼,當,傳支書的話,今晚在村支部門口集合,當,先有重要講話,關乎生產生活,當,然后看場電影,反映山鄉建設……趙駝子的銅鑼敲到哪里,哪里都有議論聲,說趙駝子的鑼打得文明了,人看上去也實誠多了。還有人說,這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他是讓村支書給磕了。張寡婦說,文明是文明了,可鑼詞兒不加花的點也不熱鬧啊,像光腚啊,搞破鞋啊,王八精啊,哎呀媽啊,那詞兒!
村部門口人聚得越來越多,云秀在調試鏡頭。趙麻桿兒直勾勾瞅了她一眼,身旁的張紅立刻把她拉走。臭頭坐在云功德一旁,沾悶不語。云丫丫問云功德待會兒演什么電影啊,云功德說,這是畫家叔叔特意選的片子,叫《山鄉書記》,講的是書記帶領群眾建設山鄉,改變山鄉,煥發山鄉人的精神面貌,就像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一樣,好人越來越多,集體主義思想光芒四射,人心向上。
云功德的妻子說,老云啊,你看你三句話不離本行,總在教育人。她向臭頭那邊努下嘴,云功德立刻拍了臭頭肩膀一下,說,臭頭啊,振作起來,像云秀那樣走生活目標,有自己的生活想法,山風吹不倒,寒冰滲不透!
村支書看到人到齊了,站在桌前講了起來:鄉親們,我們的果實正在進入成熟期,苞米和高粱正在飽滿灌漿,好年景啊。可是我們的山路還是打不通,這么多年來,人心總難歸攏到一塊,只顧自己一畝三分地,這里有我的責任啊,撂過挑子,即使在其位也不謀其政。人家云功德就能堅持下來,大多時候,他是孤獨的。愚公移山感動了神仙,云功德刨石開道感動了山里山外人。省城的大畫家林松嶺給我打來電話,說他的畫已經被大投資商預訂了,并通過和政府協商,準備開發澗水河……
群眾一片歡呼聲。趙駝子操起銅鑼站起來。
當、當、當,打鑼打鑼,老趙打鑼,當,支書告訴我,山鄉喜事多,當,上級有指示,撥款修路坡!
有人喊道:聽支書講話!群眾靜了下來。
書記笑著說,老趙當當當幾下就把話捅露了。上級要撥款修路不假,但是我們要做兩手準備,一是發揚集體主義精神,齊心協力,繼續刨石開道,二是妥善保管水果,讓老趙發揮作用,教大家釀造水果酒,不要像往年那樣因運輸不便爛掉了許多。
有人問,老趙教技術要錢不?村支書說,他敢要錢,你就找我,我再把他送進去。
大家哈哈大笑,村支書說,這是玩笑話啊,老趙這么多年了一直不發揮作用,這回該發揮作用了,干好了,我就不支書、村長的一肩挑了,我把村長的職務還給他。
趙駝子站起來拱手道:到時大家伙投我票,投我票!
書記振奮地說,展望未來,澗水河村無限美好,除了生產生活得到極大改善,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心靈一定要得到改善。
趙駝子當當當敲了幾下,喊道:村支書有水平,試看天下誰能行!
群眾哄堂大笑,村支書擺擺手說,這可不是我的原話,這是省城大畫家林松嶺、云功德、云秀他們在一起常說的話。
他最后招呼云秀放電影。
第十八集
下了一夜的山雨。天剛蒙蒙亮,云功德的妻子就醒來,她望著云功德睡得正酣,就笑著擁了他一下。人啊嗎后穿上衣衫,走到云丫丫那邊給她掖掖薄被角。扛著鐵鍬就去責任田里分洪去了。當她走到責任田的時候,發現團支書和趙駝子正在挖湯放水。村支書說你來晚了,估計快干完了。趙駝子笑著說,就想幫幫你,沒別的意思。云功德的妻子爽朗地笑了。于是他們一起挖溝。村支書說,不容易啊,這么多年云功德都把心思放到村小學和鑿石開道方面上了,靠一個女人拾弄莊稼……趙駝子點頭隨和道,就是、就是哩!
張寡婦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唉呀媽呀,干啥呢?兩個半大老頭子學雷鋒呢?趙駝子嘟噥著,哪有事哪到里!張寡婦上前拉住了趙駝子一下說,沒有啥企圖吧。趙玉甌子瞪了她一眼提醒她別瞎掰。村支書說,你是全村有名的捂被窩,今天咋起這么早啊?張寡婦說,還不是張紅早早地央著起來,她和麻桿兒下山賣山杏去了。趙駝子嘆口氣道,能賣幾個錢啊。集鎮上的水果販子知道俺們山路不通,肩擔手拎的,他們就使勁壓價,反正知道我們俺們不能把水果背回來,吃虧打了,不如爛掉喂豬。
村支書說,老趙啊這回認識到鑿石開道的重要性了吧。趙駝子點著頭說,就是哩,就是哩!
張寡婦轉向云功德的妻子說,俺倆說說悄悄話,話就讓他們男人干。張寡婦把云功德的妻子拉到一邊說,瞅你干活像澆了油似的,他好使了啊?我還有偏方吶,用一用不?云功德的妻子一笑,說,不用,不用,謝謝啊。
張寡婦夸張地說,唉呀媽呀,那寬肩膀!這時云功德和臭頭扛著鍬一起來了,張寡婦接著說,寬肩膀來了,唉呀媽呀,兩個寬肩膀都來了!
……
趙麻桿兒擔著一雙裝滿山杏的土籃子和張紅在山上走。趙麻桿兒說,太累了歇會兒吧。他們坐了下來。張紅說麻桿兒哥吹個妹妹你坐床(船)頭吧!趙麻桿兒說沒勁了,沒勁了,吹不動了。張紅過來親了趙麻桿兒一口說,吹不吹?趙麻桿兒樂了,說,再親一口。張紅一下子把趙麻桿兒推到,親了起來。趙麻桿兒騰出一只手從腰間掏出嗩吶,仰面朝天吹了起來。
……
村小學升旗儀式結束后,云功德站在石頭磊的臺上面的百十來名學生興奮地說,省城畫家林松嶺聯合社會各界在即將來臨的暑假期間,為全省中心學生搞一個“走進省城高校,暢想美好明天”的夏令營活動,給了我們澗水河村小學10個名額。我會同老師商議,按照德、智、體、美及才藝等綜合評判標準,選送學生參與,到時候公榜上墻!
學生們歡呼雀躍起來。
……
集鎮上賣水果的人很多,大汽車,手扶拖斗車滿載果實比比皆是。趙麻桿兒等了半天也沒有人過來問價,他操起嗩吶就吹了起來,結果真把水果販子吸引過來了。一個歪脖水果畈順手抓了一把吃了起來,爽口!哪的山杏啊?張紅搶話道,澗水河的歪脖水果畈一笑,說,3毛行不?3毛全包了!趙麻桿兒說不行,一共就七八斤,山里來山里去的,還不夠中午飯的呢。歪脖水果販馬上起身,說,那你就慢慢賣吧!趙麻桿兒嘟噥著,這山杏城里賣兩塊多呢,你們販水果的,心太黑了!歪脖水果販走到不遠處,就告訴一個女人說,賣山杏那小子的貨地道,澗水河的,那地兒果好,就是運出出來,你去砍個價,反正他也不可能擔回山里去。那女人一笑走了過來,也是順手抓了一把吃起來說,爽口,哪的山杏啊?張紅又是搶話道,澗水河的!那女人一笑,說,2毛錢行不,2毛錢全包了。趙麻桿兒蹲在地上氣壞了,說,不賣不賣,一個比一個黑!
晌午了,集市上的人都要走光了。山杏上面覆蓋的村葉也曬蔫了。張紅叨咕餓了。趙麻桿兒說哪有錢吃午飯啊,張紅說,在家的時候你不是說賣掉山杏領我好好到館子搓一頓啊,你就找那個要3毛一斤的販子賣了唄,你看, 他來了。說,怎么樣賣了吧?再曬一曬就干吧了。
趙麻桿兒看著張紅咬咬牙說,賣吧。歪脖水果販一笑,好,我全包了,2毛一斤!趙麻桿兒氣呼呼地問,什么?歪脖水果販說,2毛一斤啊!我現在是幫你包圓爛杏!趙麻桿兒推開他說,不賣不賣,張紅,走,俺們把杏擔回去喂豬!
……
村部。一個水果批發商把一打子錢放在村支書桌子上,說,怎么樣,這是好處費,澗水河村的萬斤南國梨5毛一斤我全包了。村支書問,你轉手要買多少錢?批發商說,轉手賣多少錢你就不用管了,我得雇成千上萬的人從山上往下背,成本大著呢!村支書說,澗水河的南國梨在城里賣到3元一斤,你把價壓得這么低,是不是心太黑了?批發商說,誰叫你這里運輸不便了,把事兒定了吧,過了這村沒這店了。過些日子等南國梨爛在山里,你這個村支書責任可不小啊!村支書把錢塞進水果批發商的包里說,別再欺負山里人了。還玩起了花樣,告訴你,在俺這行不通!
……
趙麻桿兒的張紅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他兩把山杏往豬圈里一倒,就狼吞虎咽地坐在院子里的地桌上吃了起來。趙駝子心知肚明,在一旁說,吃吧,吃吧,吃飽了俺們出去。趙麻桿兒噎了一下,問,干啥啊?趙駝子威嚴地說:鑿石開道!
第十九集
臭頭忽然出現在省城的大街上,橫過馬路時,人們遇紅燈頓足等待,臭頭只顧走自己的路,在人群中走了出來,一位警察攔住了他,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警察忽地給他敬個手禮,說,公民,請遵守交通規則。臭頭被警察性手里的動作驚怔住了,忽然他感到萬分榮幸,也學著警察的動作回敬手禮。臭頭嘴里嘟噥著:趙潑兒,我能找到你,城里的貴人多著呢!當臭頭走進美食街,頓感肚子餓得咕咕叫,他選了一家餡餅粥店坐下來大吃海吃起來。結賬的時候,他翻遍了全身都沒有翻到從家里帶來的錢,他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服務員不依不饒,女店長走了出來,說他不想是吃霸王餐的,也許是真的丟了錢,讓他走吧。
臭頭轉身就走,忽然他又轉身過來面向女店長畢恭畢敬地行個手禮又彎腰敬個頭禮。
走在大街上的臭頭這回可沒有底氣了,他東張西望,眼里暗淡無光,最后他無奈地坐在路邊的木凳子上,木呆呆地瞅著行人。
趙駝子家擠滿了學習果酒釀造技術的人。
趙駝子在一口大鍋前耐心地講解道,要準備好紗布大慮兒包,這水啊,一定要用澗水河的上游水,其實這釀酒技術是我女兒趙潑兒教我的,這丫頭啊靈著呢!
有人問,趙潑兒呢?趙駝子說,還在省城混著唄,臭頭去找她去了。
臭頭坐在木椅上忽然被身后一家醫藥公司門前立著的招聘廣告吸引住了,只見大紅紙上寫著:招聘報紙廣告送遞員,不限學歷,肯吃苦,能走街竄巷送遞到位即可,工資日結30元。臭頭忙跑過去應聘,臭頭對接待人員說,我能吃苦,我最想走街竄巷了……接待人員笑了,說最想走街竄巷……啥意思啊,偷東西啊?臭頭解釋說不是偷,是找……接待員說,對、對、對,是找目標人群,把報紙廣告傳遞給他們。面試通過了,填個表吧,然后去里屋培訓一下。臭頭填完表走進里屋,看到屋子里已經坐著十幾個人,他就走到后面椅子上坐下。
待會兒搞培訓的人就要進來了,她側臉揚天,自我介紹道,我是這個公司的副總,以后就叫我楊總吧。她見坐著的人一半沒反應,一半偷笑,就氣憤道:起立!大家拖拖沓沓站起來,還沒站穩,她又命令道,坐下。這樣反反復復起來坐下了幾次,臭頭搖頭嘿嘿地笑。她問道誰笑呢?嚴肅點,現在給你們灌輸的是國外先進培訓模式叫做服伺機制,你們下崗的下崗,失業的失業,散漫慣了,要懂得服伺聽話!臭頭笑的更歡了,咕嚕道,俺沒下崗,俺也沒失業……女副總氣壞了,有一次喊,起立!等大家都站穩了,她忽然大叫道:跪下!臭頭從后排直奔她走過來,做著山里人抓蛇七寸得人動作說,你要是男的,俺就廢了你!他轉身就走,結果身后的人幾乎都走了出來。一時有一男子把臭頭叫住了,遞給他一張名片說,這是他哥們兒的名片,開了一家公司適合臭頭去工作。臭頭打聽好行走路線,莫名其妙地向他打個行手禮,他說,當過兵的,我哥們兒更歡迎了。臭頭急匆匆尋到了這家公司。找到了名片上的劉經理。臭頭同樣向劉經理行了個手禮,劉經理非常高興,他在臭頭面前來回踱了幾步,忽然當胸打了臭頭一拳。臭頭挺了挺胸,一把抓住劉經理的手,問啥意思,玩命嗎?劉經理笑了,說松手,你合格了!然后劉經理馬上讓座,送上茶說,我們是討債公司,專門和賴皮潑頭打交道,有時要挨打的,但是我們不能主動出手……臭頭皺著眉頭問,你這兒能不能一天一給錢,一把一利整?劉經理歪頭核計一算說,行,一把一利整,今晚就有一個大活兒!臭頭說,你先讓我吃飽一頓飯吧。
澗水河村臥牛石古道在挑燈夜戰,令人意外的是趙駝子、趙麻桿兒、張寡婦、張紅都來了。趙駝子提了兩桶水果酒招呼大家喝,說這是低度的水果酒,像糖水一樣解渴解乏。張寡婦先舀了一碗喝了起來,挾著腰說,趙駝子,我的小賣店進你家的酒還沒這度數高呢,真黑啊你,得兌多少水呀?趙駝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說,以后白喝,以后白喝!張寡婦笑了,忽然又沉下臉,說這錢你也賺不著我,我也賺不著大家了,趙駝子也沉下臉來說,賺、賺、賺,你就知道賺,集體主義精神都哪去了?張寡婦睜圓眼睛說,哎——你這趙駝子,你以為你現在就是村長了,到時候我不投你的票,除非……
云秀在這邊為臭頭擔憂,她對云功德和村支書說,臭頭莽撞,在省城能不能出事兒呀?云功德說不會的,這小伙外憨內秀,不會出啥事兒的。村支書也說,臭頭打小我就看著他長大,愛捕蛇,靈著呢!
省城的夜晚燈光輝煌,臭頭和劉經理走到一家酒店,從一樓走向二樓,見到經理辦公室,劉經理說我先進去,他進去之后很快又跑了出來說,臭頭,你上!臭頭走進經理室,前面的人很兇悍,胳膊上紋刺著青龍。臭頭說,把海鮮市場的帳結了,別在這裝了!那人一抱胸哈哈大笑,問:你知道我叫什么不?臭頭說,你叫什么青龍嗎,你就是白虎也要欠賬還錢!那人激怒了,喊道:欠賬?我看你是欠揍——來人啊!
呼地闖進三個保安舉棍就打,劉經理也跑進來說不替海鮮市場討債了,別打了。他話沒說完就被打倒了。臭頭挨了幾下打,眼冒金星,他瞪著那個叫青龍的人,感覺他像一條山里的蛇在吐著毒信子,臭頭下意識地出手,結果鉗住了他的喉嚨。勁捏的瞬間他理智了,但是那個人還是被閉了一口氣癱軟地坐在地上示意保安出去。那人緩緩坐在椅子上說,結賬吧。這時,女領班闖了進來說,老總,趙潑兒說啥也不陪客人,可能是剛做人流不久。那人嚯地站起來又是一臉兇相說,我去收拾她!
臭頭驚愕著跟著走出去,在吧臺一角站著一個女孩,是趙潑兒。臭頭踱腳搶著趙潑兒往外跑。那個叫青龍的人驚愕了,忽然又大聲喊:打呀!臭頭用手護著趙潑兒左沖右撞,終于闖出了酒店門外,保安也追了出來,這時警車鳴著警笛從遠處駛來。稍許的平靜,臭頭已拉著趙潑兒跑遠了。
第二十集
臭頭和趙潑兒回山的時候,山腳下拉起了安全警戒線。裝載機、鏟車和大卡車呼呼地往山里開,遠處傳來隆隆的爆炸聲,臭頭和趙潑兒繞道爬上山頂,看到機械作業炸石開道的場面,趙潑兒流淚了,而臭頭對著山谷啊啊地叫。
澗水河的村民聽到遠處的爆炸聲,也紛紛向山頂跑,對著遠處歡呼著。村支書在歡呼的村民中尋著趙駝子,只見趙駝子把鑼打得震天價響,就是吐不出鑼詞兒,他當當當便啊一聲,最后啊字也省略了,就一個勁兒地當當當了。
村小學響起“我的家鄉澗水河”的歌聲,云秀用吉他伴奏,彈著彈著就落淚了。云功德坐在辦公室里用手帕揩著眼淚。
臭頭在山上走著走著,趙潑兒說,臭頭,還背我不?臭頭不語,但是把腰哈了下去。趙潑兒撲了上去,臭頭背著趙潑兒就跑了起來……當臭頭和趙潑兒到達澗水河村的時候,正是中午,村小學當當當敲著鑼聲喊放學了。臭頭和趙潑兒給村支書稍來了省城畫家林松嶺的口信,說省城有十余家企業財團準備來澗水河考查,要立項修建高爾夫球場,開發澗水河生態樂園……
村小學門口張榜了參加“走進省城高校、暢想美好明天”的夏令營活動的學生名單。
趙駝子的兒子趙胖、云秀的妹妹云娜、云功德的女兒云丫丫都是幫上有名。云丫丫雖然只有五歲,但是按照選拔標準處處優秀,令云功德夫妻熱淚盈眶。
趕上暑假期間云秀赴省城參加原創歌曲大賽,就由云秀帶隊,率十名優秀小學生赴省城。林松嶺早已出院,他的系列組畫《澗水戀谷》個展獲得了巨大成功。林松嶺設宴招待云秀和十個孩子,林松嶺說,云秀,一切的堅守,一切的努力都將曙光再現,人們常說,只要心誠,石頭也能開花,現在石頭已經開花了。
……
澗水河村又一次響起了銅鑼聲,這是臭頭打的鑼:當當當,打鑼打鑼,臭頭打鑼,當,今晚有原創歌曲大賽,電視直播,當,家有電視的在家看,當,沒有電視的在村部門口集合。當當當,村部門口的是大彩電,當,看得過癮,還是大家伙在一起看快活,當,今晚大賽的主角是云秀,當當當,為俺們山里人臉上,當,爭光色!
村民喜歡湊熱鬧,都聚在村部門口。電視屏幕上,云秀彈著吉他,一曲優美的《山環水轉》便灌入人們耳鼓:
走過多少年代,山嶺那邊還是山嶺,
鑿通山山水水,澗水河日耀月明。
你心底里的花兒終于開了,次第吐紅,
你眼睛中的歡喜忽然現了,幸福濕潤,
陽光照耀你的天空,祥云鋪陳你的旅程,
大汽車開進山嶺,山環水轉啊,水轉山環;
愛在你的心底里開花,情在你的眼睛中閃動。
掌聲,屏幕和村部門口經久不息的掌聲。當屏幕上走出林松嶺向云秀獻花的時候,趙麻桿兒說,她太高了,我夠不著。張紅立刻刮了趙麻桿兒一下鼻子說,傻樣,你們也不是一路人啊!
當、當、當,銅鑼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趙駝子打鑼:
當、當、當,打鑼打鑼,老趙打鑼,當,精彩在后,看我兒子在電視上演說……
臭頭對趙潑兒說,我小妹云娜還演說吶。
云功德對妻子說,待會兒看云丫丫表現得怎么樣?坐在一旁的村支書接道,差不了,這孩子精靈哩!
屏幕上,主席臺上方高懸著“暑假夏令營走進省城高校,暢想美好明天講演”大會的醒目橫幅標語。主持人興奮地介紹道:下面是來自避塞山村澗水河小學的云娜和趙胖為我們進行別開生面的雙人演說。只見云娜和趙胖唱著“我的家鄉澗水河”走向主席臺麥克風。他們的講演贏得了屏幕內外一陣陣掌聲。
然后是云丫丫走向主席臺,云功德攥了一下妻子的手,即興奮又緊張,云功德妻子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云功德,村支書在一旁笑了。
只見屏幕上的云丫丫拍著足球,又連續打了一串側手翻,把足球夾在腋下立在主席臺麥克風前問:同學們,你們知道貝魯姆嗎?結果云丫丫把那場貝魯姆式的足球賽講個明白,強調說,一粒球的力量,可以獲得一個群體的崛起,一個人的生命熱忱,可以點亮一個世界!
12年后,澗水河村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一進山就能看到醒目的標牌:“澗水生態樂園歡迎您!”各種車輛載著游人開了進去,游人四處觀光。
村小學已更名為澗水生態樂園中心小學,校舍是樓房,從高校畢業的云娜和趙胖一起走進校長室,兩手一起向校長報到任教,校長是云秀。
校支書在家給趙駝子打電話說,趙村長趕緊拾叨一下,咱們進京。趙駝子放下電話就翻騰西服領帶什么的。山坡一角是省立美術學院澗水樂園校區,林松嶺在校長室里往澗水河水果酒廠廠長室打電話說,趙廠長好。接電話的人是趙潑兒,趙潑兒說,林校長有什么吩咐?林松嶺說,趙廠長,我想借用臭頭幾天,開車送云丫丫去北京上學。趙潑兒爽快地說沒問題,用大奔還是用金杯面包車?林松嶺說,用我們學校的凱迪拉克。
云丫丫被云功德夫婦拉著手走向凱迪拉克,村支書對趙駝子說,以后凡有考進北京的孩子,我們都把他們送到學校,學費由村里擔當。臭頭在駕駛席上問,那等我兒子考進北京呢?村支對著趙駝子一笑,對臭頭說,那就看你老丈眼子的能量了。趙駝子一拍胸說,我帶大家伙好好干,到時候坐飛機進北京!云功德夫婦和云丫丫都笑了。
送行的人有林松嶺、云秀、趙胖、云娜、趙潑兒、趙麻桿兒、張紅、張寡婦及部分村民和村小學鼓樂隊。趙潑兒告訴臭頭路上要小心,張寡婦也告訴趙駝子路上要小心,村支書打趣道,我呢?大家說一路平安!
凱迪拉克沿著宛延的瀝青山路開走了。云秀和林松嶺挽著手和大家走向山頂,車廂內的人們往外一望,那山那水那人都在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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