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可能在他者的痛苦面前轉過臉去——流浪動物題材紀錄片《三花》觀后感
在朋友的推薦下,我幾乎沒有眨眼地看完了整部《三花》。
很多朋友說,看到片子中殘忍的鏡頭實在忍不住扭過臉去,可是我還是堅持著看完了。片末,看著字幕,聽著左小祖咒的唱的莫名其妙的歌,我想起了切。格瓦拉的一句名言,很多自稱以切為榜樣的人應該不會陌生:我怎么可能在別人的痛苦面前轉過臉去。切當年所提到的痛苦,應該主要指的是當年亞非拉第三世界生活在殖民主義,帝國主義和買辦資本主義三重蹂躪下的困苦人民。但今天,我想把這個“別人的痛苦”放大到更廣泛的范圍,一個包括人類也涵蓋非人類生命的范圍,即:“人怎么可能在別的生命的痛苦面前轉過臉去”。
片子是從江浙一帶的一些熱愛貓咪,尊重且竭力保護貓咪的生存權利的女士們說起的。片子里的女士,我已經很快忘了她的姓氏——其實這也不重要,率領著她的同志們在深夜截下一輛運往廣東粵東地區的運貓車,而隨后與警方間的來來往往真的讓人嘆息。片子的導演試圖追根溯源,找出流浪貓狗被虐殺屠宰販賣的根本原因,幾十分鐘的片子,根源的追溯停止在ZF一方,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沒有一部像樣的保護動物權利的法律作為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堅實后盾。但,我想片子的導演想說的其實還有更多,只是限于某些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無奈障礙,也可能是基于讓更多的人更容易去理解、認識、認同的考量,導演和他的同僚的挖掘機停在了那個深度。有點遺憾,但可以理解。
但我想說出我想說的話,以下便是。
回到本文第二段的最后一段話:“人怎么可能在別的生命的痛苦面前轉過臉去”。單就這句話本身,考慮到現實的實際,用不著多少心存異議的看官舉出反例,片子中那位肥頭大耳的廣東食客就已經指出了矛盾之處:“你吃貓也是吃,你吃牛也是吃,豬比貓大,牛比豬還大,牛你都吃了,這有什么差別嗎?”。說實話,對于這樣的反詰,我一直不太清楚很多愛貓如命或者愛狗如命但依然肉食的朋友作何感想。當然,我知道,很多人會說,動物的保護是要從身邊的最基本的細節做起,事情是一點一滴地在做,沒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話雖這樣講,做起來卻真的挺矛盾的,至少我本人是這么覺得。
如果說看到貓狗受到了殘暴的對待而心如刀絞,見證了貓狗的被殺而奮不顧身,那么,有多少人曾經為了養牛場、養豬場、養雞場等等動物飼養場所里即將面臨屠宰而閉上如你我一般的眼睛,甚至是流淚的眼睛而真正地做些什么去減少他們死亡的機會?且不論吃肉,單就片中參與營救貓咪行動的大媽們穿的羽絨服來說,你可知,每一件羽絨服里背負著多少鴨類的冤魂?當帥小伙陪伴著漂亮的女友徜徉于各大商場化妝品專柜前與獻殷勤時,你可知,在這些能給人帶來美貌與虛榮的化妝品背后,是多少次撕心裂肺的動物實驗,又有多少只猴子、狗、兔子、貓充當了實驗品,失去了光明、嗅覺、知覺乃至生命?當我們身患疾病服下一粒粒藥丸,注入一針針藥劑后,我們中多數人重獲健康而精神抖擻活蹦亂跳,你可知,這些藥品藥劑研發的過程中又有多少動物因為充當實驗品而失去了健康、奄奄一息而不再活蹦亂跳?這樣的例子在這個人類的社會實在太多太多,而人們知曉或者愿意知曉的真的少之又少。
我不是想用一些極端的例子佐證我那在某些人看來極端而又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有多大意義的事情,只能增添無謂的爭吵罷了。我想說的是,人的存在并非只應當考慮自我。人的自私并沒有錯,因為這不是人可以改變的本質,也因為這是生存的本能,它來自于人類的祖先,存在于整個世界,不論人或非人。然而,自私是否應當有個限度?獅子獵殺水牛僅僅是為了果腹,有哪頭獅子吃飽了撐得嗝聲真真還忙不迭地滿草原追著野牛,羚羊亂跑只為圖個快活刺激?又有哪只山羊吃夠了草還有事沒事地跑去啃樹皮玩?人之所以為人,在于人類中間能有片中截下運貓車的女士們,也有嚼著貓肉大呼爽哉的食客們。因為我們其實在很多時候都明白哪些是必須,哪些又僅僅是選擇。我不相信人不吃貓肉狗肉就會渾身瘙癢、難以終日;同樣,我也不相信,人不吃肉就會無所適從、難以為繼。假如自己的選擇既有利于他者,又不損害自己的根本利益,有什么更好的理由不去為善呢?
盡可能少地使用皮草用品甚至不用,減少僅僅為了大快朵頤而食肉或者盡量不食,盡可能少地使用可能利用動物實驗保證產品安全和質量的化妝品和藥品,盡可能多地選擇植物性食物、藥品、服飾、用具,這些并不會讓人的生活質量下降多少,相反的,它本身更有益于環境保護,另一方面,能夠使得動物貿易受到削弱從而減少更多動物受傷害、被屠戮的機會。當一個人的選擇能在無形中給另一個生命帶來希望、轉機、幸福時,即便是無神論的我也愿意相信,一個善的選擇會讓人的心里更加的安寧、幸福。
有一個問題被問到過很多次:“如果不吃肉,吃植物食品豈不是也會殃及植物的生命?”。沒錯,的確是這樣。盡管我們無法從外表上明顯地觀察、感知植物是否有感情、痛苦、思想,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植物同我們一樣,也是生命。如果說保護動物、尊重動物權利、追求動物解放的行為植根于動物倫理學的話,那么考慮到植物乃至更廣范疇的非生命物質的保護與尊重則把倫理的范疇拓展至自然中心主義,或者說大地中心主義。在這種范疇下,整個生態系統、動物、植物、微生物哪怕是一塊路邊的石頭的價值都是值得人們去深刻認識及尊重的。然而,有一點不能忘記的是,自我實現的一個根本前提是自我的存在。即,我們希望達成或一直追求的目標與愿景要求我們能夠活著從而為了那些目標去努力。在這樣的一個無奈的前提下,我們食用植物的原因在于就目前絕大多數人類消化系統的攝取能量的實際約束而言,我們無法通過食用土壤、單純的水、石頭、呼吸或者光合作用這一植物的生存方式來保證我們能夠活下來。假如有一天,我們驚奇地發現人可以像動物一樣進行光合作用干凈地活下去,或者,可以通過食用土壤而長久地生存,我想很多心存善心的人愿意去食用土壤、石頭,因為他們心中的愛允許并要求他們這樣做。但就目前而言,我們絕大多數的人類能夠做到的底限僅僅是不浪費地食用植物做成的食物以維持生命系統正常運轉。
說到這里,也許和保護流浪貓狗的話題與紀錄片有些偏離。其實,本質基本上是一致的,只是在表現的階段或實現的程度上,因人而異。強求一個熱愛貓狗并用努力保護貓狗權利的人立刻轉向素食并不現實,這需要人的認識上的深化、準備與接納。更何況,當一個人用自己的行動表達對世界上的弱者的同情與理解,對強權與丑陋敢于說不和反思的時候,那本身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盡管,為了一個更美好和諧的世界,需要做的還有太多太多。
扯一個不太相干的話題,今天是八月十三日,正是喬姆斯基先生在北京大學進行題為“世界秩序勾勒:持續與變化”的公開演講的日子。很遺憾,很少有人有機會去到現場聆聽他的演講。但我想說的并不是喬姆斯基先生本人,而是,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是喬姆斯基先生同情并聲援受盡欺凌和壓迫的巴勒斯坦和許多弱者國家與民族,還包括像村上春樹這樣愿意永遠“站在雞蛋一邊”的作家、張翠容女士這樣視個人得失與其次,為了讓更多的世人了解認識真實世界中亞非拉國家最底層勞動人民命運和困苦的記者、何力這樣用心譜寫歌曲試圖喚起更多人對于世界上的丑陋與不公進行反思的歌手、ahmad這樣五年如一日為了遙遠的巴勒斯坦人民的獨立解放與幸福而不停奔走的青年學生、鴕鳥這樣用筆揭示真相的文人、小馮這樣用影像與新聞努力喚醒大眾對弱者的關注的媒體工作者、amiedog和她的朋友們這樣為了流浪犬的福祉默默付出的上班族、vera這樣為了老前門被拆遷的老百姓而拍攝紀錄片的志士、若雪這樣為了保護莫不相識的巴勒斯坦居民免于受到侵略者的傷害而失去生命的勇士。。。。。等等等等,舉不勝舉。其實,盡管看似與保護流浪貓狗的話題相距較遠,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這個世界上總有那樣一些人在他者的痛苦、不幸、絕望面前不會無動于衷,而是力所能及的站在弱者的一邊,不求回報與利益,不畏石頭的堅硬和殘酷,而是站在脆弱的雞蛋一邊。他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深深地愛著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一貓一狗、一國一族,是因為他們愿意通過自己的努力付出帶給更多生命以希望和明天。而那些希望,往往孕育在脆弱的雞蛋當中,所以村上春樹在耶路撒冷文學獎的頒獎典禮上選擇了脆弱的雞蛋,而非堅硬冰冷的石頭。
謹以此文向《三花》這部片子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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