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魂》2010年第11期
紀念恩格斯誕辰190周年 恩格斯晚年對馬克思主義的捍衛和發展——紀念恩格斯誕辰190周年
汪亭友
2010年11月28日,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恩格斯誕辰190周年的日子。時代的腳步已邁入21世紀,恩格斯和他最親密的戰友馬克思畢生開創的偉大事業依然延續著,并在新的時代結出了耀眼的碩果。列寧曾評價恩格斯是繼馬克思之后的“整個文明世界中最卓越的學者和現代無產階級的導師”。今天,深刻緬懷恩格斯留給我們這個時代的博大精深的思想財富無疑是多方面的,特別是他在馬克思去世以后,在批判錯誤思潮中捍衛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中發展馬克思主義的革命精神和科學態度,值得我們永遠繼承和發揚。
一、在反對錯誤思潮中
捍衛和發展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恩格斯在創立和傳播自己的學說的過程中,不斷遭遇各種錯誤思潮的干擾和攻擊,因此,捍衛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原理,在斗爭中宣傳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就成為他們革命生涯中的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馬克思去世以后,恩格斯義不容辭地繼續承擔反對錯誤思潮的革命任務。他既反對從右的方面否定馬克思主義的機會主義,又反對機械地照搬馬克思主義原理的教條主義。
對講壇社會主義者散布的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進行無情的揭露,這是恩格斯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篡改馬克思主義原理的一個范例。講壇社會主義是19世紀70至90年代在德國盛行的一股資產階級思潮,因其宣揚者多為大學教授,在大學的講壇上打著社會主義的幌子鼓吹資產階級改良主義,而被稱為講壇社會主義。這股思潮的倡導者們以資產階級的庸俗經濟學取代馬克思主義的政治經濟學,主張對資本主義進行社會改良。他們鼓吹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階級和平,把社會主義的綱領局限于組織工人疾病和傷亡事故的保險,在工廠立法方面采取某些措施等等,其目的是引誘工人放棄階級斗爭。講壇社會主義是修正主義的思想來源之一。
講壇社會主義者的一個重要觀點,就是從維護資本主義制度出發,宣稱勞資之間的對立與斗爭,不是源于資本家剝削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不是源于經濟利益的根本對立,而是由于人們的感情、教養和思想的不同所造成的。例如講壇社會主義代表人物之一的施穆勒就說過,人類在經濟活動中結成不同的集團,是由“心理的、道德的或者是法律的因素”造成的。由于人的心理、道德各不相同,所以資本家有好的,也有壞的。資本主義各種經濟現象,包括資本對勞動的剝削,都可以從人的心理狀態的不同得到解釋。講壇社會主義者還想當然地認為,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資產階級財富的積累、工人工資的提高,這種基于感情、道德的不同而形成的勞資對立也就會逐步消除,因而目前的問題不是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統治的問題,而是如何提高人的倫理道德、促進工人階級道德的進步而達到社會改良的問題,認為這是消除勞資矛盾、消除資本主義弊病的最好途徑。
這股思潮一出現,就把反馬克思主義作為自己的主要任務。因此,恩格斯毫不猶豫地對講壇社會主義者的錯誤觀點進行反駁,尤其批駁了作為其思想基礎、連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都不如的經濟觀點。恩格斯尖銳地指出,講壇社會主義者這種淺薄的階級博愛主義的說教,連古典經濟學派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看到的勞資矛盾也給否定了。1886年1月,他在致奧古斯特·倍倍爾的信中說道:“講壇社會主義正以某種形式日益把古典經濟學從大學講座上排擠出去。由現存的生產方式產生的實際矛盾已經變得如此尖銳,以致任何理論再也不能把它們掩蓋起來,也許只有講壇社會主義的大雜燴是例外,但這種東西已經不是什么理論,而是一派胡言亂語了。”①對于講壇社會主義者宣揚的所謂“國家社會主義”觀,恩格斯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的講壇社會主義者在理論方面一向頂多不過是一些略帶博愛主義色彩的庸俗經濟學家,而現在他們簡直已經墮落到俾斯麥國家社會主義辯護士的地步。”②
講壇社會主義者抹殺勞資對立與斗爭的經濟根源,把它歸結為工人對資本家的道德和情感上的偏見,這是完全錯誤的。由于資本家憑借生產資料的所有權無償占有雇傭工人的剩余勞動,資本主義私有制越來越不能適應生產日益社會化的發展要求,因此,按照社會化大生產的客觀要求,無產階級“剝奪剝奪者”,實行無產階級專政,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以社會主義徹底取代資本主義,這決不是什么工人對資本家的偏見,而是無產階級順應時代潮流與社會發展規律的革命行動,是肩負的神圣歷史使命。
從道德和情感上的偏見來解釋工人與資本家的對立與斗爭,是一種本末倒置的歷史唯心主義觀點。因為資本的本質是追逐利潤的最大化,生產剩余價值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絕對規律。馬克思早就指出,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他引用一位學者的話說,為了300%的利潤,資本家可以冒上絞刑架的危險。在資本主義國家,有良知、有社會責任感的資本家、慈善家是有的,但這畢竟是極少數;而且他們的捐贈同資本家從雇傭工人那里榨取的剩余價值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即便在充分體現了資本家這種“善心”的西方高福利國家里,高福利政策也不能從根本上消除勞資對立,更談不上勞資和諧,而只能起到暫時緩和勞資矛盾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有人把我國構建和諧社會的希望,寄托在擁有“資本強勢”的資本家的施恩上,比如“平等對待弱者、尊重弱者的合法權益”。毫無疑問,如果作為幫助資本家樹立正確的財富觀以及培養他們的社會責任感的統戰工作的一項教育內容,這是有必要性和積極意義的。但是,靠資本家的施恩來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幻想。因為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的性質仍然是私營經濟;在私營經濟成分中,憑借生產資料雇傭工人進行勞動并無償占有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的仍然是資本家。無論在資本主義國家里,還是在社會主義國家里,資本的本性、資本家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適應低水平、多層次的生產力狀況的需要,支持、鼓勵并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是必要的、正確的。但是,構建和諧社會,只有在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為主體的社會主義社會才有可能,而社會主義社會的和諧只有在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而避免非對抗性矛盾轉化為對抗性矛盾的條件下才能成為現實。
在警惕從右的方面否定馬克思主義思潮的同時,恩格斯也注意防止馬克思主義政黨內部教條式地對待馬克思主義的錯誤傾向。對德國黨內以保爾·恩斯特為代表的“青年派”半無政府主義的批判就是一例。19世紀90年代初,隨著德國統治階級轉向較溫和的“自由主義”政策,加上德國黨在議會選舉中獲得重大勝利,黨內機會主義思潮重新泛濫起來,出現了教條式地對待歷史唯物主義的“青年派”半無政府主義。他們把社會的生產和再生產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因素這一原理絕對化、庸俗化,得出歷史的發展絲毫也沒有人們的參與和作用、歷史是唯一由經濟因素起作用的自發過程等結論。他們不考慮上層建筑、階級斗爭對經濟基礎的反作用,不顧具體國家在具體階段的具體情況,認為任何歷史問題只要一貼上標簽就能解決。
恩格斯對“青年派”機械地對待唯物史觀的做法給予了批判,他指出:由于批判歷史唯心主義論戰的需要,他和馬克思曾經不得不把論述歷史唯物主義原理的重點放在闡明經濟因素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這個基本問題上。但是,他們從來也沒有否定政治上層建筑、階級斗爭、意識形態對經濟基礎的反作用以及它們的相互作用。1890年9月,恩格斯在致約·布洛赫的信中寫道:“根據唯物史觀,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無論馬克思或我都從來沒有肯定過比這更多的東西。如果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濟因素是唯一決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否則把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最簡單的一次方程式更容易了。”③
恩格斯的上述論斷,對于認識發生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蘇聯劇變具有指導意義。要看到蘇聯劇變作為一個復雜的歷史事件,決不是一兩種因素造成的,而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即“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產生的歷史合力的結果。經濟因素在蘇聯演變中固然起了重要作用,特別在戈爾巴喬夫改革后期,經濟形勢的快速惡化加快了蘇聯劇變與解體的進程,但要看到這一因素還不是蘇聯劇變主要的、決定性的因素。這里,需要從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特別是蘇聯社會的階級斗爭的狀況中尋找蘇聯劇變的根源。總的來說,戈爾巴喬夫錯誤的改革路線導致蘇聯國內階級斗爭的狀況出現了不利于人民的逆轉,境內外反共反社會主義勢力的合流,共同竊取了蘇維埃政權,并進一步推翻了蘇共的執政地位。上層建筑領域的變化,促發了經濟領域的私有化改革,由此拉開了變更經濟基礎的性質的序幕,加上自由市場經濟的推波助瀾,使得蘇聯社會經濟狀況急劇惡化,并與政治、思想文化等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加速了蘇共的敗亡和蘇聯的解體。但錯誤的政治改革對事件的走向,無疑具有主要的、決定性的影響。
與“青年派”把歷史唯物主義當作一種刻板的公式、套語和標簽相反,恩格斯主張要科學對待馬克思主義,他教導人們一方面要根據原著完整、準確地掌握馬克思主義,另一方面結合實際,從實際出發靈活地運用馬克思主義。1890年6月,他在致保·恩斯特的信中寫道:“如果不把唯物主義方法當作研究歷史的指南,而把它當作現成的公式,按照它來剪裁各種歷史事實,那它就會轉變為自己的對立物。”④1890年8月,他又在致康·施米特的信中指出:“對德國的許多青年著作家來說,‘唯物主義’這個詞大體上只是一個套語,他們把這個套語當作標簽貼到各種事物上去,再不作進一步的研究,就是說,他們一把這個標簽貼上去,就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我們的歷史觀首先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爾學派的方式構造體系的訣竅。必須重新研究全部歷史,必須詳細研究各種社會形態存在的條件,然后設法從這些條件中找出相應的政治、私法、美學、哲學、宗教等等的觀點。”⑤如今,恩格斯反對把馬克思主義當成僵化教條的思想依然有著現實的意義。
二、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中發展馬克思主義
為更好地指導工人運動,無產階級的斗爭策略必須根據資本主義的新變化,作及時的調整;但決不能借口時代的變化,打著反教條主義或發展馬克思主義的旗號,根本否定馬克思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必須以堅持馬克思主義為前提和基礎,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中發展馬克思主義。在這個方面,恩格斯為我們樹立了光輝的榜樣。
19世紀70年代之后,歐洲資本主義進入相對穩定發展的時期,無產階級革命也在巴黎公社起義失敗以后總體上陷入低潮。這樣的形勢和條件,需要馬克思主義政黨在斗爭的策略上作些調整。早在1848年歐洲革命失敗后不久,恩格斯就敏銳地意識到資本主義的新變化以及無產階級政黨自身的新變化,迫切需要無產階級采取新的斗爭方式。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根據德國斗爭的經驗,恩格斯較為重視議會斗爭的作用。他在《卡·馬克思〈1848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一書導言》中說:“由于這樣有成效地利用普選權,無產階級的一種嶄新的斗爭方式就開始發揮作用,并且迅速獲得進一步的發展。”⑥
應該看到,恩格斯重視議會斗爭的作用和意義是必要的,也是正確的。因為在資本主義和平發展的時期,在武裝革命的條件還不成熟的情況下,這對于工人政黨利用議會的講壇,揭露反動階級的本質,教育人民群眾,積蓄革命力量,以進行最后的決戰,是有利的;同時,工人政黨利用自己掌握的議會職位,也可在某種程度上維護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利益。
但是,議會斗爭的這種必要性與積極作用,恩格斯是把它嚴格限制在無產階級斗爭策略的范疇,而且還是德國黨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斗爭形式。他堅決反對迷信議會道路,反對把合法斗爭變成合法主義、議會主義。比如,他在《導言》中談論議會斗爭對工人運動的好處的同時,依然明確地指出:“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不停地促使這種力量增長到超出現政府制度的控制能力,不讓這支日益增強的突擊隊在前哨戰中被消滅掉,而是要把它好好地保存到決戰的那一天。”⑦這里所說的“決戰”,就是指徹底的社會革命,就是指通過無產階級革命,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實行無產階級專政,社會主義制度取代資本主義制度的社會革命。恩格斯在《導言》另外一處,也談到無產階級要隨時準備進行“決定性的戰斗”。
可見,恩格斯并沒有迷信資產階級議會而動搖乃至否定無產階級革命的原則,動搖乃至否定暴力革命是無產階級革命的一般規律,更沒有把議會斗爭看成無產階級奪取政權的唯一途徑。然而,恩格斯的這一初衷一開始就遭到包括李卜克內西等德國黨的一些高級領導人在內的誤解甚至是有意曲解。《新時代》雜志1894—1895年在刊載恩格斯的這篇《導言》的文本中,以及1895年出版的單行本《法蘭西階級斗爭》中,“不讓這支日益增強的突擊隊在前哨戰中被消滅掉,而是要把它好好地保存到決戰的那一天”就被有意刪去。
恩格斯對一些人有意曲解甚至惡意歪曲他的觀點感到非常氣憤。1895年4月,他在致保·拉法格的信中明確指出:“李卜克內西剛剛和我開了一個很妙的玩笑。他從我給馬克思關于1848—1850年的法國的幾篇文章寫的導言中,摘引了所有能為他的、無論如何是和平的和反暴力的策略進行辯護的東西。”{8}從這里可以清楚地看出,恩格斯是把議會斗爭嚴格限制在斗爭策略的范圍,而且是德國黨在一定歷史范圍之內的斗爭策略。在他看來,如果超出這些范圍就會變成謬誤。因此,議會斗爭根本不是無產階級取得政權的普遍形式,只適應德國黨在特殊歷史條件下的特殊情況。
在恩格斯看來,無產階級奪取政權是一個革命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根據階級斗爭條件的變化,無產階級政黨應當充分利用一切斗爭形式,合法的和非法的,和平的和暴力的。在一定歷史時期,無產階級的斗爭形式不排除由一種形式為主迅速轉移到以另一形式為主的可能。所有這些變化都由當時的情況和條件來決定。但最終的目標都應當服從于奪取政權、建立無產階級政治統治的需要。
遺憾的是,恩格斯在世時所做的必要澄清與斗爭,仍然改變不了一些別有用心者的歪曲,這些人在他們的錯誤道路上愈走愈遠。伯恩施坦等人在恩格斯去世以后,就公開打著修正馬克思主義的旗號,全面篡改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和根本原則。他們片面對待《導言》提出的正確思想,斷言恩格斯晚年已經放棄了暴力革命原則,主張“和平長入社會主義”的改良主義,以此作為他們提出修正主義理論的根據。值得一提的是,伯恩施坦的這些牙慧在100多年后的當代中國也被一些人撿起來。他們和伯恩施坦一樣,妄稱恩格斯在晚年改變了早期的革命觀點,放棄了共產主義理想。據說,恩格斯不僅是“和平長入社會主義”的首倡者,而且已成為了民主社會主義者。他們還聲稱武裝革命已經過時,惡毒攻擊堅持暴力革命原則的列寧、斯大林、毛澤東等,誣之為“布朗基主義者”。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主張中國走民主社會主義道路張目,為在中國搞實質上是改良資本主義的民主社會主義提供思想理論根據,然而事實表明,這只不過是一些人一廂情愿的臆想而已。
恩格斯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中發展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態度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要看到,馬克思主義是一門發展的科學,馬克思主義必須與時俱進。因為實踐沒有止境,指導實踐的理論發展就無止境,思想解放和理論創新也就一刻不能停息。與時俱進是馬克思主義最重要的理論品質。但還要看到,發展馬克思主義,實現馬克思主義的與時俱進,堅持馬克思主義是前提和基礎;如果是脫離、背離乃至背叛馬克思主義的所謂“發展”,就決不是馬克思主義的與時俱進,而是走向了馬克思主義的反面。只有在堅持并發展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實現馬克思主義的與時俱進,才是我們對待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態度。這也是恩格斯留給我們的寶貴經驗。
注釋:
①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417頁、375頁。
③《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5—696頁。
④《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8頁。
⑤《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1—692頁。
⑥《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17頁。
⑦《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23頁。
{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4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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