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本人(王沛人)新作《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中國青年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
作者:王沛人(筆名)
新書摘登:懷念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廣播
摘自《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
70年代末電視還沒普及,那時除了看電影之外,平時的娛樂就靠聽廣播了。那時剛剛解凍,電臺的文藝節目開始豐富起來,除了以往的小說連播、革命音樂、曲藝以外,又增加了文學欣賞、外國古典音樂和輕音樂、廣播劇,電影錄音剪輯、每周一歌,等等。其中文學欣賞包括中短篇小說賞析、古代和當代散文賞析、詩歌辭賦賞析。那時的節目通常是錄播,制作都很嚴謹,所以質量都很高,聽后特別有益心志,給人一種向上的感覺。那時的廣播里沒有廣告,沒有主持人嘩眾取寵的噱頭和買弄,沒有港臺腔調,沒有洋涇浜,沒有要聽眾付費的無聊的短信互動,沒有頹靡浮躁的所謂流行音樂。那時的廣播具有溫馨、雅致、澹定、從容的氣質,所以那個時代的廣播令人懷念。
小說連播節目仍然是我的最愛之一。70年代末我上初中,每天中午放學后都趕回家,邊吃飯邊收聽電臺12點半的小說連播,每天只有半個小時,聽過后總是覺得不過癮,還會感到些許的落寞,然后一邊回味著當天的情節,一邊猜度和盼望著第二天的情節趕回學校上下午的課。如果中午沒聽到,那晚上就一定要聽重播。
那時活躍著一批優秀的演播家,有曹燦(播過《高玉寶》、《向陽院的故事》、《艷陽天》、《李自成》),關山(播過《戰斗的青春》、《林海雪原》、《海嘯》、《紅旗譜》、《四世同堂》),袁闊成(播過《烈火金剛》、《三國演義》),董行佶(播過《駱駝祥子》),金乃千(播過《萬山紅遍》、《東方》),馮明義(播過《蹉跎歲月》),劉蘭芳(播過《岳飛傳》),孫敬修(播過《寶葫蘆的秘密》、《西游記》),陳阿喜(播過《劉胡蘭》、《海島女民兵》)。還有牟云、李野墨、瞿弦和、張筠英、張家聲、譚天謙、任寶賢等等。
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前期還是廣播劇的黃金時代,涌現出了許多優秀作品。許多當時的獲獎小說都被改編成了廣播劇,比如路遙的《人生》,陳建功的《飄逝的紅頭巾》。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廣播劇《西西里檸檬》印象也比較深,是根據意大利小說家皮藍德婁的同名小說改編的,說的是善良淳樸的鄉村長笛手到那不勒斯探望成為著名歌唱家的未婚妻時遭到拋棄的傷感故事,長笛手密庫喬是由趙忠祥演播的,播得很有激情,缺憾是趙忠祥的“女腔”在廣播劇里更加嚴重。插曲《西西里檸檬》是由羅天嬋演唱的,詞曲都很優美,至今我都能完整地唱出來:“綠色山崗上,一片鵝黃,西西里檸檬散發濃郁芳香。心愛的人兒,在哪里?鮮美果實,誰品嘗?啊,流不盡淚水,去不掉悲傷,心上的人啊,何時重返故鄉?”
還有根據杰克·倫敦小說改編的廣播劇《一塊牛排》,說的是老拳擊家因為買不起一塊牛排,餓著肚子而輸掉比賽。還有一個廣播劇說的是老板讓拳擊手與猩猩(由另一位拳擊手裝扮的)比賽供人取樂的,也是控訴黑暗的資本主義制度的。記得還有一個科學家駕駛飛船探索宇宙的廣播劇,配樂用的是英國作曲家霍爾斯特的《行星組曲》片段,那音樂把宇宙的深邃、浩瀚和神秘表現得淋漓盡致,使我產生了無盡的遐想。印象比較深的還有科幻廣播劇《珊瑚島上的死光》,是1978年由上海電影譯制廠的配音家邱岳峰、喬榛、楊成純等演播的。說的是兩位華裔科學家在國外研制成功高能激光器和高效原子電池后,為避免這些成果被外國勢力制成殺人武器,經過一翻殊死搏斗,為維護尊嚴與和平,最后與他們的成果同歸于盡的故事。我還聽過上譯廠錄制的廣播劇《法尼娜法尼尼》、《居里夫人》、《希臘棺材之迷》、《紫羅蘭》等等。當時我特別喜歡聽廣播劇,喜歡聽里面人物的充滿磁性的說話聲和笑聲,并且根據豐富的音響想象著劇情的畫面,那種享受是看電影和電視所得不到的。當時我抱著收音機,聽得是專注凝神,如癡如醉,很多廣播劇聽了不止一遍。
當時我特別喜歡聽廣播里的電影錄音剪輯,
尤其是外國片的錄音剪輯,像《簡愛》、《葉塞尼婭》、《冷酷的心》、《追捕》等都聽過好多遍。
特別是上海電影譯制廠的那批配音家的配音簡直讓我著迷,
他們的浸淫著洋氣的、帶有南國韻味的普通話配音在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著實風靡了一陣。
他們的聲音給那個年代剛剛走出情感荒漠的人們帶來的新鮮的審美體驗和沖擊是難以言傳的。
尤其是劉廣寧的聲音,簡直美得無法形容!
我忽然發現,人的聲音竟可以這樣美!聲音所表現的情態竟是這樣美!
人們還可以這樣用聲音表達自己!釋放自己!
最開始似乎只是片中外國人的表達方式,后來我漸漸意識到,
其實這方式正是透露出了中國人潛在的情感表達的欲求,這方式完全是由中國人自己演繹出來的。
或者,也可以說是中外文化交融所產生的一種嶄新的表達方式。潛移默化中,國人被帶到一個新的境界。
拋棄了略帶壓抑的內斂,
那是這樣一種境界:率性,熱烈,深摯,激情和100%的浪漫。
我就是那時喜歡上了配音和朗誦的,并夢想著將來當一名配音演員。
我想那個年代自認為聲音還可以的又有些浪漫和敏感的年輕人都和我有類似的經歷吧?
附書評:
溫暖的悵惘與感傷:《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
這是一部描述中國的60年代生人由童年到壯年的身心成長歷程的書,也可以說是一部60年代生人的心靈成長史。
書中既有對60年代生人的總體描述和個人的一些思索,也有大量那個年代的珍貴圖片、照片,以及豐富而有趣味的日常生活細節。既有集體的成長記憶,又有個體的成長樣本。頗具史料和收藏價值,對觀察和研究20世紀后半葉中國人群的成長也具有參考價值。
60年代生人的童年和少年是在70年代的一元的理想主義的紅色氛圍中度過的。
60年代生人的青年是在80年代的由一元到多元的劇變以及由此帶來的失落、激蕩、亢奮中度過的。
90年代至今,60年代生人在步入壯年時,由于遭遇到了種種精神困境而開始懷舊,開始回望他們的紅色的童年和少年,以及流逝的青春歲月,于是不免悵惘與感傷起來。可是悵惘與感傷的時候,他們卻并沒有感到悲涼,而是感到了絲絲的溫暖。這是為什么呢?那是因為童年和少年時期鑄就的火熱的理想主義情結并沒有完全冷卻,余溫尚在!之前,對世俗成功的蠅營狗茍的追逐拼爭,使他們完全忽視了這些,而一旦他們驀然回首時,他們才恍然、又有些欣慰地發現,哦,余溫尚在,余溫尚在啊!
基于上述的認識,作者用了大量的篇幅,描述了60年代生人在70年代,也就是在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的身心成長歷程。
有人說,80年代的由一元到多元的劇變,對60年代生人的一生有著決定性的影響,這個當然很有道理,但是我以為,絕對不可以忽略60年代生人童年和少年的紅色經歷對他們一生的影響。我以為,紅色經歷對他們的影響更內在、更深刻,更持久。
還有人說,以10年為單位的年代紀年方式來界定社會學意義上的“代”有些牽強和不嚴謹,但是我以為,“60年代生人”這個概念還是基本成立的,那是因為他們的確具有一些毋庸質疑的特質,而且這些特質還可以涵蓋到50年代末出生的人,以及70年代中期出生的人,因此,這本《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對于這些人也是很有意義的。
本書也為社會其他年齡人群提供一面審視自己的鏡子。因為在我看來,20世紀后半葉的中國,從50年代生人到80年代生人,甚至到90年代生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相似的特征,從歷史長態看,甚至都可以歸到一群,就是經歷由一元到多元轉變的一群,就是由集體主義到個人主義急遽蛻變的一群,就是道德底線模糊的“自我膨脹”的一群,就是需要尋找和確立新的理性的一群。因此,在這本《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中,上述人群都可以隱約看到自己成長的影子,并引發一些思索。
對于60年代生人來說有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那就是,雖然他們出生在一個群體癲狂的年代,但是成年以后,他們中的很多人的眼神卻是溫和的、友善的、清朗的,甚至是單純的,仿佛還沒有完全長大。同時,他們中的很多人的眼神還是游移的、心不在焉的、身在別處的,仿佛是在夢游一般。
那么60年代生人的特質到底是什么?是怎么形成的?作者在書中給出了自己的分析和答案。
我相信,當你讀完這本《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的時候,你也會感到有絲絲的溫暖縈繞于胸間,而后,繼續對未來抱有希望。
《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王沛人著,中國青年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 卓越網、當當網,各地書城有售。
下面是我自己朗讀、配樂、制作《六十年代生人成長史》的有聲版本,包括開始的章節和書評:
[FLASH]http://www.maidee.com/v/46eiS46jv646jv6.swf[/FLASH]
也可以點這里聽:http://www.maidee.com/program/854669
王沛人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w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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