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養活了誰?驅逐外地人無異于城市自殺

　　9月29日，《北京新總規發布：一張圖看懂20年后北京什么樣》重新將“疏解首都”“清理城市低端人口”的問題擺上桌面。北京作為中國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和科技創新中心，規則制定者理所應當地應該為高端人士服務，高端第三產業人員進行就業和發展的中心。動物園、大紅門等服裝批發市場、北京城郊底店接連關閉。盡管沒有正式提出，但是一些政策已經若有若無地顯現出“清理人口”的趨勢。

　　清理“垃圾”

　　以業控人

　　以業控人指將一般性的產業，尤其是帶有污染性質的產業帶出北京，既能為其他產業騰出空間，又能為北京的空氣質量作出貢獻。以前，非“一般性”產業主要指高精尖產業，但是隨著科技的進步、產業結構的改變，非“一般性”產業主要指非第二產業。凡不是能夠大幅度提升首都經濟發展質量的產業，都屬于一般產業。對于在工廠里工作的打工一族，北京并不是他們的首選之地。

　　以房管人

　　2017年7月二手房掛牌均價每平方米51299元。如果你在北京城內做服務員，每個月拿6000元工資，每個月不出行不打游戲不談戀愛不養娃。生活費要1000元，住宿費200元，那么你就有一定的可能性在54年后買上一間60平米的城郊二手房。

　　然而你作為外地人，你的老板并沒有給你交社保，沒有繳納足月的公積金貸款，即使有錢，也沒有買房的資格。

　　以證管人

　　為了避免群租群宿的現象，企業用工都要出示居住證。辦理居住證的手續復雜，需要房東提供產權證。然而在這樣的制度保障下，很多人防工事等并不為外來人員辦理居住證。

　　以水控人

　　隨著“特大城市嚴控人口”被寫入國家文件以來，“以水控人”也成為疏解人口的理由之一。疏解人口，目的是讓資源能夠更寬裕。然而水資源的緊缺并不是人口急劇增長的直接結果，應該綜合管線老化程度、水資源管理等多方因素考量。

　　教育控人

　　要求外地家長出示暫住證、務工證明、在戶籍地無監護條件的證明等“五證”，嚴卡隨遷子女幼升小、小升初比例。同時，隨遷子女不能參加高考，如果想要留在北京上高中，則只能選擇職高技校，而且入學條件同樣對于家長們十分苛刻。想要好好學習的外地學生難以在北京生存，要么遠離父母，要么忍受不公平的教育。

　　從北京對外地人的教育政策，可以看出大部分留守兒童問題根源所在。

　　對于北京人來說，似乎一切問題都可以指向外地人：污染嚴重是因為大量外地車、待污染企業;房價貴是因為有錢的外地人來炒房;治安差是因為低素質的外地人來到北京鬧事兒;用水緊張是因為外地人太多;上學困難是因為有外地生搶名額，還有交通混亂等等……似乎北京是一個聚寶盆，大家都拼命往聚寶盆中擠，搞得烏煙瘴氣。然而大家卻忘記了北京的富裕和周邊的貧瘠，忘記了城鄉間巨大的剪刀差，忘記了繁華腳下艱難的民生。

　　“你為什么不回去?”

　　“北京城這么擠，生活這么不容易，你為什么不回去呢?”

　　被稱為“農民工”的中國第二代工人在北京的各大工地隨處可見。在一些高端商場、餐廳也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比起在家里種地，外出打工能夠為家人帶來更多的收益。隨著土地流轉等政策的推行，家鄉的土地逐漸承包給他人。比起留不住的城市來說，回不去的家鄉才是最可怕的。

　　對此，專家們為大城市外來人口指明了另一條道路：建設家鄉。然而建設家鄉，創新鄉企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由于鄉鎮人員長期流失，土地荒廢，許多原本存在的鄉鎮企業已經倒閉;貧瘠的農村并不受招商投資的青睞;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并沒有多少創業資本……種種原因讓回鄉創業基本上已經成為不可能。最關鍵的是，如果北京作為資源最集中的市區長期壟斷投資吸引力，和其他鄉鎮甚至是小城市拉開距離，那么大城市的吸引力永遠不會消失，人口增長永遠無法嚴控。各種各樣控人的手段不過是讓底層民眾生活更加艱苦而已。

　　是誰養活了誰?驅逐外地人無異于城市自殺

　　早上，你能吃上一頓熱騰騰的早餐，是因為小吃店老板凌晨起來干活;上班時，你能讓父母頤養天年，是因為有保姆在照顧;在家中，你能吃上熱騰騰的外賣，收到快遞員送來的網購商品，是因為有送餐工、快遞員的忙碌;公司里明亮的窗戶，繁茂的街頭綠植，是因為有保潔員、園林工人的精心護理。他們住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地下室、筒子樓、城中村中，維護著城市暗藏的秩序。

　　北京市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披露：全市常住人口為1961.2萬人，目前，外來人口在常住人口中的比重已由2000年的18.9%提高到2010年的35.9%。外來人口還在不斷變多，承擔者北京城最基層的事業。

　　北京的繁榮究竟靠誰?是靠北京或來自外地的勞動者們。勞動者用一雙手創造出了北京的繁榮。他們隨著各種各樣的隊伍，建起了高樓大廈，開啟了一個又一個新興的企業。所謂的“低端人口”并沒有吃政府的低保，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奮斗在北京闖出了一份天地。

　　然而，一味地清理人口，不尋求全國平等的根本方法，而是祈求讓北京“先富帶后富” ，將北京、雄安作為發展的重點和核心。這樣無疑是為北京人口增長雪上加霜。另一方面，政府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將非京籍人“驅逐出境”，是對勞動者的不負責，更是對京城發展的不負責。如果說把什么事情都賴在外地人頭上，不面對目前城市真正的問題，是一種懶政，是一種對于北京市民中產階級危機感的遷就，那么將外地人驅逐出北京，短期來看是加重底層工作強度的舉動，長期來看，無異于城市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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