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建在中國的陣亡軍人紀念塔
[1545] (2010-10-29)
來到美麗的海濱城市大連，游覽旅順的白玉山白玉塔，還是在1999年，這個當年日本人為紀念日俄戰爭勝利而建的紀念塔當時就深深地剌痛著我。十一年過去了，它仍像一把剌刀，深深地剌痛著我的心靈。
1905年前后，日本不滿沙俄獨占中國東北，發起了日俄戰爭。日俄兩國在中國東北的旅順及沈陽一帶，打了一年半殘酷的戰爭。最終日本打敗了沙俄，沙俄勢力從此退出東北，日本奪取了東北南部并占領了中國的旅順軍港。日俄戰爭結束后，為了紀念在這次戰爭中陣亡的日本軍人，日本人在昔日戰場旅順，在旅順海灣最美的地方——旅順口，最美的山——白玉山上，建起了這座紀念塔，當時日本人給它起名為“表忠塔”，相當于中國的烈士紀念塔。此塔建成后至日本戰敗前三、四十年間，每年都有日本人來這里祭拜日本陣亡士兵，宣揚侵略戰爭的偉業。因此這座塔實際上已經成為日本占領中國的象征。
白玉塔由于建在白玉山頂，它高聳云天，幾乎是旅順最高的建筑。所以在旅順，很遠就能看見它。它的形狀就像一枚巨大的炮彈，尖頂朝上，直剌中國的天空。客車大巴車載著我們旅游團一行沿著白玉山盤旋而上，不一會，就到了山頂，女導游在給我們買好了門票后，引著我們在白玉塔前時而駐足觀看，時而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地給介紹白玉塔的來歷。白玉塔炮彈似的造型設計赤裸裸地表明了日本軍國主義者的意圖——它堅定不移地奉行侵略中國的炮彈國策，耀武揚威于中國的籃天、陸地和海域。當時，看著眼前這枚橫空出世的巨型炮彈，我憤憤地對同行者說：“為什么不把它炸掉呢？”在中國的土地上，矗立著一座日本占領中國的紀念塔，我們中國人不僅不炸毀它，反而把它當成了寶貝，當成了令人驕傲的旅游景點，這不是以恥為榮嗎？旅順人，東北人，中國人還有沒有民族自尊心呢？那位年輕的漂亮的女導游在介紹白玉塔時是那么的輕忪愉快，仿佛是在把一座仙山美景呈現給大家，作為旅順人，她一點都不憎恨日本侵略者嗎？難道她一點也不知道日本軍人對于旅順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旅順屠城嗎？一百多年前的1895年，日本獸軍攜甲午戰爭勝利之余威，占領中國旅順后，立即極其野蠻地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幾萬名旅順人民全部殺光了，只留下了三十六名抬尸人。
炸毀白玉塔的想法，并非始于我。上世紀六十年代 ，中國的一些有思想的青年人就曾經要求把白玉塔炸掉。是的，任何一個有民族自尊心、有民族大義的人，都不會容忍侵略者的紀念塔留存在自己熱愛的祖國的土地上。俄國人、法國人、波蘭人會容忍納粹德國的陣亡軍人紀念塔建在它們的土地上嗎？韓國人會容忍韓國土地上矗立一座日本占領者紀念塔嗎？日本人會容忍二戰中的正義之師美國軍人在它的土地上建筑一座占領日本的紀念塔嗎？不會，絕對不會！只有中國人會，不僅會容忍，還要把它作為用于賺錢的風景名勝呈現給世人。這到底為了什么呢？難道僅僅為了幾個旅游收入，就可以如此不顧榮辱、不知廉恥嗎？就可以如此不顧民族大義嗎？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侮辱和傷害自己的受難同胞嗎？
旅順的白玉塔和日本東京的靖國神社，是同一個性質的建筑——都是為侵略戰爭的罪惡軍人殺人魔鬼招魂。我們中國人對日本一些人參拜靖國神社極其敏感和憤恨，可是我們自己卻在不知羞恥地游覽白玉塔，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會以為，白玉塔只是日本人為紀念在日俄戰爭中的日本陣亡將士而修建的，它只是針對俄國人、而不是針對中國人的，因此白玉塔與中國無關。此言差矣！日俄戰爭其實是這兩個國家的中國東北爭奪戰，它一直是在中國的土地上進行的，血腥的戰爭不可避免地沖擊和傷害了東北人民，并給當地人民的財產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中國是那場戰爭的最大受害者。日俄戰爭的結局，東北的主權只是從一個強盜手里轉移到另一個強盜手里。如果日俄戰爭不是發生在中國，如果兩國不是為了爭奪中國東北而戰，如果白玉塔不是建在中國，那么白玉塔就與中國無關。日本人建造表忠塔，表面上是悼念日俄戰爭中的日本陣亡將士，實際上是紀念對中國的軍事占領的勝利。所以，白玉塔不折不扣是針對中國人建造的一座占領者紀念塔。
那些認為日俄戰爭與中國無關的人不知讀過魯迅先生的《藤野先生》否？先生用沉痛的筆調，描寫了一群麻木的中國人，他們圍在一起觀看日本劊子手對一個又一個中國人執行死刑，被判死罪的中國人曾在日俄戰爭中為俄軍當偵探。每當一個中國人被槍斃時時，圍觀的中國人群就歡呼“萬歲”。魯迅先生驚嘆中國人為何如此麻木不仁，難道那些被槍斃的人不是自己的中國同胞嗎？如今，當我被拉來參觀白玉塔時，看到游人們一個個興致勃勃的，看到導游們一個個談笑風生的，看到景點管理員工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我直搖頭，為什么中國人還是如此麻木不仁呢？
我終于明白了，日本人為何總是就那場侵略戰爭向韓國人道歉，卻死活不肯向受到戰爭傷害最大的中國人民道歉，原因雖然很多，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與一些中國人缺乏尊嚴有關，驕傲的日本人是永遠不會向沒有尊嚴的民族低頭謝罪的。
江西 程少康
《聯合早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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