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李一如何俘獲央視女記者?
——關于樊馨蔓力挺李一道長的一則分析
司馬南/文
這篇文字為回應、反駁央視記者、李一道長的推手樊馨蔓小姐而寫。
老實講,樊馨蔓的文章本身沒有什么反駁的價值,但是,因為她至今公開堅持為李一道長辯護,又自恃身后有“中國最大媒體”,使得簡單的事情變得有點曲折復雜。于是,我只好側過身來,對樊姑娘的“縉云山告別演出”發表一點不成熟的評論。下為全文。
一位記者告訴我,樊馨蔓新寫了一篇“開示性很強”的文章,文章諄諄告誡“司馬南要進步”,“不要胡子長短地八卦”,“要學會穿透現象,直抵本質”。
他要我快去看看人家樊馨蔓是怎么寫的。
1、樊姑娘的壯舉讓《射雕》黃蓉妹妹黯然失色,
我好奇地從網上檔下“般若智慧和金剛勇氣集于一身的仙女”(樊粉抑或仙友對樊馨蔓的修飾狀語)最新的博客文章研讀,發現自己上當了,蠻不是那么回事。樊姑娘這表面上在教育司馬南,其實是在“曲線撈人”,她在奮力地“打撈仙人”呢?
樊馨蔓“撈人”的方法與“造神”的方法近似:指尖承壓,通宵達旦,一腔熱血,兩行熱淚,滿腹才華,錦繡文章,她瞪著充滿血絲的美目,不甘地看著掙脫了纜繩的小船,正顫抖著向江心劃去,漸至沉沒……
樊姑娘奮力地掙扎著,用雙手抓住纜繩,用柔弱的肩膀擎起住縉云山的脊梁,她像一尊女神,勇敢而無畏,圣潔而堅強。此時,仿佛只有她,在這個時候依然堅守山上的承諾,只有她,在這個時候依然無悔地為道觀而焦慮,為道長命運而奔走,為縉云山文化的破碎而心痛,也只有她敢于直面鋪天蓋地而來的負面報道,在翻滾摧城的黑云當中傲然挺立。想必武俠導演張紀中啞巴吃餃子中心中有數,樊姑娘的壯舉足令《射雕英雄傳》里的黃蓉妹妹黯然失色,即使對偉丈夫郭靖君,黃蓉也未必能做到如此這般。
2、美麗哀怨的獨舞,令學者、政客們蒙羞
這幾天,那個曾經被“孔雀衛視咣咣三人行”、“C型衛視每天有進步欄目”,以及南方人物周刊大加推廣的“神仙老道”,有點走背字,不是很爽。
比之前幾天的郭德綱、唐駿先生,還要不爽。
李一的胎息大法、神手過電、五馬分尸等江湖把戲被一一曝光,今天的報紙又格外追加報道:其涉嫌以宗教斂財,本質乃為“老賴”,更有女被害人控告其涉嫌強奸……有關方面正在調查其多項犯罪行為。
看樣子,這位縉云山道士恐怕兇多吉少,執迷不悟的仙友畫符念咒不吃不喝恐怕也改變不了或被法律認定的犯罪事實。
這個結局,比起傳說中因為練習鉆墻術而腦袋撞起大包的嶗山道士可是慘多了??N云山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時間,風蕭蕭兮易水寒,雨凄凄兮云山傾。
此情此景,猶似破鼓萬人錘,墻倒眾人推,作為“縉云山神仙”推手之一的樊姑娘此時逆流而上,她選擇了勇敢地站出來,以自己的博客為舞臺,表演了一出美麗而哀怨的獨舞。
相形之下,那些曾經大言不慚地到處吹捧李一,無恥地討好李一,著文以美化李一的男人們、學者們、政客們,此刻一個個或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藏起來,或者更無恥地在撇清自己,聲稱自己“根本就不是弟子”云云。
3 、世界上沒有一個東西叫真相?
樊姑娘不是一個草莽英雄,她是讀過湯恩比的女人。
面對媒體上關于“道長門”越來越多的揭示真相的報道,樊姑娘沉著應對心性不亂,她著文機智地反問:“什么是真相?真相有無意義?”
她似總導演身份給大家伙兒說戲:“做記者的都知道,你無法傳播事實的真相”,“因為就沒有事實的真相,關鍵,是看你——我們,有資格可以闡述事實的人,選擇傳播的是什么 ”;“事實本身”是人們永遠無法了解的——我認為。一個事實,猶如一段歷史,它是多議的,我們只能夠截取我們認為有必要傳播的加以核實。”
好家伙,三兩句話就把一大部分讀者繞進“七星大法湖”里了。既然沒有什么真相,既然即使有了真相,也沒有什么意義,既然“沒有事實本身,只存在它的傳播方式與到達的目的?!蹦敲?,媒體記者使出吃奶的勁頭,冒著危險臥底調查出來的關于李一道長的真相的報道,對于縉云山也就沒有什么殺傷力了,對于樊姑娘信譽來說,也就沒有什么損害了,《世界上有沒有神仙》就得出“有神仙”的答案了。
4、“中國最大的媒體”說明什么?
面對那些反復糾纏要采訪的媒體記者,樊馨蔓拿出小女子的任性勁頭堅辭不就。如此有底氣,拒不接受采訪,她有一個殺手锏——“我一直不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的原因,我非常信任我自己,(因為)我是中國最大媒體的記者,我以這個最大媒體為自豪”;
“我這么大力氣做了,是因為我深知傳播的力量,我是記者啊”。
“中國最大媒體的記者”這個詞組,代表當下一種現實的邏輯判斷。樊馨蔓下意識地使用了這個邏輯。因為該邏輯屬于吳思教授說的那個“潛規則”。在中國似乎無須論證,識時務的人皆知這個邏輯具有非常強悍的力量。
樊姑娘的果敢表態,讓我想起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一位名人的故事。他拿錢不辦事,與人鬧起了經濟糾紛。人家要告他。他指天賭地大發一通脾氣:有本事你到□□□□(一個大衙門口的名字)來找我吧,我在這里等著你!嚇得對方還真就不敢較真了。
不過,事情過去很多年了,如今大家都見過些世面了,“中國最大媒體”幾個字唬得住人唬不住人,還真不好說。
假如“中國最大的媒體”能夠嚇唬住重慶警方,去年拿下文強大案“刮起最大打黑風暴”的山城公檢法系統也未免太面了一點,這個剛剛被美聯社評為“長江上芝加哥”的山城未免太脆弱了一點,那個被痛恨腐敗的重慶人民頌為“當代包青天”的薄書記也未免太單薄一點。
再退一步說,假使“中國最大的媒體”在依法治國的今天一如某些人信口胡謅的那樣享有“法外特權”,面對社會反響如此巨大的“妖道門”事件,“中國最大的媒體”的當家人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專橫地行使這項特權嗎?從遼寧那嘎達調來的焦利臺長豈是如此糊涂之人?
還別說,當年,中央電視臺有一任臺長,他自己信神信鬼不算,還把嚴新、張宏堡等神功大師弄到電視臺耍了很多年,當年的神功風行中華大地,這個“中國最大的媒體”的時任大當家的,是應該分擔一點責任的??梢?,“中國最大媒體”并非總是代表真理的,更不是永遠正確。
“中國最大媒體”的說法很耐人尋味。
我謹建議,“最大的媒體”自己敬請慎用“自己最大”的邏輯語言。茲建議焦利臺長在全臺例會上要適時強調一次:樊馨蔓同志熱愛單位很好,但是她的理解是欠準確的。中央電視臺并非最大,因為尚未證明人民日報、新華社等媒體如何比中央電視臺小。即使“真的最大”,也未必“要強調最大”,尤其是不要在央視員工個人的事情搞得比較狼狽的時候,拉著電視臺的大旗呼喊自己的單位中國最大。
5、姑娘自己親身體證說明不了什么問題
講完理論,接下來樊姑娘開始用事實說話了:“我辟谷兩次,親身體證;我查閱無數典籍;我閉關再親驗、體證,仔細感受,觀察我小小、脆弱肉身的變化。我自2005年首次辟谷,至2009年首次發博,中間歷經近1500天。這個是我‘調查研究’的時間和過程,是我以我的切身體驗,來‘考古’一個文化的片段真實性?!?/p>
我看過樊姑娘的一些博客文章,她沒有扯謊,她的博客的確記錄了“結緣道長”、辟谷之后的一些身心的變化,諸如身體瘦了,精神好了,敏感了,傷感了,莊嚴了,開始思考些物質與精神,人類前途一類的問題等等。
于是,樊姑娘開始氣壯起來,她杏目圓睜:“想采訪我的記者,你們的功課有做到我這樣的程度嗎?”小記者,尤其是那些不是“中國最大媒體”的小記者,嚇得低下頭來玩弄衣角,或目光旁顧,根本不敢正視仙氣逼人的樊姑娘。
在這,我倚老賣老,且替那些小記者求求情 :樊姑娘息怒,您先消消氣。當不上“中國最大媒體”的記者,他們也沒啥大錯誤。您能親身體證李一道長神仙術,是您好命,是歷史選擇了您,既然您已經頓悟,既然您已經得道,何不好心一點,好事做到底,拯救一下那些冥頑不化的糊涂人,吉祥如意,無量壽福,都是您的。接受采訪,弘道時分,結緣同修,緣何不可呢?
6、李一倒掉,真的會導致“中國道家文化”式微嗎?
樊姑娘不屑接受采訪,但是她嚴肅地指出“不少媒體對于李一道長的報道,極盡沒有事實依據的‘難堪’……他們只看到了李一,而看不到李一背靠的是中國的道文化。李一不能夠代表道文化,但是詆毀李一,受損的也是好不容易巍然而顯現的中國道家文化。我心疼!我們的家底啊……”
看到這里,很多讀者感動地哭了,我也跟著擠了幾滴眼淚。但是,揉著紅腫的眼睛,我突然想到,真是這樣的嗎?媒體說的難道都沒有事實依據嗎?李一真的是被人詆毀的嗎?李一倒掉,真的會導致“巍然而顯現的中國道家文化”式微嗎?李一的違法行為,涉嫌多項刑事指控的行為能夠因為其名為道長穿了四年“新馬甲”就被豁免嗎?如果李一道長被豁免,中國法律的嚴肅性在哪里?如果李一道長不被豁免,樊馨蔓姑娘“心疼”得撲撲簌簌掉眼淚,又當如何是好?
當然,樊姑娘的“發現”也是重要的。
不錯,李一“背靠的”是道教文化,但是樊姑娘只看到了李一“背靠的”,沒看見他“憑借的”、“把玩的”、“褻瀆的”、“損害的”、“糟蹋的”。
7、李一帶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門鑰匙?
豈知樊姑娘越說越氣,她無比反感有人沒完沒了地提出一些庸俗淺薄的問題,當然包括司馬南,于是,她干脆攤牌了:“李一道長的出生也罷,目前(種種潑污)也罷,向來不是我‘深入調查’的內容與范圍”?!八褪请s技團出生的(指李一曾以表演江湖絕技為生,并非“三歲入道——司馬南注”),怎么了?即便所有針對于他的污濁是真的——但是我不相信,怎么了?”
好家伙,這段話足以令人震驚。原來樊姑娘根本不屑于與您討論關于李一道長造假蒙人的任何具體事實。就是說,即使全天下都知道了“縉云山妖道”違法犯罪的事實真相,樊馨蔓姑娘本人也不準備相信之。如此這般,鹽醬不進,能奈她何?
身為“中國最大媒體”的記者,她為什么會這么無理地對基本事實,包括法律事實,采取無視和不屑的態度呢?難道這個知書達理,為觀眾奉獻過很多好節目的電視人真的修煉成仙徹底不解人間風情了?
再往深里閱讀,我有了新的發現:
樊姑娘神情凝重地說過,“解讀是需要契機的”。
這話是什么意思呢?她接續說道:
“解讀中國傳統文化對于宇宙,生命理解的契機穿越千年才將將耀然顯露。微啟這個“契機”的人,站在我面前的,是李一?!?/p>
啊哈,鬧了半天,玄機在這里。樊姑娘心里,李一道長可是不得了:
第一,她認為,中國傳統文化能夠理解宇宙生命的奧秘;第二,她斷定,中國文化對于宇宙,生命的理解,穿越千年才有一個機會;第三,她告訴我們,這個機會來了,而且“將將耀然顯露”;第四,她認定,“微啟這個契機的人”,正是“縉云山妖道李一”。
據此,她提出兩個重大問題要我們大家一起思考:“我們愿不愿意看到這個層面?面對李一,我們希望糾纏的是什么?”
對于冥頑不化的司馬南,這個樊姑娘格外開恩,她點名提示道: “司馬南,我們能不能夠一起‘穿透’一些現象,不再糾纏‘現象’呢?必須跟隨你的思路也糾纏一句:我根本不相信那些缺乏證人的‘現象’;然而即便確有其事,在如此之大的未來景象面前,那些東西‘微不足道’”。
與那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無聊文人不同,樊姑娘潑辣的性格很有吳越古風,她直截了當地點明最重要的主題:李一是當前中國可以用以抵制西方“文化”(更應該說是全球掠奪文化)與價值觀的重要‘界面’”?!爸袊膫鹘y文化是超人類的。而那座并不安靜的山上的李一,他帶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門鑰匙呢!
我估計,再往深里說一句,媒體揭穿李一,就該是美國人的文化陰謀了。如何應對美國人的文化陰謀,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但是,“李一拿著中國文化的鑰匙”所以李一就動不得,“動了就等于上了外國人的當”,這太有想象力了,這個想象力,徹底擊敗了“映像西湖”的張藝謀。
8、樊馨蔓還不是“女柯云路”
筆者從來不愿意“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摩別人,樊馨蔓筆下流暢而真誠的文字告訴讀者,她有情有義有膽有識,絕不可與李一、胡萬林同日而語,甚至也不同于柯云路。
但是,樊馨蔓當年和江湖神醫胡萬林搞在一起,今天又與妖道李一搞在一起,除了“騙子狡猾”這個原因以外,樊姑娘是否也應檢視自己,自己或許有一些人性的弱點呢。
例如善心善意地“輕信”,
例如不分是非地動用“惻隱之心”,
例如并不懂得卻自以為可以“輕賤科學”,
例如想象力過于豐富而“邏輯不夠明晰”,
例如……
這些弱點在風花雪月的世界,在《感動中國》的制片當中,可能不是大缺點,有時反而凸顯出來一部分長處,但是到了江湖世界,這些弱點就成了騙子最喜歡的,可資利用的東西了。
天下的騙子有兩種 :一種是有意為之惡意為之,一種是無意為之善意為之。就結果而言,兩者很難說誰的社會危害更大,但是,兩者的結合,肯定是危害最烈。因為后者策應和掩護了前者。對“哀其不幸怒其不醒”的后者,老百姓一般地這樣來形容他們——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樊馨蔓,態度真誠,俠肝義膽,腦筋拎不清的“第二者”。
(司馬南寫于2010年8月17日星期二于上海東方衛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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