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蔣英
資料圖:錢學森和蔣英
昨天中午,一陣緊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靜寂,北京傳來消息,“錢學森夫人蔣英于11時在301醫院逝世”。蔣英走完了95年不平凡的人生。
去年12月11日,錢學森誕辰100周年,位于上海交通大學的錢學森圖書館開館,錢學森之子錢永剛專程蒞滬。原先在春天時,永剛曾對我們說,母親身體允許的話,爭取一起來參加。然而,那次盛會,蔣英沒有與會,隱約感到她身體欠佳。
如果說,錢學森是一座豐碑,是一座大山的話,那么,蔣英就是豐碑旁的一片綠陰,大山上一片植被。他們用科學與音樂,組成了美麗的二重唱,給世界留下了無盡的回聲……
蔣英和錢學森于1947年在上海結婚,在一起相處了62年。他們的相識、相戀有著傳奇色彩。
蔣英之父乃著名軍事家蔣百里,與錢學森之父錢均夫為知交。早年兩家過從甚密。兒時,錢學森和蔣英玩耍時,共唱一曲《燕雙飛》,殊料,這一唱,竟成為他們相伴一生的衷曲。
晚年的蔣英回憶起那段經歷時說:“過了一段時間,我爸爸媽媽醒悟過來了,更加舍不得我,跟錢家說想把老三要回來。再說,我自己在他們家也覺得悶,我們家多熱鬧哇!錢學森媽媽答應放我回去,但得做個交易:你們這個老三,長大了,是我干女兒,將來得給我當兒媳婦。后來我管錢學森父母叫干爹干媽,管錢學森叫干哥。我讀中學時,他來看我,跟同學介紹,是我干哥,我還覺得挺別扭。那時我已是大姑娘了,記得給他彈過琴。后來他去美國,我去德國,來往就斷了。”
蔣百里上世紀40年代到美國考察專門到錢學森就讀的學校,把蔣英的照片轉給錢學森。后來,錢學森對蔣英說:“你跟我去美國吧!”終于在1947年金秋時節,錢學森與蔣英在上海喜結連理。此時蔣英已是個才華橫溢、享有盛譽的音樂家,錢學森則是學識超群的科學家。
錢學森與蔣英在美國波士頓安家了。新家陳設很簡樸,錢學森的工作室與蔣英的一架黑色大三角鋼琴,卻是必不可少的。這架鋼琴是錢學森送給新婚妻子的禮物,給新家平添了幾分典雅、浪漫的氣氛。
1955年10月8日,在周恩來總理親自過問下,錢學森和蔣英帶著他們六歲的兒子永剛、五歲的女兒永真,終于沖破重重阻力,回到了日夜思念的祖國。2009年,記者在北京受錢永剛之邀,觀看了由他監制的話劇 《克里夫蘭總統號》。這部作品翔實反映了這段歸國的艱難歷程。
回國后,蔣英的藝術才華又煥發出來了,她最初在中央實驗歌劇院擔任藝術指導和獨唱演員,后來到中央音樂學院任歌劇系主任、教授。蔣英非常熱愛自己的事業,非常熱心音樂教育工作。20世紀50年代初,她從美國帶回來的唯一的奢侈品一臺鋼絲錄音機,帶到單位,用于教學工作,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
錢學森及夫人晚年合照
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整個70年代,錢學森經常親臨第一線,在基地一蹲就是十天半月,甚至一個月。出于保密要求,錢學森出差從來不對家人講。有一次蔣英在家里一個多月都得不到丈夫的音訊,她不得不找到國防部五院詢問錢學森消息。五院的同志回復她:“錢院長在外地出差,他平安無恙,只是工作太忙,暫時還回不來,請您放心。”蔣英聽了心里有數了,具體事情也不再多問了。
錢學森是這樣評價妻子的:“蔣英是女高音歌唱家,而且是專門唱最深刻的德國古典藝術歌曲的。正是她給我介紹了這些音樂藝術,這些藝術里所包含的詩情畫意和對于人生的深刻理解,使我豐富了對世界的認識,學會了藝術的廣闊思維方法。或者說,正因為我受到這些藝術方面的熏陶,所以我才能夠避免死心眼,避免機械唯物論,想問題能夠更寬一點、活一點,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要感謝我的愛人蔣英同志。”
每當蔣英登臺演出,或指揮學生畢業演出時,錢學森是忠實的聽眾,也是私人評論家。有時,他邀請科技人員一起來欣賞。有時錢學森工作忙,蔣英就親自錄制下來,放給他聽。錢學森對文學藝術也有著濃厚的興趣,他所著的《科學的藝術與藝術的科學》出版時,正是蔣英給該書定了英譯名。
1999年7月,中央音樂學院在北京隆重舉辦 “藝術與科學——紀念蔣英教授執教40周年學術研討會”,以及由蔣英的學生參加演出的音樂會等,88歲的錢學森因身體原因不能出席,他特意送來花籃,寫來書面發言,讓女兒代為宣讀,以表達他對蔣英深深的愛意。
蔣英教授對科技事業、科學工作者的艱辛十分關心和理解,她曾以巨大的熱情,不顧連續幾個月的勞累,參與組織、指導一臺大型音樂會——《星光燦爛》,歌唱航天人,獻給航天人。
如今,蔣英終于與錢學森在那個世界再次攜手……
錢學森和夫人蔣英的結合,既包含了青梅竹馬情,也囊括了激情、親密、承諾三要素,真可謂是天造地配的一對。兩人小時以兄妹相稱,在1947年的舊歷七月初七這個中國情人節,錢學森向蔣英求婚,兩人從此攜手走過多年風雨。
小時以兄妹相稱
錢學森生于1911年,蔣英生于1919年,兩人相差8歲。錢學森的父親錢均甫與蔣英的父親蔣百里早年是密友,后同赴日本求學。錢均甫日后成為著名教育家,而蔣百里日后成為著名軍事家。錢學森是家中的獨子,他父母十分盼望有個女兒。而蔣家有五個女兒(蔣英排行老三),錢家見蔣英長得漂亮,天真活潑,就懇求蔣家將她過繼給他們。這得到了蔣家的應允,于是蔣英過繼到錢家,一度改名為錢學英。由此,錢學森和蔣英一度以兄妹相稱。
一次,在兩家的聚會中,錢學森和蔣英共同唱起了《燕雙飛》,唱得四個大人都大笑不止,這預兆了錢學森和蔣英日后結為伉儷。過了一段時間,蔣百里夫婦思念蔣英,提出帶她回家,這得到了錢家的應允,但條件是蔣英將來再回到錢家做兒媳婦。蔣百里夫婦滿口答應:“好啊,門當戶對,我們贊成。”
大科學家為夫人燒菜
1935年,時年24歲的錢學森出國前夕,蔣英隨父母到錢家去看望他。這時蔣英16歲,亭亭玉立。比她大8歲的錢學森已是成熟的男子漢,他很喜歡這個愛說愛笑的小妹妹,曾經親昵地對蔣英說:“你的笑聲特美,你能保持下來嗎?”蔣英調皮地反問道:“為什么?”錢學森坦誠地說:“因為,沒有什么比快活和清純更可貴的了。”這天,蔣英特別高興,為錢學森彈奏了莫扎特的D大調奏鳴曲,錢學森聽得如癡如醉。她還送給錢學森一本唐詩,錢學森把它當作珍貴的禮物帶到了美國。
隨后,蔣英也前往德國學鋼琴,后則轉到比利時學習演唱,并在1946年回國,還舉辦了自己的演唱會。1947年,錢學森回國,重提婚事,兩人心有靈犀,在上海喜結良緣,之后共赴美國波士頓市。
在美國期間,蔣英英語一時還未過關,錢學森就抽空教她,還不時用英語說一些俏皮話,逗得蔣英大笑。誰都不會想到,大科學家錢學森還燒得一手好菜。蔣英對上門拜訪的朋友說:“我們家錢學森是大師傅,我只能給他打打下手。”錢學森則開玩笑說:“蔣英是我家的童養媳。”
在軟禁中相濡以沫
1950年8月,正當錢學森一家正準備離開美國之際,美國政府竟以莫須有的罪名扣留了他們,長達5年之久。在這段灰暗的日子,錢學森吹竹笛,蔣英彈吉他,兩人共同以音樂來排解內心的寂寞與煩悶。在蔣英和他共患難,她說:“你的決定是正確的,我永遠伴隨在你的身邊!”
錢學森回國后,被譽為共和國的“航天之父”,獲得至今唯一的“國家杰出貢獻科學家”的榮譽稱號。蔣英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是權威教授、著名音樂教育家。62年風雨過去了,兩人用一生的愛堅守了對彼此的承諾。
■錢學森語錄
愛國
“我的事業在中國,我的成就在中國,我的歸宿在中國。”
“在美國期間,有人好幾次問我存了保險金沒有,我說一塊美元也不存。因為我是中國人,根本不打算在美國住一輩子。”
“我在美國前三四年是學習,后十幾年是工作,所有這一切都在做準備,為了回到祖國后能為人民做點事。因為我是中國人。”
風骨
“我姓錢,但我不愛錢。”
“我個人僅僅是滄海一粟,真正偉大的是黨、人民和我們的國家。”
治學
“難道搞科學的人只需要數據和公式嗎?搞科學的人同樣需要有靈感,而我的靈感,許多就是從藝術中悟出來的。”
“我認為今天科學技術不僅僅是自然科學與工程技術,而是人認識客觀世界、改造客觀世界的整個的知識體系,而這個體系的最高概括是馬克思主義哲學。”
“我們不能人云亦云,這不是科學精神,科學精神最重要的就是創新。”
“我姓錢但不愛錢”
錢學森幾次將國家獎勵的巨額款項捐獻出去,而作為可以享受國家領導人待遇的他,卻幾十年如一日住在破舊的樓房里,過著清貧的生活。幾十年不動的相機,穿了一輩子的中山裝,用了五十多年的破提包,他平時和別人聯名發表文章,總是把稿費都給合作者。他曾說:“我姓錢,但我不愛錢。”
錢學森一生做人有四條原則:不題詞;不為人寫序;不出席應景活動;不接受媒體采訪。
1998年,中科院和中國工程院對院士制度進行改革,80歲以上高齡的院士改為“資深院士”,不再參加院士的日常活動。錢學森對這一舉措十分贊成。錢學森不愛當官,他曾多次主動辭去自己的領導職務,長期擔任副職,并大膽起用年輕同志,培養人才。
錢學森對中國院士和外國院士這些榮譽稱號卻看得十分淡漠。美國科學院和美國工程院曾邀請他去美國,擬授予他美國科學院院士和美國工程院院士稱號,均被他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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