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政文摘(2010-8-23)
造假道士稱神 政商合力杰作
禁菜刀保亞運 揚湯豈能止沸
龍吟大地:江郎才盡 改革實無方向
經濟惡化 赴美中國偷渡客暴增10倍(圖)
舟曲泥石流災難背后的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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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假道士稱神 政商合力杰作
太陽報
本文重點
* 江湖神醫 官商膜拜
內地再有「養生大師」被轟下神臺,年過四十的重慶縉云山紹龍觀主持、中國道教協會副會長李一被揭假造「神功」,一夜之間從「神仙」寶座上跌落,成為人人喊打的妖魔鬼怪。有關當局已介入調查,由其開辦的養生班被責令停辦。其實,四年前才獲道籍的李一大紅大紫,完全拜政商名流合力相助所賜。
據內地媒體報道,李一的「養生秘訣」,流傳最廣是「辟穀防癌療法」,即在一段時間內只喝水,不吃任何食物,短則三天,長則七天。按照他的說法,辟穀期間,配以咒語和功力,打開「中脈」,令頭頂骨自行裂開,可採天地靈氣。其次是「電擊預測五年疾病」,即用二百二十伏電壓作「經絡評估」。近年來,上山找李一養生修行者紛至沓來,養生班屢屢爆滿,最高收費達九千元。
其實,李道士的那套「養生秘訣」故弄玄虛,顯然屬「江湖神醫」之流,卸去包裝,不過是拾古人牙慧,不外乎陰陽五行,生剋制化,這與此前先后倒下的「排毒教父」、「食療專家」、「太醫后人」等江湖騙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辟穀」能防癌,通電能測病,現代醫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李道士醫術這般高明,何不走出深山,公開行醫,造福國人?
江湖神醫 官商膜拜
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應當剝去。李一聲稱身負「神通」,可在水下生存兩小時,但事實上他只是坐在隔水的缸內,以身在水中、魚兒圍繞游走的電視畫面愚弄觀眾,根本不是水中閉氣。至于「通電體檢」,則只為個別貴賓提供服務。道教宣揚「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主張以「修己利人」為使命,但李道士其言其行,實乃放辟邪侈、惑世盜名。
一名騙術不算高明的「江湖神醫」走紅神州,直至躍升高位,沒有貴人相助是根本不可能的。李一號稱有三萬弟子,非富即貴,名流云集,其中有官員、富商,也有明星、主播。他們組成四個序列的人群相助,包括以官員為主的貴人系列,以傳媒和名流為主的智囊策劃團隊,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官場、媒體雙管齊下,合力將李一拱上了神臺。
有一次,李一看中一塊山水勝地,想要插手建造養生校舍,遭到拒絕后說,「信不信叫某某副市長來跟你談」,嚇得對方不敢接口。有這樣的后臺撐著,李一搖身變成橫跨政商宗三界的「神主」,有何出奇?
事實上,內地近年涌現各類「養生大師」,哪一個的背后沒有政商背景?他們所以一夜成名、一炮走紅,一靠媒體吹,二靠官員捧,三靠老闆供。箇中原因很簡單,因為養生之道傳授延年益壽之計,官商名流哪個不愛?所以愈是有權有錢者,愈容易把這些「養生大師」當作神仙來膜拜。
禁菜刀保亞運 揚湯豈能止沸
東方日報
廣州亞運臨近,當地警方鑑于保安壓力日增,擬規定菜刀、大型水果刀在亞運期間必須實名購買,定點銷售,遭來市民劣評如潮。一場體育盛會搞到連菜刀買賣都要管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哪里是大國崛起、太平盛世的景致,分明是當局對維護社會穩定并無自信。
根據廣州警方要求,亞運期間刀具銷售單位須查驗購買人的身份證或單位證明,登記資料,每周報公安派出所備桉,各銷售點不得向行為異常人員或精神異常人員出售刀具。這一做法最早見于北京奧運期間,上海世博如法炮製,據悉六十周年大閱兵期間也曾照此辦理,廣州亞運作為國家主辦之盛事,當然不甘落后。
但問題是,買菜刀實名登記就能遏制暴力、確保亞運安全嗎?古往今來,誰家廚房沒有菜刀?作惡之徒真想犯桉,何必現用現買,這是其一;菜刀目標大,攜帶不便,很少有職業殺手選擇菜刀行兇,這是其二;殺人方式多的是,不一定非用菜刀不可,鋼管、石塊、剪刀、鐵鍬等都當作殺人兇器使用過,這是其三。因此,管制菜刀買賣并不能阻止犯罪,只會給市民增加麻煩。
按當局的說法,實施菜刀實名制是為在重大活動期間保障社會公共安全,那麼世博、亞運過后就不需要保障公眾安全了嗎?當局與其逢大慶大事管制菜刀,還不如乾脆來次全國菜刀普查,見一把登記一把,按尺寸、材料分類造冊,做到「戶戶有刀用,刀刀有主人」,如此一來,誰還敢持菜刀殺人,天下不就太平了嗎?
擾民煩民 草木皆兵
其實,菜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拿著菜刀危害社會。近年來中國各地治安不靖,惡性兇桉、暴力事件不絕,民眾愈來愈沒有安全感,其根子在于貧富懸殊擴大、官場貪腐橫行、社會矛盾激化、法制鬆弛、公義無存、官民對立嚴重等,當局不從根源上著手解決問題,而把目光盯在包括刀具在內的兇器上,實在荒唐可笑。今天有人舉刀殺人,就封殺菜刀,明天暴徒開車撞人,難道要禁止汽車上路?
泱泱大國管制百姓菜刀,實在是件不光彩的事,折射出官員草木皆兵的心態,其原因是執政者站到老百姓的對立面。以廣州為例,兩年來為迎接亞運,該市竭盡全力搞所謂的城市美化工程,不知拆了多少路、多少房,大街小巷開膛挖肚,搞得整座城市紊亂不堪,尤其是外來民工集中居住的城中村被悉數拆遷,擾民煩民,怨聲載道,為官者當然擔憂民眾找機會和他們算帳。
禁菜刀保亞運,完全是多此一舉。秦始皇時期法律嚴苛,依然有陳勝、吳廣揭竿而起,盛唐時期法律很人性化,罪犯少之又少。「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當局要想從根本上解決社會治安問題,不如先讓市民生活有保障,實現社會公平、公正,人人安居樂業,誰會去做亡命之徒
江郎才盡 改革實無方向
本文重點
* 泛泛而談 輕輕帶過
* 利益集團 左右政局
藉深圳經濟特區成立三十周年紀念,中央領導人到深圳視察,并重複了鄧小平當年「不改革死路一條」的警告。然而,仔細研究其講話,再看看深圳和整個中國的現實,筆者得出的結論是,中國的改革派早就江郎才盡,他們受制于既得利益集團,既無改革的方向,更無改革的可操作性措施,倒是中共黨內的右派和左派都力主政治改革,早日煞住已滲透到中國官場一切領域的腐敗之風,挽救外部貌似強大內部早已蛀空的政權,以免如《紅樓夢》所寫,突然有一天「忽喇喇似大廈傾」。
官方新華社報道,溫家寶八月二十至二十一日到深圳考察,強調過去三十多年中國的發展變化,靠的是改革開放,未來要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仍然要靠改革開放。停滯和倒退不僅會葬送三十多年改革開放的成果和寶貴的發展機遇,窒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勃勃生機,而且違背人民的意志,最終只會是死路一條。
泛泛而談 輕輕帶過
筆者相信,這番言論是有所指的,是針對左派以日益嚴重的腐敗發難要求回到毛澤東的路線,而左派的這一思潮又的的確確因為中共官員的大面積腐敗而在人民群眾中獲得愈來愈多的支持。
但是,如今中國的改革怎麼走下去,溫家寶其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他說,經濟特區必須立足新起點,一要堅持「特」,二要追求「好」,三要突出「新」,四要敢爭「先」,五要立足「干」;要發揚「不等、不靠、不空談、不爭論、不折騰」的優良傳統,勇于實踐,敢于開拓,把特區的旗幟舉得更高。
事實上,特區已無特殊政策,這五點中國任何城市都適用。而深圳出現的前市長許宗衡帶頭腐敗、富士康「連環跳」事件、充斥黃業,領導人有沒有看到?也許家丑不可外揚,但對于深圳這些嚴重的發展方向問題不給予批評,那你的「不改革死路一條」不是空話嗎?
官方報道,溫家寶不僅要推進經濟體制改革,還要推進政治體制改革。要保障人民的民主權利和合法權益,要堅決懲治貪污腐敗。但這顯然是泛泛而談,輕輕帶過,因為沒有點出問題,也沒有說怎麼干。
利益集團 左右政局
事實上,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初到之際,也說過第三次思想解放,經濟上要「騰籠換鳥」,但都無疾而終。廣東和深圳要是真干,還不要求走到民主選舉省官這一步?開放讓香港媒體監督已算有誠意有膽量。
中國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腐敗,而腐敗需要民主政治去遏制,這是中共左右兩派的共識,只不過左派最終要回到毛澤東時代,右派則要走資。但不管怎麼說,反腐正是目前推動政治改革的好時機。問題是,既得利益集團已經相當程度上左右了中共的政局,有心改革的領導人未必夠能量沖破藩籬。
古呂
經濟惡化 赴美中國偷渡客暴增10倍(圖)
中國偷渡客
繼墨西哥陸路之后,加勒比海成為中國人偷渡美國的新途徑。
經濟危機造成最近美國的中國偷渡客暴增,并有許多中國父母強行送子女到美國,在中餐館打黑工。美國國內安全部移民及海關執法局(ICE)局長莫頓 (John Morton)9月將前往中國,與北京當局討論打擊偷渡等問題。
對福州偷渡客有專門研究的「蛇頭─中國城黑社會與美國夢的故事」一書作者祁甫(Patrick Radden Keefe),20日于美國聯邦「府會中國委員會」的偷渡及人口交易聽證會中指出,幾個月前開始有報導顯示,美國邊界巡邏官員逮捕的越過美墨邊境的中國偷渡客暴增了十倍。更嚴重的是,近年來有大批的13至15歲中國孩子,被父母強迫送來美國的中餐館打工,再把錢寄回去養家。
祁甫說,這些中國孩子并不見得愿意來美,一些紐約律師正在協助他們。
祁甫說,上世紀80年代至大約十年前,美國平均每年有 5至10萬的中國偷渡客入境,這些偷渡客多半來自福州。當時每名偷渡客須付蛇頭約3萬5000美元。后來中國經濟改善,特別是南方開了許多工廠,中國偷渡客就減少了。但自從經濟危機爆發以來,中國許多工廠關門,工人有的回到農村老家,也有人設法偷渡來美國。
他指出,現在偷渡客必須付給蛇頭的價碼,約為7萬美元。祁甫說,這些偷渡客多半試圖以中國政府的「一胎化」政策為由,申請美國的政治庇護,每個人向移民官說的故事都大同小異,移民官無法前往核實,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偷渡客不算受害者,司法單位也不易起訴偷渡桉。
他說,最有名的蛇頭「萍姐」從1980年代開始偷渡交易,聯邦調查局估計,她總共賺了約4000萬美元。曾前往福州了解情況的祁甫指出,「萍姐」在福州和紐約華埠被看做是類似羅賓漢的英雄,而非罪犯。
祁甫目前是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政策顧問,他的證詞并不代表美國政府。
「府會中國委員會」共同主席竇根(Byron Dorgan)指出,北京當局已開始正視人口交易問題,并采取行動,他希望中國繼續努力。
「美國勞工聯盟」雇用法律師及中國計畫主任布朗 (Earl Brown)指出,美中兩國對偷渡都有責任。美國的勞工市場狀況及勞工法也助長了偷渡。他說,目前世界經濟狀況使越來越多的雇主雇傭非法工人,偷渡及人口交易問題更趨嚴重。
莫頓局長上月21日于國會眾院外交事務委員會智慧財產權聽證會中表示,他9月將前往中國,討論打擊彷冒、偷渡及性犯罪等問題。
文章來源:世界日報
舟曲泥石流災難背后的人禍
舟曲泥石流災難背后的人禍 .蕭謹
甘肅舟曲特大地質災害成因逐漸清晰,攔擋壩嚴重降低設計標準,山洪預警系統真空十三年、相關部門避而不談「水庫」,但當局對災難成因諱莫如深;死亡人數也被嚴重低估,舟曲人認為,死亡與失蹤人數相加可能過萬。
進入舟曲縣城后,「路」被厚約三、四米的泥漿沙石堆積著,經過原為縣城中心、如今已夷為平地的大片,直通三眼峪泥石流溝溝道源頭。「路」的表面,滲出血水、尸霉,和偶爾殘缺不全的肢體。泥漿中被掩埋的,是數以千計死去的舟曲縣人。
二零一零年八月八日凌晨,當近二百萬立方的泥石流,被數百萬立方的水挾帶著,以快過人類奔跑的速度沖向沉睡的舟曲縣時,悲劇就此定格。與地震有所不同,泥石流災害并無多少災后搜救空間。災后兩日,多數的生還者已放棄救援親人的幻想,取而代之的是尋找到完整的親人尸體。根據官方通報,截至八月十六日,舟曲「八·八」特大山洪地質災害中遇難一千二百五十四人,失蹤四百九十人。
而據記者在現場的了解,數以千計的流動人口可能未計入上述數據。在一間被泥石流摧毀的縣城中學宿舍內,數十個從鄉鎮來補習的孩子,被掩埋其中、幾無生還希望。
在三眼峪泥石流溝道上方,四十多個維修攔擋壩的民工,盡數被泥石流沖至不知蹤。因為民工們多為寧夏籍,沒有當地親人要求尋找,救援人員無暇顧及其搜救;面對記者追問時,甘肅省民政廳官員亦對此語焉不詳。
時值花椒收成,花椒生產重地的舟曲縣城內,鄰近鄉鎮來販賣花椒的農民超過百個,亦多數于災害當晚失蹤。「僅我們搜救的一個村莊,下面掩埋死人數就達到官方通報死亡失總數據的一半。」參與救援的武警官兵這樣告訴記者。幾乎所有的舟曲及周邊人,都向記者指出,死亡與失蹤人數相加可能過萬。
居住在這里的人們,對泥石流的威脅并非毫無察覺。位于三眼峪泥石流溝溝口的縣城,每年都要面對或大或小的幾場泥石流,三十年、一百年前,這里更是分別爆發過后果慘重的泥石流災害。
舉國追問——「這,僅僅是一場天災麼?」
嚴重降低設計標準的攔擋壩、真空十三年的預警系統、相關部門避而不談的「水庫」、鄰縣剛剛因挪用財政資金被捕的縣委書記,都在回答這個鮮血淋漓的問題。
而五一二地震的重災區映秀鎮,十四日再次遭遇泥石流災害,亦令人追問——「數十億災后重建款,究竟用在哪?」
一厘米直徑鋼筋的攔擋壩
沿著縣城邊翠峰山的三眼峪溝道順流而上,越過被泥石流摧毀的縣城中心地段,溝道上方是一片荒蕪的濕土,樹立著碩果僅存的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女主人叫薛佛英,她家房屋恰好位于溝道中央,他們一家三口,是最早「接觸」當晚泥石流的舟曲縣住戶。
六七米高泥石流滾滾來
七日晚十一點多,薛佛英聽到「水聲」,出門查看。出門后,薛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六、七米高的泥石流從山上滾滾而來,泥石流的前面,是五個奔跑的人。
在泥石流近乎「下雨」的轟隆聲中,這些人的呼救聲已被掩蓋,更無法「警示」山下縣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躲進薛家,避過一劫。薛家「倖存」的原因有二:一,房屋所處地勢較高,泥石流速度尚未達極致,對房屋沖擊力相對較小。
更重要的是,一塊巨石隨著泥石流,滾至薛家房屋上方三米處,對泥石流起到了一定程度的「阻擋」作用。而薛家附近其他房屋,則沒有如此幸運,毫無倖存的被泥石流沖垮。
形成對比的是,三眼峪溝道上真正的「攔擋壩」,卻盡數被當晚泥石流摧毀。記者沿著三眼峪溝道向上走看到,除了一道偏離三眼峪溝道的攔擋壩,其他數道攔擋壩已完全被泥石流沖垮,并基本被掩埋。扒開泥土,攔擋壩遺蹟露出的鋼筋僅一厘米直徑之細。難以想像,這樣的攔擋壩,為舟曲縣人阻擋了十三年的多場泥石流。
攔擋壩鋼筋僅一厘米粗
據多家內地媒體報道,上述攔擋壩的工程規劃總投資九百二十九點五九萬元,中央撥款僅四百萬元,并進行數重工程「分包」,最終施工資金不過百萬元,與最初規劃相差甚遠。
舟曲縣水土保持局辦公地點亦被泥石流沖垮。在臨時辦公點內,局長高輝明告訴本刊記者,自一九九七年攔擋壩被修建好,從來未有清理過淤泥,這也是此次攔擋壩難發揮功效的原因之一。
「這麼多年,舟曲縣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泥石流,那些沙石泥漿全堆積在攔擋壩上。」高輝明說:「堆滿后,別說繼續起阻擋作用,光沙石的重量對攔擋壩也是摧殘。」
「為什麼沒有清理?」高輝明苦笑著回答:「沒有資金、沒有人手。」
在舟曲縣這個大大小小泥石流溝、滑坡溝十馀條的地方,當地水土保持局員工不過十馀名,根本無法完成清淤工作。
更令人迷惑的,則是造成此次泥石流的「水量」。政府發布會指出,災害當晚,雖然當晚縣城僅有毛毛細雨,三眼峪的翠峰山山谷中卻有強降雨,直接誘發此次泥石流災害。
薛佛英告訴記者,在屋頂「避難」的一整夜,都聽到「山里」雨聲不停。雖然身邊下的是毛毛雨,但可以清晰聽到,山里下的雨「非常非常大」,特別是泥石流那段時間。
「正是因為這種兩邊雨勢的差別,讓舟曲縣人對此次泥石流未有察覺和預警,以致重大損失。」甘肅省地質環境檢測院副總工程師吳宏分析說。
著名地質環境專家、甘肅省地質環境監測院院長黎志恒則告訴記者,當晚山谷中降雨量達九十六點七毫米,一小時內降雨量就達七十七點三毫米。
「而這七十七點三毫米,也主要在一小時的二十至三十分鐘內降下。」黎志恒說:「當地的攔擋壩則是按照四十七毫米設計、建設。」
「四十七毫米已是當地歷史以來最大降雨記錄。」黎志恒說:「可以說,攔擋壩按照五十年一遇設計,而當晚降雨量卻是二百年一遇。」
然而,根據中國政府網發布的信息,僅八月十七至十八日,舟曲縣及白龍江流域局部地區降雨量就有四十至七十毫米;二十日,舟曲縣及白龍江流域局部地區降雨量就有五十至七十毫米。如果按照前述分析,難道數日內,舟曲縣及白龍江流域就有數場「五十年一遇」的降雨?
降雨量之外,幾座「水庫」的存在,令當晚「水量」更加難測。八月十日,在三眼峪溝道上方,一支由相關政府部門專家組成四人小分隊,前往勘探泥石流隱患。
當局對水庫避而不談
其中,甘肅省地質環境檢測院副總工程師吳宏說,溝道上方一座水庫,靠近泥石流源頭,蓄水量超過一萬立方,已完全沖毀。「這座水庫被沖毀后,增大當晚匯水量,對泥石流會有一定影響。」吳宏告訴記者。
黎志恒亦在新聞發布會上,否認水庫的存在。隨后,他對記者表示,山頂并不能稱之為「水庫」,亦非水利設施,而是天然形成的「蓄水池」,縣城僅對其使用作引水供水,和泥石流沒有關係。當地水利局、水土保持局官員,則對上述「水庫」的存在避而不談。他們對記者僅僅承認縣城上方、月圓村上方,有五百立方、八百立方的「蓄水池」,以供居民用水。而縣城、月圓村,恰是此次災害被毀最嚴重的地點。
薛佛英也告訴記者,當晚在泥石流尚未加速前逃進自己家的五個人,正是利用山上水庫晚間放水時間、澆菜的農民。
據記者了解,截止十二日下午十六時,如前述「四人小分隊」的二十三個排查小組,基本結束野外排查工作,舟曲縣城及周邊共排查出重點地質災害隱患十八處,其中:崩塌二處,滑坡七處,泥石流溝九條。
預警嚴重缺失
這些地質災害隱患點當中,構成對人員有威脅的有:鎖兒頭滑坡,威脅人口一千四百七十八人;龍廟溝,威脅人口四十二人;銷水溝,威脅人口四千二百九十人;南峪溝,威脅人口一千六百七十五人;白龍江南岸,威脅人口二千一百人;縣城城區,受威脅人口約二萬人。
然而,在八日泥石流災害之前,相關部門對上述隱患卻嚴重「預警缺失」。吳宏向記者透露:「一九九七年攔擋壩修建結束后,縣里就把夠島上的預警監測站撤了。」
對此,舟曲縣水保局局長高輝明告訴記者:「舟曲縣有八條泥石流溝、三個滑坡溝,每個災害處都需要建一個預警觀測站。一個站需要六、七十萬資金,我們資金嚴重不足。」
資料亦顯示,此前一九九四年,長江上游水土保持委員會在舟曲成立「群測群防」管理站,監測包括三眼峪溝在內的二十多個災害隱患點,每個點均設有預警員。但長江上游水土保持委員會每年僅撥給舟曲水保局十四萬元,由于經費嚴重不足,監測點九七年后被撤銷。
另一方面,高輝明說:「后來到二零零三年,國務院頒布《地質災害防治條例》,預警責任已轉移到國土部門。」該《條例》規定,國家建立地質災害監測網絡和預警信息系統,實行地質災害預報制度。地質災害預報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國土資源主管部門」會同「氣象主管機構」發布。
對此,黎志恒向記者表示:「你看,災害預警需要氣象部門的配合。氣象信息不夠準確的話,光有我們國土資源部門單獨工作,是無法進行準確預警的。」
八月十二日,國土資源系統在舟曲縣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相關官員亦承認:「由于認識水平、監測手段的有限性,所以有三分之一的地質災害地點處于我們的監控之外。」
然而,面對記者「為何二零零三年至今,國土資源部門沒有建立災害隱患預警監測站?」的追問,多位國土資源部門的官員、專家均避而不談。
舟曲縣國土資源局主任何潤明則回答:「這些預警工作,水土部門是向我們移交了,但是還在移交,只移交了一部分。」可是,移交了六年零七個月還沒移交完。
無法迴避的一個問題是:劫后的舟曲、與白龍江流域的其他高危居住點何去何從?八月十二日暴雨中,在與舟曲縣僅八十公里的隴南市區,官方通報截至十五日下午四點,已有三十五人遇難,六十一人失蹤,十二萬二千八百三十五人緊急轉移安置。白龍江流域,仍在各種地質災害的重重威脅之中。
在從三眼峪溝道勘探回來的路上,吳宏告訴記者,對于隱患重重的舟曲縣城,搬遷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遍觀周邊,舟曲縣并沒有可選的搬遷地址。」吳宏說,在舟曲縣附近、整個白龍江流域,地質災害隱患點比比皆是,其他地點并不比舟曲原址更加安全。
民政部救災司司長鄒銘則向記者表示,是否整體搬遷,需要各領域專家進行「充分論證」,研究方桉。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決定。
「中國有十三億人口,這本身就是一種人禍。」災害現場,國土資源部一位官員對記者這樣總結,因為中國人口過多,適宜人類居住的地點不夠,不少居住點只好設置在高危地點,無從搬遷。另一方面,在這些高危居住點,相關部門對災害隱患的治理嚴重不足。攔擋壩建設、預警監測站資金不足的舟曲縣,年財政收入僅一千八百萬元,縣政府大樓卻有十層之高、樓內配套設施與當地經濟極其不協調。
具有警示作用的是,就在八月二日,全國人大網上剛剛公布,隴南市二屆人大代表、舟曲鄰縣宕昌縣(與舟曲同為國家級貧困縣、泥石流高發地帶)縣委書記王先民涉嫌受賄犯罪,被甘肅省人民檢察院逮捕。
官員忙于賣官撈錢
宕昌當地居民告訴記者,王先明上任數年,無心災害治理、經濟發展,卻忙于「賣官」,在隴南市、綿陽市、蘭州市均有別墅。
更令人警示的則是,汶川地震重災區的四川省映秀鎮,八月十四日爆發特大泥石流災害,已致交通電力水力阻斷,數十人死亡失蹤。
映秀這個數千人的小鎮,災后二十多億救災重建款,竟然忽視山體治理,而用于各類「展示型工程」:國家大劇院設計師安德魯負責設計「抗震減災國際學術交流中心」,上海世博會中國館總設計師何鏡堂負責設計「震中紀念地」和「映秀中心衛生院」,世界建筑大師貝聿銘負責設計「映秀鎮青少年活動中心」。
此次地質災害再次爆發,不能說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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