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勞動者的苦難,不是文字所能表達清楚的。
人大新光社的文章,我比較早就看到了。一些讀者表達了他們對豌豆未經授權轉載的意見,還有一些讀者通過后臺或者微信群表達了對我的支持。就我而言,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些人以版權問題為由,要求我刪掉這篇文章。當時我的回應是這樣的
隨后又有很多熱心讀者在后臺留言(在此表示感謝),將新光社負責人的朋友圈發(fā)給我看。
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新光做出這樣的舉動,可能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情況。既然如此那就應該刪掉,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就在這時,有讀者在后臺指出,如果現在就刪掉,讀者們肯定會把今后那些可能不實的言論當成真理。原文消失之后,豈不是死無對證?
現在話說回來,新光社的新文章我也看到了,雖然摻雜了一些可能有點言不由衷的話,但是也沒有什么惡意。其中提到了一句“還有校外公眾號轉載,并自行“拔高”了文章的內涵。”雖然,我并非屬于“自行拔高”文章內涵者,但我畢竟轉載了這篇文章,所以想對此有所回應。
新光的文章中寫道:“然而也有些許不一樣的聲音。有的人開始質疑后勤集團甚至學校,這些聲音不僅來自周圍的同學,還來自社會上的人士。新光自建立以來就是一個校內社團,一直得到后勤和學校的支持,不希望這些聲音將新光和學校對立起來,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和想法被“拔高”到更尖銳的社會矛盾中去。然而當這篇文章在網上無邊界地流傳,當它被上萬次閱讀之后,它或許會失去它本來的意思。”
由此我們得知,所謂的拔高內涵,大概就是指把新光社所面臨的困境與社會上勞動者的苦難境地結合起來吧。
勞動者當今的生活境況怎么樣,新光面臨的困境,是不是勞動者艱難生存狀況的必然結果?有人恐怕會說,你對事實了解不夠,就不要空發(fā)意見了。那請大家看一看事實。以下內容全部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發(fā)布的《2015年農民工監(jiān)測調查報告》。
先來看張表格:
《勞動法》規(guī)定了每周工作44小時的限定,然而2015年的數據顯示,這條規(guī)定對五分之四以上的農民工來說并不適用,2015年的時候制造業(yè)巨子富士康被爆出工人自愿加班的奇聞,經過仔細調查才發(fā)現,這不過又是一場勞資博弈的結果,2014年重慶富士康員工曾試圖罷工,以迫使廠方提高工資待遇,工人抗爭失敗后,想要盡量維持生計,就只能靠加班了。
令人驚異的是,消息傳出后主流經濟學界很多人站在了富士康一邊,甚至把自愿加班吹捧為人權。這樣的案例,只是無數事實中的一瞥,勞動者在主流中話語的失聲,是這個時代的常態(tài)。
我們再來看一張圖:
由這張圖可以看出,中國農民工的勞動合同簽訂率一直低于50%,甚至呈現擴大趨勢。這說明了什么,這幾乎是在說明中國幾乎是一半的企業(yè)都在違法,因為《勞動合同法》同樣規(guī)定“已建立勞動關系,未同時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應當自用工之日起一個月內訂立書面勞動合同。”
具體到人大,為了表現學校對于后勤員工的公平待遇,新推文中特地加上了“根據我們的了解,后勤從2016年4月進行了內部管理流程的完善,通過精簡人員、合理安排工作時間,提高了食堂的工作效率。這個決議也經過了員工開會同意。在調整前后,北區(qū)的王阿姨工資就有上漲。北區(qū)食堂的不斷推陳出新和飲食的改善,口碑越來越好,得到更多同學的認可,也離不開管理流程的完善。”
我突然發(fā)現自己沒有刪除上一篇文章是多么慶幸,讓我們看看前文是怎么說的:
不只一個工友、不只來自一個食堂的工友告訴我們:食堂裁員了,沒有再招人,他們的活兒幾乎加了一倍,每天的工作都很勞累,下了班以后在宿舍一動也不想動,門都懶得出。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令人瞠目結舌。這中間出了什么情況,我們不得而知。
我想強調的是,勞動者在整個社會上的不公平境遇。為底層發(fā)聲,也正是開辦這個公眾號的初衷。這兩天,有一個叫范雨素的農民工突然受到了主流媒體的關注,這起因于她發(fā)表于正午故事上的一篇小自傳《我叫范雨素》。一時間,底層作家、底層寫作者的名聲傳播開來。事實上,正如小號(tongwandou_2)所說的那樣,這正是主流媒體的某種手段,把范雨素和千千萬萬勞動者剝離,進而塑造出一位有底層經歷的特立獨行的天才文學家,而這之前的苦痛竟不過是傳奇人生的一點耀眼的光斑罷了。主流精英寧可接受“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邏輯,也不愿意去接受并創(chuàng)造一個“人人皆是范雨素,六億神州盡舜堯”的環(huán)境。對此范雨素的回應是:“我不舒服,我不喜歡那種作家,以高高在上的筆法寫底層。我是很不舒服的。我還跟文學小組的慧瑜老師抗議:我說怎么可以這樣寫啊!他真的比我們高貴嗎?”
底層是什么?底層就是每一天都在遭受著種種不公的待遇,一邊勞動創(chuàng)造著大大小小的財富,一邊又被生活的苦難籠罩的人。范雨素的母親,即便不選擇堅強與尊嚴,還能做出其他選擇么?現實的苦難是不能被文字表面的豁達樂觀所消解。
經歷過中國教育魔幻般的洗禮,我們當代青年已經距離這些事實太過遙遠了。有很多人說我老是在散布負能量,對此我只想說負能量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是我們缺乏底層的經歷而已。我們要做的,是讓大家正視這些負能量,消除這些負能量。而不是像某個人民大報一樣,蒙上人們的眼睛,告訴大家到處都是正能量。。
新光社在新的文章中指出,轉型是“整個社會環(huán)境和偶然因素作用的結果”,這句話說得其實很對。新光社的遭遇絕非個例,隨著社會矛盾在加劇而非減少,勞動者所承受的壓力在增加而非減少,像人大工友一樣,更多的人正在因為生存壓力不得不放棄休息、娛樂和對文化生活的追求。而我,只是想喚起人們對于底層應有的關注,我只想在社會主義中國里消滅底層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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