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解讀彭德懷之冤

試解讀彭德懷之冤

說來話長啊。

1959的廬山會議，因為彭德懷的“萬言書”而轉向，本來要結束的“神仙會”，不得不延期了。7月23日，毛澤東在會上對彭德懷說：“你我共事30年，你是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彭德懷很不服氣，說五五開行不行？毛澤東寸步不讓：不行，就是三七開！　　

這彭德懷好傷心啊。心想我老彭和你老毛合作，真是到了掏心掏肝的地步。紅軍時期不說了，那時你老毛也被排擠，不是當家人，我老彭縱有不當之處，那也是執行王明路線，不得已而為之，你老毛也不能記這個仇吧？自從遵義會議起，我老彭是不是處處和你配合？長征后期，張國燾搞分裂，你我只率六千人馬北上，卻能接連打勝仗。你給我打電報，說“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我老彭將最后一句改為“唯我工農經軍”。這種將帥之間的配合，到哪找去？抗日戰爭中，我老彭任八路軍副總司令，打了百團大戰，事后總結經驗時，也只是說時機掌握得不太好，大戰本身并沒有錯呀。這時機稍縱即逝，誰能把握得恰到好處？解放戰爭，你老毛率200多人轉戰陜北，我老彭手里也只有2萬多人馬，要對付胡宗南的30萬大軍，真是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如果不是和你密切配合，能打那么多勝仗轉危為安嗎？朝鮮戰爭暴發，很多人反對出兵，是不是我老彭趕來救了你駕？林彪不肯出馬，又是我披掛上陣，解了你燃眉之急，還還要怎么配合？58年炮打金門，你以我的名義發表“告臺灣同胞書”，你我一體，配合得像一個人了。59年西藏平叛，大獲全勝，這不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嗎？怎么連五五開你都不同意？　　

想到這里，老彭由傷心轉為憤怒，不由得火冒三丈，實在按捺不住，不由“嚯”地站起來，不顧一切地拉大嗓吼道：“在延安，你操了我40天娘，我操你20天的娘還不行？” 　　

毛澤東看了老彭一眼，表面上卻異常平靜，可是心里那個痛啊，猶如刀割。老毛心里想，唉，你這個老彭，還非要爭什么五五開干嘛？還說和我配合，你這不就是不和我配合嗎？我說三七開，是在救你，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這話又從何說起呢？就是因為老彭的那個“萬言書”中有這樣一句話：“我們在處理經濟建設中的問題時，總還沒有像處理炮擊金門、平定西藏叛亂等政治問題那樣得心應手”。這里說“我們”，是把彭把自己和毛澤東擺在一起。當時彭是國防部長，軍事問題當然是他與毛澤東相互配合。58年炮打金門，毛澤東以彭德懷的名義發表告臺灣同胞書，可謂默契得像一個人一樣了。西藏平叛更是軍事政治大獲全勝。正是這句話，觸動了別人的神經，所以不肯放過老彭。

廬山會議本來是反左的，這一點大家都沒有分歧。問題是反的是誰的左？是反彭德懷的左嗎？當然不是。是反毛澤東的左嗎？也不可能。反誰的左，只能是心照不宣：誰是第一線的負責人？

廬山會議開始開的是神仙會，所以并沒有明確的批判對象，只是大家學習討論，提高認識，所以會議開得輕松愉快。然而毛澤東心里并不輕松，也不可能輕松。

1953年，毛澤東步入60歲，從那時起，他就有退下來的打算。1953年底，毛澤東提出，中央分一線二線，讓別人到一線，而他自己退居二線。但是，由于當時毛澤東如日中天的威望，要退下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1956年中共八大，原來準備設名譽主席，讓毛澤東擔任。但是最終毛澤東仍然當選為主席。全黨認為離不開毛澤東。1957年，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向民主人士說了不再擔任下屆國家主席的打算，請民主人士向外吹吹風。結果黃炎培和陳叔通連夜寫給周恩來（他們知道和毛本人說沒用）。提出反對意見，認為國家離不開毛澤東。毛澤東不得不多方耐心解釋。1958年12月，中共八屆六中全會專門作了一個決議，同意毛澤東不再提名擔任下一屆國家主席。1959年4月27日，在第二屆全國人大，劉少奇當選為國家主席。由此可見，毛澤東要退下來，完全是真心的，而且為此做了大量耐心細致的工作，才得以逐步實現。誰都知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如果當時大家不選毛澤東擔任黨的主席，他能不同意嗎？同樣，全黨選他擔任主席，他能不接受嗎？這個主席是好當的嗎？有人說毛澤東迷戀權力，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由于毛澤東的崇高威望，一方面，他想退下來很難。另一方面，爭奪第二把手和接班人的明爭暗斗也就激烈起來。就在毛澤東提出中央分一線二線不久，1954年2月暴發了高饒事件。1954年2月6日至10日，在北京召開了黨的七屆四中全會。會議由一線的劉少奇主持。毛澤東沒有出席這次會議，他在杭州親自組織制定準備在一屆人大上通過的憲法。但是毛澤東對會議提出原則的指導意見，就是為增強團結，多作自我批評，不搞面對面揭發。會上，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鄧小平、高崗、饒漱石都作了發言。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鄧小平等人的發言，既有自我批評，也有對高崗、饒漱石的批判揭發。而高崗、饒漱石的發言則完全是自我檢討。但他們的檢討，劉少奇等人很不滿意，檢討了七八次都通不過。最后把高饒打成了反黨集團，高崗自殺，饒淑石被捕。其實在路線上，高崗與毛澤東更接近，在人格上，饒漱石更純潔。　　

在路線斗爭上，毛澤東從來是堅定不移的。但是在對人的處理上，又從來是是寬大的。即思想批判從嚴，組織處理從寬。從來沒有個人好惡和私怨。在紅軍時期，鄧萍曾把毛澤東關起來，可是事后毛澤東并未做任何追究。毛澤東受了那么大的委曲，遵義會議之后，對博古和李德也沒有進行打擊報復。到了延安，張國燾仍然擔任紅軍總政委和蘇維埃政府主席。張自己要叛逃，連警衛員都不肯跟他走。1945年的七大上，毛澤東親自做工作，要選王明做中央委員，直到選票過半他才放心離開。如果不是出以公心，他何必如此？反觀王明等人，你如果自以為有真理，那為什么不留在黨內爭取大多數人，再把毛澤東選下去呢？　　

其實對高饒，毛澤東也不想一棍子打死，如果高崗不死，毛澤東原本還要讓他繼續工作，保留中央委員，到陜西任省委副書記兼任延安地委書記。對饒漱石，毛澤東原本也要保留他的黨籍，只撤銷他中央委員，中組部長職務。把人往死里整，從來不是毛澤東的政策。　　

高饒被除掉之后，還有誰能對第一線構成威脅呢？彭是國防部長，功高蓋世，對毛澤東又忠心耿耿，這就免不了要成為眼中釘。　　

毛澤東雖然退到二線，也一心想扶持一線的人，但是也不是放棄原則。當58年大躍進中，一線諸公忽然一改右傾面目，大搞極左，大刮起五風時來。毛澤東從1958年10月起，就不斷在為糾正極左而努力，連開了五次會，也沒有解決。一直到1959年4月29日，在劉少奇擔任國家主席兩天后，寫了那封著名的黨內通信。直接向全黨表明了自己對極左的態度。毛澤東說“上面有人一吹二壓三許愿,讓下面很難辦”。這里的“上面”指的是誰?大家心里當然明白。毛澤東要求下面不要聽“上面”的那一套，根本就不要理上面的指標，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而且還說，如果事實證明自己是右傾機會主義分子，那將不勝榮幸之至。說明毛澤東得不到支持，實在是很無奈。而正是因為有這封《黨內通信》，才使得下面不少基層組織有膽量不聽上面的瞎指揮，從而減輕了三年困難時期的損失，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

毛澤東的處境，彭德懷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著神仙會就要結束，老彭急了，于是就給老毛寫了那封信。信上的那句話，也就十分耐人尋味。“我們在處理經濟建設中的問題時，總還沒有像處理炮擊金門、平定西藏叛亂等政治問題那樣得心應手”。對彭德懷的這句話，可不可以作這樣的解讀：老毛，你看，在處理軍事問題上，我和你配合，我們是那樣得心應手，所向無敵。可是在處理經濟建設問題上，你老毛就犯難了吧？不過不要緊，咱老彭助你一臂之力，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彭德懷認為自己和毛澤東在軍事上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得心應手，就像一個人一樣。看到毛澤東在經濟問題上的艱難處境，想要幫上一把。對廬山會議開成“神仙會”，搞五風的人并未受到批判，彭因此很不服氣，所以寫了萬言書。而毛澤東只能將信公開，給大家參考。當某些人看到彭的“得心應手”說法，自然不能服氣。這么說你老彭和主席配合得心應手，把我們搞經濟工作的置于何地？你那萬言書口氣好大，好像是做總結似的，是不是以后我們都要聽你的呀？這些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否則就只能讓人家能配合得“得心應手”的人來干了。毛澤東為了息事寧人，只好主動承擔責任，希望為剛剛上臺的一線的人員樹立威信，同時也是告訴彭德懷，我都做檢討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可是彭不干呀，憑什么你老毛替他們做檢討？你老毛干，我老彭還不干呢。而另一邊，一線的當家人，也不干了，找到老毛，說如不解決彭的問題。我們回去怎么工作？于是會議再次延期。

老毛對彭說三七開，針對的就“得心應手”。一方面，讓一線的人放心，我老毛并沒有把彭捧上天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告訴各位，老彭也不過是三七開，你們又能是幾幾開？雙方都讓步算了吧。但是老彭偏偏不理解老毛的苦心，還偏要爭五五開，不行就要罵娘。這就給人家抓住了辮子，新帳老帳一塊算了。老毛又重提高饒事件，實際上是暗示老彭，你比得過高饒嗎？你還不吸取高饒一再檢討過不了關的的教訓嗎？你認了三七開不就算了嗎？

可是老彭就是轉不過彎子來。他可沒有“永不翻案”的

那套本事，硬是不肯讓步。于是反黨集團的帽子又給扣上了。有人還想把彭徹底打倒，開除出黨，置彭于死地。但是毛澤東力排眾議，他說：“為了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改正錯誤，就要仍然把他們當作同志看待，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給以熱忱的幫助，給他們以改正錯誤的時間和繼續從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須留有余地。必須有溫暖，必須有春天，不能老是留在冬天過日子。我認為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不但要把他們留在黨內，而且要把他們留在省委員會內，中央委員會內，個別同志還應當留在中央政治局內”。這個話，是有情有義，有理有節的。正因為毛澤東在事先明確了黨的政策，讓想整死彭德懷的人無法下手，因此彭德懷等人得以避免了高饒的命運。

世界上的事是復雜的，不能看表面現象。老彭公開和老毛爭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種人是沒有修養，但是不會有壞心的，就是有壞心，也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表面上說得好聽，背后又在搞陰謀詭計的人。對這樣的人，在條件不成熟時，又不能公開揭露，這就是為難的地方。日后的文革暴發和種種亂象，也就可以理解了。

2010-5-14

附：

一

關于彭德懷之冤

59年廬山會議對彭德懷的批判，起因是因彭德懷自己寫了所謂“萬言書”。據說是“萬言書”是批評毛澤東的，所以毛澤東要整彭德懷。把廬山會議的斗爭說成毛彭個人之間的恩怨。

其實這個說法不僅對毛澤東不公，同時更是冤枉了彭德懷。

如果看過彭的萬言書，怎么也看不出有絲毫對毛澤東個人 不滿或批評，相反，是充滿了對毛澤東的崇敬和信任。也正是因為如此，彭德懷才能敞開心肺給毛澤東寫信。而寫中的內容和口氣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了毛澤東的知己和戰友。

眾所周知，彭德懷和毛澤東不是一天的關系，他們共事已幾十年，互相知根知底，如果不是出于對毛澤東支持，他為什么要寫這封信？

為什么說彭寫這封信是對毛澤東的支持？因為彭知道自58年以來毛澤東一直在為糾正“五風”而竭力，可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說的話不起作用，貫徹不下去。最明顯的是59年春毛澤東一直下發到生產隊的“黨內通信”，不是通過中央文件，而是用黨內通信的方式直接把自己意見告訴全黨全國，這顯然是毛澤東無奈之舉。

彭德懷在“萬言書”中的一句話很是耐人尋味，他說：“我們在處理經濟建設中的問題時，總還沒有像處理炮擊金門、平定西藏叛亂等政治問題那樣得心應手”。這里說“我們”，是把自己和毛澤東擺在一起。當時彭是國防部長，軍事問題當然是他與毛澤東相互配合。58年炮打金門，毛澤東以彭德懷的名義發表告臺灣同胞書，可謂配合默契得像一個人一樣了。西藏平叛更是軍事政治大獲全勝。

對彭德懷的這句話，可不可以作這樣的解讀：老毛，你看，在處理軍事問題上，我和你配合，我們是那樣得心應手，所向無敵。可是在處理經濟建設問題上，你老毛就犯難了吧？不過不要緊，咱老彭助你一臂之力，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對彭德懷信的用意，毛澤東心里不會不清楚，他總不至于連好壞都分不清吧？所以毛澤東想利用一下彭的封信，給那些大搞“五風”的人一點警示。把彭的信印發下去了。大約是想讓某些人知道，你們也別太猖狂了。

但是另一方面，毛澤東已經退居二線，國家主席剛剛換人，大權已經旁落，他已經做不了主了。據毛澤東貼身士衛李銀橋回憶：“……回到住處，毛澤東本是吩咐我們收拾東西，準備散會走人。可是有些領導同志不干了，提議解決彭德懷的問題。當天晚上，我便正式得知不下山了召開中央全會，……

從這段話中可以看出，毛澤東已經決定走人了，誰能把毛澤東已經決定的事扭轉過來？是“有些同志不干了，提議解決彭德懷的問題”，這里似乎透露出了逼宮的味道。接下來的事，中央全會，不是毛澤東主持，毛澤東也沒參加，據說吵得很厲害。政治局做出決議，是黨內民主，集體領導，更不是毛澤東一個能左右的了。再說，彭德懷本身也確實有小辮子給人家抓住了。毛澤東最后只能力保彭德懷政治生命和，不同意一棍子打死，仍保留政治局委員和副總理職務生活待遇不變。這也是毛澤東的一貫主張和我黨一貫政策。看在毛澤東的面上，總算保下來了。至于說二人說的氣話，當然也很好理解。對彭來說，我這樣支持你毛澤東，你怎么不領情？當然要來火。對毛澤東來說，心想你彭老總也真是，你當你的國防部長好了，要趟這淌渾水干嘛？你是人家的對手嗎？高饒的教訓你忘了嗎？弄出麻煩叫我怎么收拾？

彭德懷確實有冤，但是如果說彭德懷因為是反毛澤東而獲罪的，那就更加冤枉了彭德懷。

2007-1-13

二

再說彭德懷之冤　　

如果彭是反毛澤東的，是反對三面紅旗的，那么當時批他就是正確的；如果彭沒有反三紅旗，沒有反對毛澤東，當時批他才是錯了。但是如果承認彭不反對三面紅旗，而是支持三面紅旗的，是支持毛澤東的，那么不是承認三紅旗是正確的了嗎? 所謂彭德懷敢于講真話又從何說起？　　

說彭德懷是反毛澤東的，是反對三面紅旗的，這才是真正冤枉了彭德懷。從萬言書中根本看不出有反毛和反三面紅旗的意思，相反，吸能看出彭是站在毛澤東一邊支持反五風的。58年開了五次會，毛澤東力圖糾正左的錯誤，但是問題并未解決。正如彭在萬言書中所說的：“我們在處理經濟建設中的問題時，總還沒有像處理炮擊金門、平定西藏叛亂等政治問題那樣得心應手”。毛澤東不得不用寫《黨內通信》的方式來向全黨全國表明態度，說“上面有人一吹二壓三許愿,讓下面很難辦”。這里的“上面”指的是誰?大家心里當然明白。毛澤東要求下面不要聽“上面”的那一套，根本就不要理上面的指標，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而且還說，如果事實證明自己是右傾機會主義分子，那將不勝榮幸之至。說明毛澤東得不到支持，實在是很無奈。而正是因為有這封《黨內通信》，才使得下面不少基層組織有膽量不聽上面的瞎指揮，從而減輕了三年困難時期的損失，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　　

彭德懷認為自己和毛澤東在軍事上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得心應手，就象一個人一樣。看到毛澤東在經濟問題上的艱難處境，想要幫上一把。廬山會議本是個“神仙會”，搞五風的人并未受到批判，因此很不服氣，所以寫了萬言書。而他給毛澤東寫信，事先已經向別人說過，有些話討論時不便說，要給毛主席寫信。因此毛澤東只能將信公開，給大家參考。否則其他人豈不是更要懷疑？當某些人看到彭的“得心應手”說法，自然不能服氣。這么說你老彭和主席配合得心應手，把我們搞經濟工作置于何地？你那萬言書口氣好大，好像是做總結似的，是不是以后我們都要聽你的呀？這些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否則就只能讓人家能配合得“得心應手”的人來干了。毛澤東為了息事寧人，只好主動承擔責任，希望為剛剛上臺的一線的人員樹立威信，同時也是告訴彭德懷，我都做檢討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可是彭德懷不干了，憑什么你老毛替他們承擔責任？因此更雙方相不相讓，吵得很厲害。據毛澤東的衛士李銀橋回憶，竟然吵得毛澤東睡不著覺。到過廬山的人不知注意沒有，開會的地方與毛澤東住處總是有一定距離的，竟然吵得毛澤東不能睡覺，可見動靜之大。彭自恃站在毛澤東一邊，所不肯讓步，而毛澤東此時又不可能對一線的人開刀，那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權衡之下，只有利用雙方的矛盾，來保衛三面紅旗。　　

你們不是要批彭嗎？好呀，那我就指著和尚罵禿子，把批彭引向保衛反三面紅旗上去，實際上誰在反對三面紅旗？毛澤東心里當然清楚，表面上是左，實質上是極右。因此從反左轉向反右也有順理成章了。　　

毛澤東是怎樣指著各尚罵禿子的呢？　　

先來看看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的兩篇講話:　　

第一篇是“關于如何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第二篇是“機關槍和迫擊炮的來歷及其他”（全文附后）　　

這兩篇講話,過去沒有在意，現在細品起來，真是大有味道，大有深意。　　

前一篇是講如何正確對待革命群眾運動，文中的口氣是對“我們的右派朋友”說的，文中所列舉的對毛澤東的種種非難，如：“到了斯大林晚年”，又是“專橫獨斷”，不給你們“自由”和“民主”，又是“好大喜功”，“偏聽偏信”，又是“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又是“錯誤一定要錯到底才知道轉彎”，“一轉彎就是一百八十度”，“騙”了你們，把你們“當作大魚釣出來”，而且“有些像鐵托”。　　

這是針對彭德懷說的嗎?查彭德懷的萬言書，其中并無此內容呀！那么是誰講了這些話呢？　　

請注意這一段話：　　

“說你們都是頭號的馬列主義者，善于總結經驗，多講缺點，少講成績，總路線是要修改的，大躍進得不償失，人民公社搞糟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都不過是小資產階級狂熱性的表現”　　

“頭號馬列主義者”是誰? 　　

這一篇講話，沒有點彭德懷的名，如果不知道背景，從文中根本看不出這是在批彭德懷。所以說毛澤東是在借題發揮，明里是批彭，實際上是說給“頭號馬列主義者”聽的，正是這些人要修修改總路線，說大躍進得不償失，說人民公社搞糟了。而彭德懷根本就沒有說過些話。查彭德懷的萬言書，其中只有說.：“１９５８年大躍進的成績是肯定無疑的”；“１９５８年農村公社化，是具有偉大意義的”。　　

誰是形左而實右，誰在反三面紅旗，毛澤東心里難道不清楚嗎？既然你們要批右,那么就批吧，你們以后總不能出爾反爾吧?所以困難時期“頭號馬列主義者”想搞三自一包，就必然要自己打自己耳光。　　

再來看后一篇講話，標題很奇怪：“機關槍和迫擊炮的來歷及其他”，但內容并不是講武器發展史，而是說廬山會議斗爭的性質、根源和如何正確對待犯錯誤的同志。　　

請注意這一段：　　

“廬山出現的這一場斗爭，是一場階級斗爭，是過去十年社會主義革命過程中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兩大對抗階級的生死斗爭的繼續。在中國，在我黨，這一類斗爭，看來還得斗下去，至少還要斗爭二十年，可能要斗半個世紀，總之要到階級完全滅亡，斗爭才會止息。舊的社會斗爭止息了，新的社會斗爭又起來，總之，按照唯物辯證法，矛盾和斗爭是永遠的，否則不成其為世界。”　　

那么是誰在中共八大否定階級斗爭并且以后再堅持階級斗爭熄滅論？當然不是彭德懷。彭德懷到死都沒有說過否定階級斗爭的話。　　

對于路線斗爭，毛澤東分析了產生的根源是階級斗爭在黨內的反映。在對人的處理上，要采用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不但要把他們留在黨內，而且要把他們留在省委員會內，中央委員會內，個別同志還應當留在中央政治局內”。這是毛澤東在事先明確了黨的政策，因此彭德懷等人避免了高饒的命運。　　

毛澤東說：“為了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改正錯誤，就要仍然把他們當作同志看待，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給以熱忱的幫助，給他們以改正錯誤的時間和繼續從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須留有余地。必須有溫暖，必須有春天，不能老是留在冬天過日子。我認為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　　

這完全是站在全局的高度，總結了過去的經驗教訓，來開展路線斗爭，目的就是防止從一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防止從大刮五風跳到否定三面紅旗。對彭德懷的處理決議，實際上是堵了想否定三面紅旗人的嘴。在三年困難時期，這些人一再想否定人民公社，搞三自一包，但是又苦于無法張口。　　

那么這對彭德懷是不是太不公正了？其實毛澤東已經吸取了教訓，彭的罪名是和高饒一樣的，但處理卻沒有像對高饒那樣嚴厲。這當然是毛澤東力保的結果。毛澤東認為。真正的共產黨人要經得起冤屈。他對吳冷西說過，要堅持真理，就要有五不怕的精神，不怕丟官，不怕離婚，不怕開除黨籍，不怕坐牢，不怕殺頭。為什么在共產黨執政的條件下，堅持真理還要冒殺頭的風險？沒有辦法，這是由于斗爭的尖銳性復雜性所決定的，毛澤東也不能保證不發生冤案。　　

所以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彭德懷趕上了這樣的考驗，而彭德懷也經受住了考驗。有些人在這樣的考驗面前，有的自殺。有的背叛，有的發瘋，而彭沒有，不愧為為真正的共產黨人。　　

真相總要大白于天下。當年說彭反三面紅旗的人，似乎自己比誰都擁護三面紅旗。可是后來搖身一變，又成了一貫反三面紅旗的英雄，而且還要把彭德懷說成也是反三面紅旗的人。此輩的丑惡嘴臉已經越來越讓人看清楚了。　　

2007-1-17　　

附1：　　

關于如何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1]　　

毛澤東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五日）　　

　　一個文件擺在我的桌子上，拿起來一看，是我的幾段話和列寧的幾段話，題目叫做　　

《馬克思主義者應當如何正確地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2]。不知是哪一位秀才同志辦的，他算是找到了幾挺機關槍，幾尊迫擊炮，向著廬山會議中的右派朋友們，乒乒乓乓地發射了一大堆連珠炮彈。共產黨內的分裂派，右得無可再右的那些朋友們，你們聽見炮聲了嗎？打中了你們的要害沒有呢？你們是不愿意聽我的話的，我已“到了斯大林晚年”，又是“專橫獨斷”，不給你們“自由”和“民主”，又是“好大喜功”，“偏聽偏信”，又是“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又是“錯誤一定要錯到底才知道轉彎”，“一轉彎就是一百八十度”，“騙”了你們，把你們“當作大魚釣出來”，而且“有些像鐵托”，所有的人在我面前都不能講話了，只有你們的領袖才有講話的資格，簡直黑暗極了，似乎只有你們出來才能收拾時局似的，如此等等，這是你們的連珠炮，把個廬山幾乎轟掉了一半。好家伙，你們哪里肯聽我的那些昏話呢？但是據說你們都是頭號的馬列主義者，善于總結經驗，多講缺點，少講成績，總路線是要修改的，大躍進得不償失，人民公社搞糟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都不過是小資產階級狂熱性的表現。那么，好吧，請你們看看馬克思和列寧怎樣評論巴黎公社[3]，列寧又怎樣評論俄國革命的情況吧！請你們看一看：中國革命和巴黎公社，哪一個好一點呢？中國革命和1905－1907的俄國革命相比較，哪一個好一點呢？還有，1958－1959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的情況，同俄國1919年、1921年列寧寫那兩篇文章的時候的情況相較，哪一個好一點呢？你們看見列寧怎樣批判叛徒普列漢諾夫，批判那些“資本家老爺及其走狗”，“垂死的資產階級和依附于它的小資產階級民主派的豬狗們”嗎？如未看見，請看一看，好嗎？　　

　　“對轉變中的困難和挫折幸災樂禍，散布驚慌情緒，宣傳開倒車，——這一切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進行階級斗爭的工具。無產階級是不會讓自己受騙的。”怎么樣？我們的右翼朋友們。既然分裂派和站在右邊的朋友們，都愛好馬列主義，那么，我建議：將這個集納文件提供全黨討論一次。我想，他們大概不會反對吧？　　

　　　　　　　　　　　　　　　　毛澤東　　

　　　　　　　　　　　　　　　　八月十五日　　

注釋：　　

[1]這是對中共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劉瀾濤和他身邊兩位工作人員摘編的小冊子《馬克思主義者應當如何正確地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寫的一個批語，題目是毛澤東擬的。　　

[2]《馬克思主義者應當如何正確地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一文，節錄了毛澤東一九二七年三月《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一九四八年四月一日《在晉綏干部會議上的講話》、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關于農業合作化問題》和列寧一九一七年八至九月《國家與革命》、一九○七年二月《馬克思致庫格曼書信集俄譯本序言》、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月革命四周年》、一九一九年六月《偉大的創舉》、一九○七年七月《反對抵制》等著作中的一些論述。后來發表在一九五九年八月三十日《人民日報》和《紅旗》雜志第十七期上。　　

[3]巴黎公社是法國巴黎工人一八七一年三月十八日舉行武裝起義成立的由無產階級領導的政權組織。巴黎公社是無產階級革命打碎資產階級國家機器的第一次嘗試，是用無產　　

階級政權代替被摧毀了的資產階級政權的偉大創舉。由于當時法國的無產階級還不夠成熟，沒有注意團結廣大的農民同盟軍，對反革命又過于寬大，使反革命勢力卷土重來，對起義的群眾進行大屠殺。五月二十八日巴黎公社失敗。　　

附2：　　

機關槍和迫擊炮的來歷及其他[1]　　

毛澤東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六日）　　

昨天上午我說，以《馬克思列寧主義者應該如何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為題的那一個文件，“不知是哪一位秀才同志辦的，他算是找到了幾挺機關槍，幾尊迫擊炮，向著廬山會議的右派朋友們，乒乒乓乓地發射了一大堆連珠炮彈”。　　

這個疑問，昨天晚上就弄清楚了，不是廬山的秀才同志，而是北京的劉瀾濤同志和他的兩位助手，發大熱心，起大志愿，弄出來的。　　

廬山出現的這一場斗爭，是一場階級斗爭，是過去十年社會主義革命過程中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兩大對抗階級的生死斗爭的繼續。在中國，在我黨，這一類斗爭，看來還得斗下去，至少還要斗爭二十年，可能要斗半個世紀，總之要到階級完全滅亡，斗爭才會止息。舊的社會斗爭止息了，新的社會斗爭又起來，總之，按照唯物辯證法，矛盾和斗爭是永遠的，否則不成其為世界。資產階級的政治家說，共產黨的哲學就是斗爭哲學。一點也不錯。不過，斗爭形式，依時代不同而有所不同罷了。就現在說，社會經濟制度變了，舊時代遺留下來殘存于相當大的一部分人們頭腦里的反動思想，亦即資產階級思想和上層小資產階級思想，（一）下子變不過來。要變須要時間，并且須要很長的時間。這是社會上的階級斗爭。黨內斗爭，反映了社會上的階級斗爭。這是毫不足怪的。沒有這種斗爭，才是不可思議。這個道理過去沒有講透，很多同志還明白。一旦出了問題，例如一九五三年高、饒問題，現在的彭、黃、張、周問題，就有許多人感覺驚奇。這種驚奇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社會矛盾是由隱到顯的。人們對于社會主義時代的階級斗爭的理解，是要通過自己的經驗和實踐，才會逐步深入的。特別是有一些黨內斗爭，例如高、饒、彭黃這一類斗爭，具有復雜和曲折的性質。昨日還是功臣，今天變成禍首。“怎么搞的，是不是弄錯了？”人們不知道他們的歷史變化，不知道他們歷史的復雜和曲折。這不是很自然的嗎？應當逐步地、正確地向同志們講清楚這種復雜和曲折的性質。再則，處理這類事件，不可以用簡單的方法，不可以把它當作敵我矛盾去處理，而必須把它當作人民內部矛盾去處理。必須采取“團結——批評——團結”，“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批判從嚴，處理從寬”，“一曰看，二曰幫”的政策。不但要把他們留在黨內，而且要把他們留在省委員會內，中央委員會內，個別同志還應當留在中央政治局內。這樣是否有危險呢？可能有。只要我們采取正確的政策，可能避免。他們的錯誤，無非是兩個可能性：第一，改過來，第二，改不過來。改過來的條件是充分的。首先，他們有兩面性。一面，革命性，另一面，反動性。直到現在，他們與叛徒陳獨秀、羅章龍、張國燾、高崗是有區別的，一是人民內部矛盾，一是敵我矛盾。人民內部矛盾可能轉化為敵我矛盾，如果雙方采取的態度和政策不適當的話，可能不轉化為敵我矛盾，而能始終當作人民內部矛盾，予以徹底的解決，如果我們能夠把這種矛盾及時適當地加以解決的話。下面的這些條件是重要的。全黨全民的監督。中央和地方大多數干部的政治水平，比較一九五三年高饒事件時期大為提高了，懂事多了。廬山會議上這一場成功的斗爭，不就是證據嗎？還有，我們對待他們的態度和政策，一定要　　

是適合情況的馬克思主義的態度和政策，而我們已經有了這樣的態度和政策。改不過來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無非是繼續搗亂，自取滅亡。那也沒有什么不得了。向陳獨秀、羅章龍、張國燾、高崗隊伍里增加幾個成員，何損于我們偉大的黨和我們偉大的民族呢？但是，我們相信，一切犯錯誤的同志，除陳、羅、張高一類極少數人以外，在一定的條件下，積以時日，總是可以改變的。這一點，我們必須有堅定的信心。我黨三十八年的歷史提供了充分的證據，這是大家所知道的。　　

為了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改正錯誤，就要仍然把他們當作同志看待，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給以熱忱的幫助，給他們以改正錯誤的時間和繼續從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須留有余地。必須有溫暖，必須有春天，不能老是留在冬天過日子。我認為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　　

　　　　　　　　　　　　　　　　毛澤東　　

　　　　　　　　　　　　　　　　八月十六日　　

[1]這是對中共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劉瀾濤和他身邊的兩位工作人員摘編的小冊子《馬克思主義者應該如何正確地對待革命的群眾運動》寫的第二個批語，題目是毛澤東擬的。　　

附3

廬山會議上的彭德懷“萬言書”（3500字）

主席：

　　這次廬山會議是重要的。我在西北小組有幾次插言，在小組會還沒有講完的一些意見，特寫給你作參考。但我這個簡單人類似張飛，確有其粗，而無其細。

　　因此，是否有參考價值請斟酌。不妥之處，煩請指示。

　　甲、１９５８年大躍進的成績是肯定無疑的。

　　根據國家計委幾個核實后的指標來看，１９５８年較１９５７年工農業總產值增長了４８．４％，其中工業增長了６６．１％，農副業增長了２５％（糧棉增產３０％是肯定的），國家財政收入增長了４３．５％。這樣的增長速度，是世界各國從未有過的。

　　突破了社會主義建設速度的成規，特別是象我國經濟基礎薄弱，技術設備落后，通過大躍進，基本上證實了多快好省的總路線是正確的。不僅是我國偉大的成就，在社會主義陣營也將長期的起積極作用。

　　１９５８年的基本建設，現在看來有些項目是過急過多了一 些，分散了一部分資金，推遲了一部分必成項目，這是一個缺點。基本原因是缺乏經驗，對這點體會不深，認識過遲。因此，１９５９年就不僅沒有把步伐放慢一點，加以適當控制，而且繼續大躍進，這就使不平衡現象沒有得到及時調整，增加了新的暫時困難。但這些建設，終究是國家建設所需要的，在今后一兩年內或者稍許長一點時間，就會逐步收到效益的。現在還有一些缺門和薄弱環節，致使生產不能成套，有些物資缺乏十分必要的儲備，使發生了失調現象和出現新的不平衡就難以及時調整，這就是當前困難的所在。因此，在安排明年度（１９６０年）計劃時，更應當放在實事求是和穩妥可靠的基礎上，加以認真考慮。對１９５８年和１９５９年上半年有些基本建設項目實在無法完成的，也必須下最大決心暫時停止，在這方面必須有所舍，才能有所取，否則嚴重失調現象將要延長，某些方面的被動局面難以擺脫，將妨礙今后４年趕英和超英的躍進速度。國家計委雖有安排，但因各種原因難予決斷。

　　１９５８年農村公社化，是具有偉大意義的，這不僅使我國農民將徹底擺脫窮困，而且是加速建成社會主義走向共產主義的正確途徑。雖然在所有制問題上，曾有一段混亂，具體工作中出現了一些缺點錯誤，這當然是嚴重的現象。

　　但是經過武昌、鄭州、上海等一系列會議，基本已經得到糾正，混亂情況基本上已經過去，已經逐步的走上按勞分配的正常軌道。

　　在１９５８年大躍進中，解決了失業問題，在我們這樣人口眾多的、經濟落后的國度里，能夠迅速得到解決，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在全民煉鋼鐵中，多辦了一些小土高爐，浪費了一些資源（物力、財力）和人力，當然是一筆較大損失。但是得到對全國地質作了一次規模巨大的初步普查，培養了不少技術人員，廣大干部在這一運動中得到了鍛煉和提高。雖然付出了一筆學費（貼補２０余億）。即在這一方面也是有失有得的。

　　僅從上述幾點來看，成績確是偉大的。但也有不少深刻的經驗教訓，認真地加以分析，是必要的有益的。

　　乙、如何總結工作中的經驗教訓：

　　這次會議，到會同志都正在探討去年以來工作中的經驗教訓，并且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見。通過這次討論，將會使我們黨的工作得到極大好處，變某些方面的被動為主動，進一步體會社會主義經濟法則，使經常存在著的不平衡現象，得到及時調整，正確的認識“積極平衡”的意義。

　　據我看，１９５８年大躍進中所出現的一些缺點錯誤，有一 些是難以避免的。

　　如同我們黨３０多年來領導歷次革命運動一 樣，在偉大成績中總是有缺點的，這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

　　現時我們在建設工作中所面臨的突出矛盾，是由于比例失調而引起各方面的緊張。就其性質看，這種情況的發展已影響到工農之間、城市各階層之間和農民各階層之間的關系，因此也是具有政治性的。是關系到我們今后動員廣大群眾繼續實現躍進的關鍵所在。

　　過去一個時期工作中所出現的一些缺點錯誤，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客觀因素是我們對社會主義建設工作不熟悉，沒有完整的經驗。對社會主義有計劃按比例發展的規律體會不深，對兩條腿走路的方針，沒有貫徹到各方面的實際工作中去。我們在處理經濟建設中的問題時，總還沒有像處理炮擊金門、平定西藏叛亂等政治問題那樣得心應手。另方面，客觀形勢是我國一窮（還有一部分人吃不飽飯，去年棉布平均每人還只１８尺，可縫一套單衣和兩條褲叉）二白的落后狀態，人民迫切要求改變現狀。其次是國際形勢的有利趨勢。這些也是促使我們大躍進的重要因素。利用這一有利時機，適應廣大人民要求，加速我們的建設工作，盡快改變我們一窮二 白的落后面貌，創造更為有利的國際局面，是完全必要和正確的。

　　過去一個時期，在我們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風方面，也暴露出不少值得注意的問題。這主要是：

　　１、浮夸風氣較普遍地滋長起來。去年北戴河會議時，對糧食產量估計過大，造成了一種假象。大家都感到糧食問題已經得到解決，因此就可以騰出手來大搞工業了。在對發展鋼鐵的認識上，有嚴重的片面性，沒有認真地研究煉鋼、軋鋼和碎石設備，煤炭、礦石、煉焦設備，坑木來源，運輸能力，勞動力增加，購買力擴大，市場商品如何安排等等。總之，是沒有必要的平衡計劃。這些也同樣是犯了不夠實事求是的毛玻這恐怕是產生一系列問題的起因。浮夸風氣，吹遍各地區各部門，一些不可置信的奇跡也見之于報刊，確使黨的威信蒙受重大損失。當時從各方面的報告材料看，共產主義大有很快到來之勢，使不少同志的腦子發起熱來。在糧棉高產、鋼鐵加番的浪潮中，鋪張浪費就隨著發展起來，秋收粗糙，不計成本，把窮日子當富日子過。嚴重的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容易得到真實情況，直到武昌會議和今年一 月省市委書記會議時，仍然沒有全部弄清形勢真象。產生這種浮夸風氣，是有其社會原因的，值得很好的研究。這也與我們有些工作只有任務指標，而缺乏具體措施是有關系的。雖然主席在去年就已經提示全黨要把沖天干勁和科學分析結合起來，和兩條腿走路的方針，看來是沒有為多數領導同志所領會，我也是不例外的。

　　２、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性，使我們容易犯左的錯誤。在１９５８年的大躍進中，我和其他不少同志一徉，為大躍進的成績和群眾運動的熱情所迷惑，一些左的傾向有了相當程度的發展，總想一步跨進共產主義，搶先思想一度占了上風；把黨長期以來所形成的群眾路線和實事求是作風置諸腦后了。

　　在思想方法上，往往把戰略性的布局和具體措施，長遠性的方針和當前步驟、全體與局部、大集體與小集體等關系混淆起來。如主席提出的“少種、高產、多收”、“１５年趕上英國”等號召，都是屬于戰略性、長遠性的方針，我們則缺乏研究，不注意研究當前具體情況，把工作安排在積極而又是穩妥可靠的基礎上。有些指標逐級提高，層層加碼，把本來需要幾年或者十幾年才能達到的要求，變成一年或者幾個月就要做到的指標。因此就脫離了實際，得不到群眾的支持。諸如過早否定等價交換法則，過早提出吃飯不要錢，某些地區認為糧食豐產了，一度取消統銷政策，提倡放開肚皮吃，以及某些技術不經鑒定就冒然推廣，有些經濟法則和科學規律輕易被否定等，都是一種左的傾向。在這些同志看來，只要提出政治掛帥，就可以代替一切，忘記了政治掛帥是提高勞動自覺、保證產品數量質量的提高，發揮群眾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從而加速我們的經濟建設。政治掛帥不可能代替經濟法則，更不能代替經濟工作中的具體措施。政治掛帥與經濟工作中的確切有效措施，兩者必須并重，不可偏重偏廢。糾正這些左的現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傾保守思想還要困難些，這是我們黨的歷史經驗所證明了的。去年下半年，似乎出現了一種空氣，注意了反右傾保守思想，而忽略了主觀主義左的方面。經過去年冬鄭州會議以后一系列措施，一些左的現象基本上糾正過來了，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這個勝利既教育了全黨同志，又沒有損傷同志們的積極性。

　　現在對國內形勢已基本上弄清楚了，特別是經過最近幾次會議，黨內大多數同志的認識已基本一致。目前的任務，就是全黨團結一致，繼續努力工作。我覺得，系統地總結一下我們去年下半年以來工作中的成績和教訓，進一步教育全黨同志，甚有益處。其目的是要達到明辨是非，提高思想，一 般的不去追究個人責任。反之，是不利于團結，不利于事業的。屬于對社會主義建設的規律等問題的不熟悉方面，經過去年下半年以來的實踐和探討，有些問題是可以弄清楚的。有些問題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摸索，也是可以學會的。屬于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風方面的問題，已經有了這次深刻教訓，使我們較易覺醒和體會了。

　　但要徹底克服，還是要經過一番艱苦努力的。正如主席在這次會議中所指示的：“成績偉大，問題很多，經驗豐富，前途光明”。主動在我，全黨團結起來艱苦奮斗，繼續躍進的條件是存在的。今年明年和今后４年計劃必將勝利完成，１５年趕上英國的奮斗目標，在今后４年內可以基本實現，某些重要產品也肯定可以超過英國。這就是我們偉大的成績和光明的前途。

　　順致
　　敬禮！

彭德懷１９５９年７月１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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