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經濟學家錯得如此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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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如此地醉心于那些模型的優雅和其邏輯的一致性,以至于變得相信那些假設(完全理性的個人、有效市場)。芝加哥經濟學家的盲目信仰是因為他們想得到胡佛研究會的定期休假、華爾街的工作機會。
1.為真理而犯的美麗錯誤
很難相信不久之前經濟學家們還在為經濟領域的成功而相互慶賀。那些成功——或者他們所認為的成功——既有理論支持又有實踐證明的成功為這項職業帶來了黃金時期。理論上講,他們原以為已經解決了內部的爭論。因此,在2008年“國家的宏觀經濟”(關于宏觀經濟學、經濟衰退之類的研究)的論文里,麻省理工學院的奧利弗·布蘭查德(現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首席經濟學家)聲稱“國家經濟的宏觀面不錯”。他說,去年的爭論已經結束,經濟學領域現在有了“明朗的一致的觀點”。芝加哥大學的羅伯特·盧卡斯在2003年的總統演說上對美國經濟協會的宣稱,現實中經濟學家們堅信一切盡在掌握:“經濟學家們已經解決了如何阻止經濟蕭條的核心問題”。2004年,前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現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對過去二十年里經濟的“大穩健”表達了慶賀,他把部分成就歸因于加強了的經濟政策。
去年,一切都崩潰了。
少數幾個經濟學家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但這個失效預警是經濟學里最無足輕重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經濟學家對市場經濟里可能出現的災難性倒閉視而不見。在黃金歲月里,經濟學家堅信穩定是市場的天性——確實,股票和其他資產的價格總是合理的。在主流模型里,沒人認為經濟會崩潰,但去年恰恰就發生了。與此同時,宏觀經濟學家的觀點分成了兩派。雙方的主要分歧在于,一方堅持自由市場經濟永遠不會偏離軌道;另一方認為現在的經濟可能已經偏離軌道。但是,繁榮之路上的巨大偏離將由擁有巨大權力的美聯儲來糾正。盡聯儲盡全力來處理已脫軌的經濟,但兩派宏觀經濟學家們還沒做好準備。
緊跟著危機而來的是更大化的經濟學行業里的缺陷。盧卡斯說奧巴馬政府的刺激計劃是“次品經濟學”,他的同事約翰· 科克倫說,經濟刺激計劃基于毫無信用可言的“神話故事”。作為回應,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布拉德·德朗寫了芝加哥大學的“智力塌陷”,我寫道,芝加哥的經濟學家們忘記了來之不易的知識,他們的評論是宏觀經濟學黑暗年代的產物。
經濟學行業怎么了?它將何去何從?
正如我看到的那樣,經濟學行業偏離了正軌,因為以團體出現的經濟學家們為真理而犯了美麗的錯誤,并用引人注目的數學把錯誤包裹起來。大部分經濟學家堅持資本主義是完美系統或接近完美系統的觀點,直到大蕭條的來臨。面對巨大的失業率,完美系統的觀點不再穩固。但隨著大蕭條記憶的慢慢褪去,經濟學家再次深陷理想化的舊經濟觀點:“理性的個體在完美市場里相互影響”。這次,他們用充滿想象力的等式來掩飾錯誤。理想化市場新一頁的羅曼史是對改變著的政治風向和經濟刺激的回應。雖然理智的文雅的舊經濟觀點能讓經濟學家們炫耀他們高超的數學技藝,但有些經濟學家蔑視這種觀點,并認為胡佛研究所的公休假和華爾街的工作機會一文不值,經濟行業失敗的核心原因是對能產生廣泛應用發明的渴望。
不幸的是,這種浪漫的凈化了的經濟觀點導致大部分經濟學家忽略了所有事情能向壞的一面發展的可能性。他們對導致經濟泡沫和泡沫破裂的人類理性的局限性、對已入歧途的制度問題、對市場的非理想性視而不見——特別是金融市場——這些問題能引起經濟運作系統突然遭受不可預料的破壞;當監察人員不相信規章制度,就會產生危險。
很難說經濟行業將何去何從。但可以肯定的是,經濟學家必須學會與混亂為伴。這意味著,他們將必須承認非理性行為和經常性不可預知行為的重要性,必須面對市場常有的特殊的非理想性,但讓他們接受“一切理論”的文雅經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實踐中,混亂將轉化為更謹慎的政策建議——和簡化的意愿:除去大腦里“市場能解決所有問題”的經濟保護的信念。
2.從亞當斯密到凱恩斯,再回到現實世界
經濟學作為一個學科而誕生,這要歸功于1776年寫“國富論”的亞當斯密。在接下來的160年里,廣闊的經濟學理論各分支逐漸發展,其理論的核心議題是:相信市場。是的,經濟學家們承認有市場失效的案例,其中最重要的是“外在性”案例——人們沒有支付價錢而把代價強加于其他方面,就像交通堵塞或者污染。但“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的基礎假定(由19世界后期的理論家命名,他們精心闡述“古典經濟學”前輩們的概念)是我們必須信任市場體系。
對市場的信任被大蕭條擊得粉碎。事實上,面對經濟崩潰,一些經濟學家堅持認為無論市場發生什么,經濟體肯定是正確的:約瑟夫·熊彼特于1934年宣稱“大蕭條并不是簡單的不幸”。他補充說,經濟蕭條是“必須發生的某些形式”。但在解釋蕭條和解決未來的蕭條方面,更多的經濟學家轉向了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的觀點。
你可能已經聽說過凱恩斯不想政府主導經濟。他把1936年的大作“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里的分析形容為“包含著穩健保守”。他想穩固資本主義,而不是代替它。但他的確挑戰了無監管的自由市場能使經濟正常運作的觀念,并對自由市場表達了蔑視,他指出市場被不關注基本原理的短期投機者所主導。他要求政府行動起來干涉市場——印更多的錢,如果必要的話,就在公眾就業上花重金——來對抗經濟衰退期的失業情況。
理解凱恩斯不僅僅做了很多勇敢的聲明是非常重要的。“通論”是一項淵博深刻的分析工作——這些分析說服了現在最好的年輕經濟學家。過去半個世界經濟學家的故事很大程度上是凱恩斯主義褪去、是新古典主義回歸的故事。新古典主義的復蘇最初由芝加哥大學的米爾頓·弗里德曼領導,他早在1953年就聲稱,新古典經濟學運作得不錯,使經濟“既相當有成效,又得到了很多信心”。但在經濟蕭條時,新古典經濟學運作得怎么樣呢?
弗里德曼首先用貨幣主義學說來反擊凱恩斯。貨幣主義者大體上同意市場經濟需要故意的穩定性的觀點。弗里德曼曾說“我們都是凱恩斯主義者”,但之后他聲稱被引用的這句話話脫離了語境。但貨幣主義者聲稱,政府干涉的限制形式——即指示央行維持國家的貨幣提供,穩步增長流通中的現金量和銀行存款總額——所有這些都是阻止經濟衰退的必要方式。弗里德曼與合作者安娜·施瓦茲很著名的觀點是:如果美聯儲工作得當,大蕭條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后,弗里德曼舉了個引人注目的案例,來反對政府故意壓低失業率到“自然”線(在美國,普遍認為是4.8%)以下:他預測額外的膨脹性政策將導致通貨膨脹和高失業率一起出現——70年代不景氣狀況下的物價上漲證實這個預測,這極大的提升了反凱恩斯主義行動的可信性。
但是最終,反凱恩斯主義的反革命遠遠超越了弗里德曼的立場,弗里德曼的言論相比起他的繼承者們似乎相對溫和。經濟學家中,凱恩斯的經濟市場是“娛樂場”的蔑視觀點被“有效市場”理論所代替,“有效市場” 理論聲稱金融市場合理定價資產、帶來有用的信息。與此同時,許多宏觀經濟學家完全抵制凱恩斯的解經濟衰退的框架。一些經濟學家轉向了熊彼特和其他大蕭條辯論者的觀點,認為經濟衰退是件好事情,需要改變部分經濟調整。甚至那些不想進行深層次討論的經濟學家都認為:任何對抗經濟衰退的嘗試都將弊大于利。
但不是所有經濟學家都會在這條路上墮落下去:許多自我描述成新凱恩斯主義者的經濟學家繼續相信政府調節的作用。但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接受這個觀念:投資者和消費者都是理性的,市場運行正常。
當然,對這些趨勢有些期望:少數經濟學家挑戰理性行為的假設,懷疑值得信任的金融市場,指出摧毀經濟的金融危機歷史悠久。但新凱恩斯主義者經濟學家不認同上述趨勢,他們無法反對普遍認同的、回顧看是相當愚蠢的自滿。
3.過分樂觀的金融
30年代,金融市場因為幾個明顯的原因沒有獲得太多尊重。凱恩斯把他們比作“在報刊業的競爭里,競爭者必須從一百張照片里選出最可愛的六張臉,獎項應授予選擇最符合平均偏好的競爭者;因此,每個競爭者不僅要挑選最可愛的臉,還要想方設法來得到其他競爭者的歡心。”
凱恩斯人認為,讓“投機者花把時間花在如何討好其他人”的市場對商業決定下命令是個糟糕的觀點:當國家的資本發展變成娛樂場行為的副產品時,工作就很可能出問題。
直到1970年,金融市場的研究看起來已經被伏爾泰小說里的潘格洛斯博士接管了,潘格洛斯博士堅持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對投資者的非理性、經濟泡沫、破壞性投機的討論實質上已經從學術言論里消失了。經濟領域現在由芝加哥大學的尤金·法瑪公布的“有效市場假設”主導,它聲稱金融市場價格資產本質上恰好等價于所有公開的有用的信息。(例如,公司股票的價格總是精確反映公司的價值、商業前景,在公司收入方面,公司價值帶來了有用的信息)。到80年代,經濟學家們特別是哈佛商學院的邁克爾·詹森認為金融市場總是定價準確,公司首領不是為了他們自己而是為了經濟體能做的最優秀的事,就是最大化股票的價格。換句話說,金融經濟學家相信我們應該把國家資本的發展(就是凱恩斯所說的娛樂場)掌握在手里,
很難相信重大事件能導致職業的轉變。真的,1929年的記憶慢慢褪去,但普遍過度投機的緊隨著熊市的牛市依舊。例如73-74年,股票價值跌了48%,1987年道瓊斯指數不明原因的一天內跳水接近23%,這些事件喚起了人們對于市場合理性的幾個懷疑。
但是,這些凱恩斯認為是非理性市場的明顯證據并沒有減弱美麗觀點的力量。理論模型是文雅的。金融經濟學家通過假設每個投資者使我理性行為平衡了風險與報酬從而逐步開發出的模型——所謂的資本資產價值模型,或者CAPM——是驚人的一流模型。如果你接受假設,它是相當有用的。 CAPM不光告訴你如何選擇投資——更重要的是它能從金融業的觀點里告訴你如何給金融衍生品定價。精確、明顯的有效性為它的創建者引來了諾貝爾獎,許多擅長理論的人也接受了更多的世俗的獎勵:裝備上新模型和令人畏懼的數學技巧——CAPM更多不可思議的用途需要物理學家級別的計算——溫和的商學院教授的確成了華爾街火箭科學家,并賺取華爾街的薪水
公平的講,金融理論家不接受有效市場假設,只是因為這個假設文雅、簡便、有利。他們也拿出很多剛開始看起來很受支持的統計學的證據。但這個證據有一個古怪的受限制的形式。金融學家很少問看起來很明顯的問題(盡管回答起來并不容易),比如:從實現世界基本原理看,資產價格是否像收入那么有意義。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僅問,從其它資產的價格來看,資產價格是否有意義。奧巴馬政府的首席經濟顧問拉里·薩默斯曾用“番茄醬經濟學家”的比喻來嘲笑金融教授:教授“已經展示了兩夸脫裝的番茄醬總是一夸脫銷售量的兩倍”,從而得出番茄醬市場完美有效的結論。
但這種嘲笑和耶魯的經濟學家羅伯特·希勒的政治批評都沒什么效果。金融理論家繼續認為他們的模型本質上是正確的,所以很多人在現實世界做出了類似的決定。這其中就有艾倫·格林斯潘,他長久以來就支持縮小國家對經濟干預的范圍,聲稱國家不應該控制次級貸款,即使房地產泡沫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現代金融學家認為一切盡在掌握的信心,國家也不應該插手日漸膨脹的房地產泡沫。2005年表彰格林斯潘美聯儲任期的大會上,有一段演講時刻。勇敢的出席者拉古拉姆·拉詹(令人驚奇的是,他來自芝加哥大學)演講了一篇論文,警告說金融系統正呈現出潛在的風險。幾乎所有的在場人士所嘲笑拉古拉姆·拉詹的言論,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拉里·薩默斯,他已“誤導人的言論”為由否認了拉古拉姆·拉詹的警告。
直到去年10月,因為“整個智能體系坍塌了”,格林斯潘才承認處于“令人震驚的懷疑”中。智能體系的坍塌也是現實世界市場的崩潰,結果就是嚴重的經濟衰退——各種測試數據都顯示這是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政策制定者應該做什么?但不幸的是,本應該拿出解決經濟衰退方案的宏觀經濟學家們現在正處于混亂中。
4.宏觀經濟的麻煩
“我們把自已圍在了巨大的困惑里,在掌控精密的經濟時犯了大錯,我們無法理解這種工作。結果是在一段時間內,財富可能被蒸發——也可能是在很長時間內。”凱恩斯在“1930大衰退”里寫道,他努力解釋這次災難,然后能掌控世界經濟。確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世界的財富被蒸發了。最終的結果是蒸發的財富在二戰中起了作用,但也帶來了大蕭條。
起初,為什么凱恩斯把大蕭條診斷為“巨大的困惑”如此受關注?為什么經濟學在1975年劃分成反對凱恩斯價值觀的陣營?
我喜歡用比喻的方式來解釋凱恩斯經濟學的本質,小規模的混亂能折磨整個經濟。我們來考慮下美國國會山上照顧嬰兒生活合作社的辛苦工作。
1977年,在“貨幣、信用和銀行期刊”的文章里敘述了生活合作社的問題,當孩子的父母想出去一晚上時,150對年輕夫婦同意為彼此的孩子擔任臨時保姆。可以肯定的是,每對夫婦公平分享了照顧嬰兒的任務, 生活合作社提出了臨時憑證的形式:票券由厚紙張做成,每張票券給持票人一個半小時的入席時間。起初,成員加入時接受20張,離開團體時被要求歸還相同數量。
不幸的是,成員平均想要貯備超過20張票券,以防他們連續出去幾次。結果,很少夫婦想使用他們的臨時憑證而出去一晚上,但是很多夫婦想照顧嬰兒,所以他們增加自已的儲藏量。但只有當有人晚上出去時照顧嬰兒的機會才會上升,這意味著照顧嬰兒工作很難找到,這使得生活合作社得成員更難得出去,使照顧嬰兒的工作更缺乏。
簡言之,生活合作社陷入了衰退中。
好的,你怎么看這個案例?不要因為案例的愚蠢和微不足道而忽視它:自從亞當斯密在大頭釘工廠看到了經濟進步的本源,經濟學家用小規模的案例來解釋大問題,他們這么做很對。問題是在這個案例里,衰退是否是需求不足的問題——生活合作社沒有足夠的照顧嬰兒的需求,以至于不能給每個想要照顧嬰兒工作的人提供工作——衰退里的本質就是這樣的。
40年前,大部分經濟學家已經贊成了這解釋。但此后,宏觀經濟學分成了兩大陣營:“咸水經濟學家”(主要在美國海岸地區),對于經濟衰退的一切,他們或多或少有凱恩斯主義的觀點;“淡水經濟學家”(主要在內陸學校),他們認為凱恩斯主義的觀點是一派胡言。
淡水經濟學家本質上是新古典主義的純粹主義者。他們相信所有值得的經濟分析始于“人們是理智的,市場本身就能正常工作”的假設,但這個假設遭到了照顧嬰兒生活合作社案例的攻擊。正如他們所看到,總體缺乏足夠的需求是不可能的,因為價格為了匹配需求而經常波動。如果人們想要更多的照顧嬰兒票券,票券的價值就會上升,那么票券就是值錢的,也就是說,40分鐘的照顧嬰兒會多于1.5小時的——與之相似的是,1小時照顧嬰兒的花費會從2張票券跌至1.5張票券。這就解決了問題:流通中票券的購買力將升高,因此人們將覺得沒必要儲存更多票券,就不會有衰退了。
但經濟衰退看起來像是足夠滿足每個人就業需求的時期。淡水經濟理論家說表象能欺騙人。他們認為,全面的需求崩潰不可能發生——這意味著這些案例不是衰退。芝加哥大學的科克倫說,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
但衰退的確發生了。為什么呢?70年代,最主要的淡水宏觀經濟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羅伯特·盧卡斯主張衰退由臨時混亂引起:因為價格變化導致的通貨膨脹或者通貨緊縮存在于特殊的商業情形里,所以工人和公司在區分價格級別的變化時陷入困境,。盧卡斯警告,任何對抗經濟周期的嘗試都將起反作用:他主張國家干預政策將增加經濟的混亂。
但是到了80年代,“經濟衰退是糟糕事件”是個被嚴格限制接受的觀點,但這個觀點被很多淡水經濟學家所否定。取而代之的是,新趨勢的領導人、特別是密尼蘇達大學的愛德華·普雷斯科特(你能知道淡水名字的來源)認為價格波動和需求改變事實上對經濟周期沒什么影響。商業周期反應了技術革新的波動,理性的工人們加強了這個理論,當經濟環境好時工人就多干活,環境不順時就少干活。工人停工就是對失業深思熟慮的決定。
現實情況那么糟糕的話, 這個理論聽起來很真的愚蠢——大蕭條難道就是大休假嗎?坦白的說,我認為此理論真的很愚蠢。普雷斯科特“現實經濟周期”理論的基礎假定被嵌入了有創造性構造的數學模型中,用假設統計學技術把模型制定進了的現實數據,這個理論在很多教授宏觀經學的大學里占主導地位。2004年,經濟反映了理論的影響,普雷斯科特和卡內基梅隆大學的芬恩·基德蘭德分享了諾貝爾獎。
與此同時,咸水經濟學家設置了障礙。在經濟學里,淡水經濟學家是純化論者,咸水經濟學家是實用主義者。但是像哈佛的N. 格里高力· 曼昆、麻省理工的奧利維爾·布蘭查德、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大衛·羅默承認,很難把凱恩斯主義的衰退需求觀點與新古典主義理論融合在一起,他們的證據是,事實上經濟衰退是需求驅動過于強制導致無法抵制。所以他們打算背離完美市場或者完美理性的假設,增加足夠的缺陷來適應經濟衰退的凱恩斯理論的部分觀點。咸水經濟學家的觀點是對抗經濟衰退依舊需要政府插手。
但自我描述為新凱恩斯經濟學家的那些人對理性個體和完美市場缺乏免疫力。他們盡可能的努力保持對新古典正統派的距離。這意味著在主流模型里不可能出現經濟泡沫和銀行系統崩潰。這些事件在現實世界里依舊在發生——例如發生在1997-98年的亞洲大部分地區的糟糕的金融和宏觀經濟危機、2002年阿根廷的經濟大衰退——在主流新凱恩斯主義觀點里沒有反應出來。
即使如此,你可能已經認為淡水和咸水經濟學家不同的世界觀已經對經濟政策產生了爭執。令人驚奇的是,從1985到2007年,兩大陣營經濟學家的爭論主要是關于理論,而不是政府的舉動。我認為原因是新凱恩斯主義不像原凱恩斯主義,不認為財政政策——政府支出和稅收的改變——是對抗經濟衰退的必要條件。他們認為美聯儲技術層面的貨幣政策才能給經濟體提供必要的修復。本·伯南克原是普林斯頓新凱恩斯主義教授,后來是美聯儲的管理董事會成員,他在米爾頓·弗里德曼90歲生日上總結了大蕭條:“你是對的,我們對貨幣供應管制不當。我們對此深感抱歉。但謝謝你,以后不會在發生類似情況了。”這番話傳出的清晰信息是避免經濟蕭條,我們需要更聰明的美聯儲。
只要宏觀經濟政策脫離經濟學大師格林斯潘的掌控范圍,市場沒有凱恩斯主義的經濟刺激計劃,淡水經濟學家就沒什么可抱怨的了。(他們既不相信貨幣政策對市場有利,也不相信對市場有害)
經濟學兩個派別缺乏共同點、新凱恩斯經濟學變得過分樂觀都將帶來危機。
5.沒人能預測到. . .
最近,面對悔恨的經濟學討論,通用的妙語成了“沒人能預測到. . . .”。這句話也正是你能說的。這場經濟災難能被預測到,也應該被預測到,事實上的確被預測到了,但一些經濟學家嘲笑預測者的付出。
例如,關注突然上升和下降的房產價格。一些經濟學家,如著名的羅伯特·希勒,的確看到了經濟泡沫,警告如果泡沫破裂將帶來的不幸后果。但關鍵政策的制定者沒有看到這些。2004年,阿倫·格林斯潘不再討論房地產泡沫:“一個國家嚴重扭曲的價格”是“最不可能發生的”。本·伯南克2005年說,房價上漲“主要反應了強勁的經濟基礎”。
他們如何回避泡沫?公平的講,非比尋常的低利率解釋了價格上升的部分原因。美聯儲成功把經濟拉出了2001年的衰退,格林斯潘和伯南克也想慶祝一番;他們承認成功主要歸功于無節制的巨大經濟泡沫。
但危機繼續著:大家都堅信泡沫不會發生。當你重看格林斯潘的擔保時,令人震驚的是他們沒有基于事實的證據——他們只是基于由原因推導出結果的主張:房地產市場不可能有泡沫。對于這點,金融理論家更加堅定。在2007年的采訪中,有效市場假設之父尤金·法瑪聲稱“泡沫驅使我進入核心”,接著他解釋了為什么我們能相信房地產市場:“房地產市場流動性小,當人們買房子時非常謹慎。買房子是人們做的最大投資的典型,所以所以他們非常仔細的到處看房比較價格。投資的過程是非常細致的”
的確,購房者總是非常細致的比較價格——這意味著,他們會比較其它可能被購買的房子的價格。但這并不是說房產全面的價格就是合理的。這是番茄醬經濟學的重現:因為兩夸脫裝的番茄醬的價格是一夸脫裝的兩倍,金融理論家宣稱番茄醬價格肯定是正確的。
簡而言之,有效金融市場的信心蒙蔽了很多經濟學家,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大部分經濟學家都能察覺到史上最大金融泡沫的浮現。有效市場理論在吹大泡沫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現在,未診斷出的泡沫破裂了,安全資產的真實風險被暴露了出來,金融系統展現出了它的脆弱性。美國家庭已經看到了130億美金的蒸發。超過6百萬工作崗位的丟失,失業率處于1940年以來的最高峰。面對現在的窘境,現代經濟學必須給我們提供哪些指導?我們應該相信這些指導嗎?
6.經濟刺激爭論
1985至2007年間,錯誤的平靜停留在了宏觀經濟學領域。咸水和淡水經濟學家的派系斗爭沒有任何真正的思想匯聚。但這是在大穩健時期——通貨膨脹減小、經濟衰退相對溫和的延伸的時代。鹽水經濟學家相信美聯儲一切盡在掌握。淡水經濟學家認為美聯儲對市場的干預沒有益處,他們傾向于讓市場自由發展。
但是經濟危機結束了假和平。突然,雙方都能接受的狹隘的技術層面的政策失效了——走出老式斗爭進入開放的更激烈的斗爭需要更寬闊的政策。
為什么這些狹隘的技術層面的政策失效呢?總的來說,答案是零利率。
在平常的經濟衰退里,美聯儲從銀行買入短期國庫券——短期政府債券。這使得政府債務的利率維持低水平;投資者為了更高的回報率而轉向其他資產,趨勢其它利率也處于低水平;一般說來,這些低利率的結果就是經濟反彈。美聯儲處理1990年的經濟衰退就是將短期利率從9%將至3%。它處理2001年的經濟衰退是將利率從6.5%將至1%。處理當前的經濟衰退將利率從5.25%將至0.
但零利率并不是低到能結束經濟衰退。美聯儲不能把利率調整到低于零,當接近零利率時,投資者更可能儲存現金而不是借出現金。所以到2008下半年,利率處于宏觀經濟學家所謂的“利率下限為零”,但經濟衰退越來越深,傳統的貨幣政策已經失去了作用。
現在?現在是美國第二次面對利率下限為零的情況,第一次是大蕭條時期。精確的觀察是:利率現在有下限,這種利率使凱恩斯主義者倡導更高的政府支出:但貨幣政策失效,無法說服私人部門大規模支出,公共部門必須取代私人部門的職責來支持經濟體。財政刺激是凱恩斯主義對我們正經歷的經濟衰退有力回答。
這種凱恩斯主義想法是奧巴馬政府經濟政策的基礎——淡水經濟學家對此非常憤怒。他們容忍美聯儲插手經濟已經25年了,但成熟的凱恩斯主義的復蘇與凱恩斯主義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回到1980年,芝加哥大學的盧卡斯寫道,凱恩斯主義的經濟學是如此可笑以至于“研究會里的人們不再用凱恩斯主義來理論化任何東西;聽眾們竊竊私語、相互大笑”。畢竟,承認凱恩斯大體上正確將會使人顏面盡失。
芝加哥大學的科克倫對政府支出能減輕最近的經濟衰退的觀點表達了憤怒,聲稱:“從60年代以來,任何人都不會教研究生這些方法。它們(凱恩斯主義觀點)是已被證明是錯誤的童話故事。壓力大時看看我們兒時的童話故事令人心情舒適,但童話故事永遠都不可能是真的。”(這是咸水和淡水經濟學家巨大分歧的標志,科克倫認為“沒人”教授凱恩斯主義觀點,事實上,但普林斯頓、麻省理工、哈佛大學都在教授這些觀點。)
與此同時,原以為雙方在宏觀經濟學上分歧較小的咸水經濟學家驚訝的意識到淡水經濟學家完全否定凱恩斯主義觀點。淡水經濟學家猛烈抨擊了經濟刺激計劃,他們曾經斟酌、追隨凱恩斯主義觀點,但現在他們的話聽起來根本不像個學者。他們的話聽起來像是個對凱恩斯主義經濟學一無所知的人講的話,他們正在復興1930年前的他們認為是新的深刻的謬論。
這并不是說凱恩斯的觀念已經被忘卻了。對芝加哥大學“智力塌陷”的悲傷,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布拉德·德朗指出芝加哥大學現在的姿態無異于大規模否定米爾頓·弗里德曼的觀念。弗里德曼相信美聯儲政策比政府支出能更有效的穩定經濟,但他從未說過,在任何環境下政府支出的增加會降低就業率,事實上,重讀弗里德曼1970年的“貨幣分析的理論框架”,令人震驚的是他看起來像個凱恩斯主義者。
弗里德曼從不認為巨大的失業率代表著故意降低工作投入,也不認為經濟衰退對經濟有利。但新一代的淡水經濟學家認同上述兩個觀點。因此芝加哥大學的凱西·馬利根認為失業率如此之高是因為許多工人選擇不工作:“雇主面對鼓勵他們不工作的經濟刺激計劃. . .降低的就業率解釋了勞動力的不足(人們工作的意愿)和對勞動力需求的不足(雇主需要的工人數量)。”馬利根特別認為工人選擇繼續失業是因為失業增加了得到按揭利息免稅的成功率。 科克倫聲稱,高失業率實際上是好的:“我們應該經歷經濟衰退。內華達州的人們把時間花在敲釘子上,他們需要做些其它的事”。
我個人認為這想法是瘋狂的。為什么經濟衰退就應該把巨大的失業人數帶給整個國家,使木匠們離開內華達州?有人敢嚴肅的說一句“因為沒幾個人想工作所以我們已經失去了6700萬工作崗位”嗎?淡水經濟學家必然會發現自己深陷死胡同:如果你以人們是理性的、市場完美有效的假設來思考問題,得到的結論就會是:人們自愿失業,經濟需要衰退。
雖然危機把淡水經濟學家推進了謬論里,但許多咸水經濟學家也開始自我反省了。他們的理論框架與芝加哥大學不同,既承認非自愿失業的可能性又認為失業是件糟糕的事。但新凱恩斯主義模型被強加進了“不確定的臨時的降低私人支出的”蒙混因素。(我的確在研究中加入了蒙混因素)。如果分析我們在哪些方面依賴于蒙混因素,我們對模型預測將來情況的信心有多少?
簡而言之,倡導宏觀經濟的國家其實并不好。那么經濟學這個行業將走向何方?
7.缺陷和摩擦
經濟學作為一個領域因為經濟學家被完美的無摩擦的市場系統所引誘而陷入困境。如果經濟行業想補救,就必須接受誘惑相對少的觀點——嘗試經濟有很多優點但也充滿缺陷和摩擦的觀點。好消息是我們不必從混沌狀態開始研究。甚至在完美市場經濟學的全盛期,經濟學家依舊做了很多工作把實體經濟從理論理想里分離了出來。現在將發生什么——事實上,正在發生——缺陷摩擦經濟學將從經濟分析的外圍走向中心。
在我大腦里有這種經濟學的相當成熟的案例:學校里稱為行為金融學。這種觀點的實踐者關注兩件事。第一,現實世界的投資者與有效市場理論的計算圖表沒什么相似點:他們受羊群行為、非理性繁榮、無根據恐慌的影響很大。第二,因為信任度的問題,投資者無法把決定基于看起來很酷的統計上,可靠性和受限制的擔保迫使他們跟風。
關于第一點:在有效市場假設的全盛期,很明顯,許多現實世界投資者并不像主流模型假設的那樣理智。關于金融,拉里·薩默斯曾聲稱:“到處都是白癡”。但是我們討論的是哪種白癡(實際上學術文件的首選術語是“噪聲交易者”)呢?行為金融學容納了更廣范圍的行為經濟學、并嘗試了這個回答。它敘述了投資者對人類認知存在偏見的很顯然的非理性,就像人們更關注小的損失而不是小的收獲、從小例子里簡單的進行推斷。(例如, 假設因為過去幾年房產升值,所以認為房產價格將繼續升高)。
直到經濟危機,像尤金·法瑪那樣的有效市場擁護者才否定了行為經濟學是無現實價值的一些“好奇事件”。巨大經濟泡沫的破裂把世界經濟踩在了腳下。耶魯大學的行為經濟學家羅伯特·希勒正確診斷到了這個泡沫,在“非理性繁榮”的幾個章節里敘述了這個泡沫。
關于第二點:假設的確有白癡。他們關注多少事情?不多,米爾頓·弗里德曼在一篇有影響力的1953年的論文里認為:聰明的投資者是這樣賺錢的,當白癡們賣出資產時他們買進,當白癡們想買資產時他們賣出,這個過程穩定了市場。但行為金融學的第二章里講到弗里德曼錯了,因為金融市場有時極不穩定,現在這個觀點似乎被大都數人接受了。
在這方面最有影響力的論文是哈佛大學的安德魯·施萊佛和芝加哥大學羅伯特·魏施尼的1997年發表的,等同于舊觀點的形式化“市場能保持長久的非理性化,比你保持償付能力的時間更久。”正如他們所指出的,從事于套利的人——假設是低買高賣的人——需要資本才能做到。資產價格的跳水,即使對基本理論沒有影響,但會導致資本衰竭。結果就是,聰明的錢被迫撤離市場,價格以螺旋方式下跌。
當前經濟危機的蔓延似乎像處于危險中的金融不穩定性的實物課。基于金融不穩定性模型的一般觀點已經與經濟政策緊密相連:在雷曼兄弟倒閉后,對金融制度衰竭資本的關注指導了實施的政策,看起來這些舉動成功阻止了更嚴重的經濟崩潰。
以此同時,宏觀經濟學呢?最近這些事件已經決定性的反駁了“經濟衰退是對技術進步引起市場波動的最佳回應”的觀念;凱恩斯主義是場似是而非的游戲。但是對于當前的經濟危機,標準新凱恩斯主義模型無能為力,因為這些模型接受了金融部門有效市場觀點。
但也有一些例外。對于工作,本伯南克和紐約大學的馬克·格特勒提出了一種觀點,強調了缺乏足夠的資本會阻礙商業增加資金、追逐投資的能力。普林斯頓大學的同事瀧信宏和倫敦經濟學院的約翰·摩爾建立了與此相關的觀點,認為像房地產那樣的資產價格能承受住自我強化的使經濟體蕭條的經濟衰退。
8.凱恩斯的重現
以下是我認為經濟學家必須做的幾件事。第一,他們必須面對困難的現實:金融市場遠達不到盡善盡美,其本身對錯覺、對人們的瘋狂行為無能為力。第二,他們必須承認——對恥笑、謠傳凱恩斯的人是相當難做到的——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是解決經濟衰退、經濟蕭條最好的框架
許多經濟學家將發現這些改變深深地干擾了經濟學的進程。新理論的出現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對金融和宏觀經濟學更實現的提議清晰、完整、徹底地描繪了新古典主義的觀點。對于某些經濟學家,盡管這些觀點都沒能解決三代人里最大的那些經濟危機,但這就是堅持新古典主義的原因。但是,現在看起來是回顧H. L.門肯話的好時機了:“人性問題沒有簡單的解決方法——只有純粹的;似是而非的;錯誤的。”
面對經濟衰退和蕭條的太人性的問題,經濟學家需要放棄這個既是純粹的又是錯誤的“個體是理性的,市場運行完美的假設”的解決方法。現在的觀點是,經濟學行業再次思考其基礎可能不是那么清晰;但我們能希望經濟學行業至少能有部分正確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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