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東西方撕裂的日本(一)
——人民幣須從東亞破局之三
二兩撥千金 2010-12-7
當我寫下「被東西方撕裂的日本」這個標題時,心情是復雜的。
日本,這個曾經與中國睦鄰友好了上千年的國度,為何突然在近代泯滅了人性中的一切善良因素,而獨獨表現出獸性?它為何在接二連三的崛起中,又接二連三的受到美國的重錘修理?其經濟的衰退是暫時的休克,還是永久的墮落?日本的未來究竟是在西方,還是在東方?
要理清這雜亂的頭緒,單就其中的一兩個環節——如甲午戰爭或廣場協議——拆解重構,根本無法達到目的。因此,我不惜追本溯源,對日本發生性格突變的時間和空間進行解讀,以此描繪出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下的日元路徑真相。我相信,這對今后人民幣的戰略構架和戰術運用至關重要。
如果說,過去,西方是通過日本來控制中國;那么未來,則是中國通過日本去改造西方。人民幣的正確作為,不僅要讓日元重現天良,更將改變東亞、乃至世界的格局。
本文較長,受博客篇幅限制,我將按標題分成幾小篇,希望您有耐心。
1、被閹割的日元
從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開始,在失去“資源與軍力”兩項貨幣基本要素的前提下,日元能熬到今天,絕對是“奇跡”了。這個“奇跡”的背后有多少辛酸、淚水和絕望,你從精致光鮮的日貨上是看不到的,從日本外相「前原誠司」明星般的瀟灑面孔上是看不到的,當然,從日本經濟支柱之一的女優產業上更是看不到的。
因為,日元做了一百余年勃起的春夢,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早已是凈身之軀。
有些史料上說,當年美國海軍上將麥克阿瑟見到枯干瘦小的裕仁天皇時,產生出一種父親對子女般的慈愛和憐憫,于是著手將天皇“由神改造成人”,并力勸杜魯門政府保留天皇的威儀,寬恕其名義下的戰犯和軍方,為日本戰后的社會穩定和恢復創造了條件云云。
這真是扯淡不打草稿。美國戰后的對日政策輪得到麥克阿瑟來出頭嗎?
麥克阿瑟是個軍人,他登陸日本的真實使命,和92年前的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馬修·佩里一模一樣——為美元打開通道——除此之外,其它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1853年7月,馬修·佩里率領四艘噴著黑煙的黑色鐵甲艦強行闖入日本江戶灣口,以武力威脅幕府“開國”,日本人稱之為「黑船事件」。第二年,日本被迫與美國簽定了第一個不平等的《日美親善條約》,隨后英國、俄國、荷蘭等列強紛紛跟進,逼日本簽定了類似條約,日本被迫結束“鎖國”,幕藩體制也隨之瓦解。
鎖國和開國,是西方列強喜歡用來表達文化優越感的一些新新詞匯。
例如,有原著民生活了上萬年的美洲大陸,被西方說成是哥倫布“發現的新大陸”——盡管哥倫布堅持認定那里是印度;而發現之后,西方對數以千萬印第安人的屠殺、掠奪和奴役,則被描述成是“西部開發”。許多國人長期受西方毒化教育,也誤認為鎖國等于蠻荒守舊、開國等于文明開放,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我來翻譯一下:“鎖國”,多指一個國家為保護獨立市場,防御并對抗西方列強的行為;“開國”,則多指統治階層為一己私利下跪列強,無償出讓國家資源及市場的行為。
嚴格的說,這并不是我翻譯的,而是西方列強自己翻譯的。因為,他們對日本所做的同樣的事情,早在13年前,已經對中國做過一遍了。
1840年6月,由四十八艘艦船組成的英國遠征軍封鎖了廣州珠江口,挑起第一次鴉片戰爭,理由就是大清政府“禁煙鎖國,破壞貿易”。懦弱腐敗的清政府東藏西躲,至1842年7月,終于被迫簽定了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對英賠償2100萬西班牙銀元,同時開放沿海“五口通商”并享受協議關稅。
消息傳到華盛頓,時任美國總統約翰·泰勒倍感刺激,迅速委派全權特使率艦隊星夜兼程趕到中國“要求談判”,嚇破了膽的清政府在訛詐與脅迫下,于1844年2月與美國簽訂了《望廈條約》——與《南京條約》地位同等。
此口一開,法國、葡萄牙、西班牙、比利時、普魯士(德國)、奧匈帝國、荷蘭,甚至連當時聽都沒聽說過的意大利、丹麥、瑞典等國都魚貫而入逼宮簽約,居然均享有和英美完全一樣的特權。難怪這些常期互下黑手的海盜后裔們一進中國,都和諧了。
英美列強對中國的撕咬,比對日本早了13年。
那個曾經威震東方的大清帝國頃刻之間就傷得血肉模糊,其慘狀讓日本的實際控制者——德川幕府感到周身寒徹。美國的“黑船事件”讓幕府再次確信,日本已無法從東方得到任何援助,用武士刀對抗洋槍洋炮無異于以卵擊石。因此,他們將美英列強視為新的朝貢宗主國——就像以前他們對中國皇帝朝貢一樣——這并非不能接受。只是他們想不明白,美英列強為什么不要大米、海鮮和珠寶,而逼他們“開國”、開放市場?
日本人至今可能也沒明白,美英列強和中國皇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中國皇帝接收珍寶和朝賀,同時回贈國禮及武力保障公函,以示皇恩浩蕩——這種交往是宏觀的,抽象的,形而上的,是由政治帶動經濟的雙邊互動。
美英列強——由資本推動的軍事政治力量——對形而上的東西毫無興趣。資本是微觀的,具體的,形而下的。他們要從每個日本人身上直接收稅,而不是透過政府體系間接收稅。負責收稅的,就是西方資本的首席代表——貨幣。因此,構建一個“與美英列強貨幣掛鉤”的日元體系就成為當務之急。
但在日本當時的幕府體制下(相當于諸侯并立),并沒有一個集權的中央政府,也就不可能有一個權威的中央銀行,親西方的日元體系只能是一個夢想;所以,美英列強必須把天皇重新扶到一個相對集權的位置。由此,就必須對日本實施一個重大的外科手術——其學術名字叫,明治維新。
明治維新,這個我們從中學開始就耳熟能詳的歷史名詞,多少年來一直被“改革、開放、民主、法制”的贊美聲托舉在半空。
它里面包裹著的,真的是資本主義的道德良心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諸位想想,為什么同樣在中國推行的洋務運動,卻一直被“閉關、自守、狹隘、專制”的唾罵聲踩踏在地獄呢?
道理并不復雜,贊美和唾罵,都是出自西方的教科書。
明治維新的歷史,簡單說就是:推倒幕府,集權天皇,開放資本,全盤西化。
西方在這個起伏跌宕、紛亂異常的過程中,有三個重要舉措:一是口頭宣布政治中立,實則支持天皇;二是對幕府長期施加海上軍事壓力;三是為倒幕派提供大批武器彈藥。你很難想象,終日標榜“自由、民主、人權”的西方列強居然是“倒幕尊皇”的實際推手。
所有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終極目標——1871年6月27日,日本明治政府發布《新貨幣條例》,規定“以金本位的紙幣日元”作為全國的唯一貨幣——請注意,這里說的日元金本位,是以英國中央銀行的黃金牌價為參照物的金本位。
也就是說,從日元金本位法定誕生的那一刻起,日元已永久的屬于西方資本了,就像一個被閹割的太監永久的屬于皇帝一樣。
有些經濟學家始終以為,是1985年的《廣場協議》才造成了日元的一蹶不振,和最近20年的經濟萎靡,我替他們感到羞臊。
日元,早在明治維新年代就被西方閹割了。
或者說,明治維新運動,就是西方資本閹割日元的外科行動。
閹割這個詞過于粗暴,不那么文明,我換一個詞吧,去勢。
在明治維新去勢后的歲月里,日本完成了政治、軍事、經濟、教育及文化的全盤西化。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他的腔調、習慣和做派,越來越像西方新主子了,他甚至越來越討厭自己唯一剩下的那副東方面孔。
我要飛得更高,他唱到,飛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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