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昨天鎢絲筒子對唐大統領前些日子在波蘭克拉辛斯基廣場上防彈玻璃后面那個召喚神明保衛西方的演講解讀(如何解讀《川普總統致波蘭人民的演講》),我們今天再搬小板凳,坐下來搞個學習討論。
在正式同大家讀這篇被知乎貼友譽為文采激昂、堪比天才、只比那篇估計因為GFW(國家防火墻)封鎖至今未找到視頻影像的Gettysburg Address差那么一丟丟的天才川普的波蘭華沙演講之前,好事的我們想先給大家推薦一本美國冷戰后出品、福山大師隆重推薦、美國各大高中大學愛(美)國主義教育歷史必選課指定教材《從柏拉圖到北約》。
本書的中文譯名顯得俗濫不堪,給人一種五毛錢特效的既視感。明明是豪氣沖天的《智取威虎山》,怎么到了好萊塢就變成The Taking of Tiger Mountain?摸不著頭腦的看客以為是花了看3D大片的錢,去電影院看了一場趙忠祥解說的《動物世界》一般。不!想要真正走進我們嚴肅推薦的這本充滿了剛烈自信的那本書,就必須要好好學外語,大聲地念出她真正的名字——From Plato to NATO!所以,按照正統,如果你正正經經地把“柏拉圖”的“柏”字念做“bai”,那么多少還是能體會到原文的精妙之處的。但如果你還是食古不化,非要學搜狗拼音輸入法那樣,把“柏”讀作“bo”,且讀出了五毛錢的味道,那么一定是你的外語發音不夠準確。
好了,書歸正傳。為什么要嚴肅隆重推薦那本愛國主義指定教材呢?故事還是要從唐•川普大統領那捍衛衰落的西方文明偉大詔書開始說起。
平心而論,唐統領的演講撫今追昔,確實打動人心,讓人不禁會想起在統領祖父的國度里那些像統領一樣擔憂歐洲文明遭受劫難的注明歷史人物。就譬如在遙遠的上世紀三十年代最后一年,一名幾乎跟唐統領一樣受人愛戴的民選領袖,在柏林德國國會大廈里做的那場載入史冊的精彩演講。在演講里,那位民選領袖警醒人們,要對愈發嚴重的外來野人提起注意。那群目無上帝、信仰金錢的國家敵人們,不僅僅會毀滅德國,還會毀滅歐洲。民選領袖還提醒世人注意另一群來自北境以北,自稱是“布爾什維克”的異鬼,用不了多久,這群赤佬就會把整個西方文明拖進一場意想不到、大到飛起的巨大危機。歐洲大陸上那群沒頭腦的圣母婊們,還有那群孤陋寡聞的島民與噴子們,當然是沒有辦法領會到民選領袖我的良苦用心。但所幸,在挽救西方文明的道路上,民選領袖我不是一個人與赤佬和野人戰斗,在歐洲大陸的最南面,還有我那墜吼墜吼的吼朋友意大利。我們兩國手挽手,肩并肩,共同殺野人,打赤佬,感謝上帝!
《權力的游戲》中的異鬼
光著膀子站在唐統領防彈玻璃外面的波蘭民眾必然被唐統領的動人演說觸及了心靈。他們一起,仿佛在召喚口袋妖怪一樣,不斷地呼喊著唐統領的名字。拯救西方文明,從殺死那群赤佬與野人開始。
作為始終站在“西方文明”之外的我們來說,歷史經驗告訴我們,不管是西方開始對文明自信了,還是開始談文明危機了,總有群赤佬或野人要遭殃。毫無疑問,文明這個冰清玉潔自帶主角圣光的字眼必須出自優雅的、與最正宗最古典最神圣最牛逼的拉丁語最接近的法語。她的誕生,與歐洲向外殖民擴張的歷史一樣漫長。難怪曾經有一度,我們的一些“開眼”看了西方的知識人們,像崇敬“文明”一樣憧憬著“殖民”。 只可惜,那些伸出去想要拿玫瑰花的手,最后拿進來的,基本上都是蒙汗藥。
想要找到文明的軌跡并不難,只要跟著錢跑就好。對于歐洲各國那些作為“文明”擔當的上等人來說,“文明”字眼開始進入一種特定的上等人語言的時候,便是說這種語言的國家闊起來的時候。18世紀晚期,“西威來誰尋”(civilisation的五毛錢特效讀法)才慢慢在闊氣來了的英國上等人中間出現。隨著作為新時期西方文明擔當的英國開著炮艦大肆在世界各地推廣真理,說著英語的西方文明進入了一個自信小高潮。說別種西方語言的文明自信表示不服。于是便在20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不久進入了一場需要由宙斯私生的神奇女郎攜斬神劍從天堂島出世才能搞定的食人大戰。此時世界上自然是赤佬亂入,野人旁出。
(神奇女郎離開天堂島,前往罪惡的舊大陸,拯救被戰爭荼毒的世界。如果把神奇女郎漫畫與基辛格的《大外交》放在一起讀,便能更好地理解漫畫中的威爾遜主義世界理想的隱喻。在基辛格的霸權主義者心里,20世紀初期,召喚美國開始參與世界事務的是一種超然的道德律。)
就在神奇女郎出手暫停大戰之后不久,講德語的上等人決心要讓德國重新偉大起來,成為西方文明之擔當!此時不但有講德語的民選領袖大唱西方文明衰落的危機,也有講英語的文明擔當在大西洋兩岸共唱西方文明的偉大輝煌,并在保衛西方文明的口號下,一起把講德語的國家開除出文明隊伍。最后,還是靠打了藥的美國隊長異軍突起,手拿星條盾牌,只手戰勝野蠻的納粹余孽紅骷髏。1945年之后,美國自然就成了文明擔當。
美國隊長
隨著冷戰時期電視的普及,文明在作為西方文明舊擔當的歐洲逐漸成為一個大眾話題。1969年,由Kenneth Clark制作的紀錄片《文明》在BBC播出。正是由于這部紀錄片的成就,“文明”這個字眼才真正在西方民眾中間成為常用詞匯。也正是由于這部紀錄片,“西方”與“文明”也成為了一對毋庸置疑的同義詞。“文明”是一個逝去了的霸權,躲在房間里對自身歷史的倒敘式描述。
與此同時,在西方文明的新擔當——美國那里,故事的發展卻沒按照劇本。隨著第三世界獨立運動的崛起,美國在第三世界干涉主義政策不斷遭到挫折。那種來自西方之外,無法受霸權者控制的反抗力量,也不斷在拷打著作為西方文明擔當的霸權者本身的文化自信。就在約翰•肯尼迪在西方文明舊大陸,自信滿滿地講“我是一個柏林人”的時候,在20世紀60年代一些激進的美國大學里,甚至開始停止教授“西方文明”這類課程。因為美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意識到,由于越戰的殘酷、美國對外干涉主義的虛偽、以及國內的種族歧視政策,作為西方文明擔當的美國,其霸權主義政策,生生又將“西方文明”變成了帝國主義的同義詞。換句話說,二戰之后講著文化自信的美國,與二戰之前講著挽救西方衰落的德國一樣,都在對世界上的野人與赤佬們做著同樣違反文明邏輯的事情。
隨著冷戰結束,美國作為西方文明擔當又進入了一個自信滿滿的小高潮。東闖西突,縱橫江湖了不到十年,《從柏拉圖到北約》的再版還沒賣干凈,西方文明擔當的美國卻又唱起了文明危機,西方衰落的調調。而今天唐大統領在波蘭廣場口吐蓮花出來那“西方文明危機”六個華麗麗狂草大字,把它們轉成宋體再把字寫大了,原來無非就是一個“錢”字,一個“窮”字。
在這個新的一百年里,唐統領無論最后是變成了講著德語的民選領袖,還是變成了意氣風發的“今夜我們都是柏林人”,都無法遮掩那種充滿著狹隘與殘忍的陳舊文明論。真正能夠拯救文明的,必定不會是那些忙著在狹小的空間里進行權利的游戲的文明擔當們,必將是來自北境以北,大海之外的野人與赤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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