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我們有些干部是老子天下第一,看不起人,靠資格吃飯,
做了官,特別是做了大官,就不愿意以普通勞動者的姿態
出現。這是一種很惡劣的現象。官氣是一種低級趣味,擺
架子,擺資格,不平等待人,看不起人,這是最低級的趣
味,這不是高尚的共產主義精神。”
話說1956年10月1日晚,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興致勃勃地觀看了焰火,回到中南海已經10點多了。他稍事休息后,在頤年堂會見了杜克洛率領的法國共產黨代表團。他問杜克洛道:
“你在中國還要待一陣?”
杜克洛回答說:
“去廣州、上海。返北京后回法國。滿腦子里裝滿了你們的東西。”
毛澤東說:
“中國是未被開墾的處女地。”
杜克洛說:
“有意思的東西很多。”
毛澤東說:
“中國的前途是好的,但有艱苦的任務。”
杜克洛說:
“中國人民的力量超過了這些任務的重荷。”
毛澤東說:
“從落后的經濟基礎上建設工業化國家,并不容易。你們是先有了工業和無產階級,再革命,等到你們革命勝利了,東西是現成的。我們就不同。你看法國政府能否擺脫美國干涉,同中國建立外交關系?在貿易上能把成套設備賣給我們,是很久還是不很久?你如何估計?”
杜克洛說:
“這樣的情況比一般人想象的會早一些,目前政府的政策正在破產?”
毛澤東又問道:
“技術和裝備出口的可能性怎樣?”
杜克洛說:
“法國資本家也很著急。”
毛澤東說:
“不是指一般的做生意,是說替中國設計工廠、提供裝備、安裝裝備,并教會中國工人開動機器。”
杜克洛說:
“現在都有一些可能,可以轉彎抹角地搞一些,不過美國還在阻礙。”
毛澤東說:
“現在瑞典已經答應替我們設計、準備、安裝造紙廠。”
杜克洛說:
“我們在這方面可能做些推動的工作。”
毛澤東說:
“請幫助。”
這次會見結束時,已經是10月2日凌晨2時35分了。
后來盡管由于美國的阻撓,直到1964年1月中法建交后毛澤東的這個愿望才得以逐步實現,但由此可以看出,毛澤東依然像他以前的一貫做法一樣,時刻要打破帝國主義的封鎖,即使在新中國建立之初,也不失時機地努力尋求外援,甚至從西方發達國家引進先進技術設備。而后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卻顛倒黑白,稱之為閉關鎖國,豈不是胡說八道?
正是:毛公一生,從不保守;青史昭昭,天地可鑒。
自力更生,立為根本;科技引進,早著先鞭。
再說10月2日晚,毛澤東舉行盛大國宴,招待蘇加諾總統一行。他在講話中稱贊印度尼西亞人民是偉大的人民,熱情歌頌印尼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而進行的偉大斗爭;還高度評價了蘇加諾在萬隆會議及國際事務中所起的重大作用,并且說,中國和印尼必須團結起來,使殖民主義者的陰謀徹底破產。
蘇加諾在講話中頌揚中國和印尼兩國人民不是新朋友,已經相識了幾百年,有著共同的經歷和苦難遭遇,曾經互相支持和同情,兩國在各自國內事務和國際事務中都具有許多共同點,今天和明天為我們提供了相互聯系的條件。他還說,此次訪華確定的兩國友好關系的任務不難完成。
席間,賓主頻頻舉杯,祝兩國人民的友誼地久天長。
國宴結束后,毛澤東邀請蘇加諾一同欣賞著名京劇藝術家譚富英、裘盛戎等人的精彩表演。
10月4日,毛純珠在京又一次見到了毛澤東,毛澤東問起毛碧珠的生活情況,得知他已經加入了農業合作社,十分高興,當即給他寫了一封短信,托毛純珠捎回去。信中寫道:
筆珠兄:
純珠兄來說你已加入了合作社,甚為高興。望你努力工作,順祝
安康!
毛澤東
1956年10月4日
前文已經說過,毛碧珠系毛宇居、毛智珠的胞弟,土改時被勉強劃為富農成份。毛澤東此信話語不多,余意不盡。毛智珠看后感激涕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10月6日,蘇加諾一行將要離開北京到中國其它地方去訪問,毛澤東一大早就去了機場,為蘇加諾送行。在機場上,毛澤東與蘇加諾握手話別。蘇加諾盛情邀請毛澤東訪問印度尼西亞,他還說:
“我希望不久就在印度尼西亞見到你,印度尼西亞人民正在等待著你。”
毛澤東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
在送走蘇加諾后返回的路上,警衛車輛在前面先過去了,當司機周西林開著車子行至阜成門外時,毛澤東突然對他身邊的衛士長李銀橋和秘書高智(一說是羅光祿——筆者注)說:
“快7點鐘了,肚子餓了,想吃飯。”
高智知道毛澤東工作了一個通宵,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就又忙活了一大早,確實應該吃點東西了,便說道:
“主席,不遠了,快進城了,咱們回到家,別的什么也不搞,先吃飯。”
毛澤東拿著李銀橋給他點上的煙,吸了一口,拉長聲調說:
“不!找一個飯館,到飯館里面去吃。”
高智見他態度堅決,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就說:
“主席,聽羅部長說過,新街口有個陜西羊肉泡饃館子,我們去吃羊肉泡饃吧?”
“好!”
毛澤東高興了。高智對周西林說:
“老周,你逐漸減速,把車子開慢些。”
周西林放慢了車速,前面的車子見毛澤東的車慢下來,不知出了什么事,就停下來等候。待兩車漸漸靠近,周西林將車停了下來,高智拉開門準備下車。毛澤東問:
“高智,干什么去?”
高智說:
“咱們去吃羊肉泡饃,得先有人去看看,安排一下。”
毛澤東“哦”了一聲,交代高智說:
“到了飯館不要說是什么人,免得警察把人們趕走。”
說罷就繼續抽煙。高智見坐在前面車子里的警衛局副局長王敬先和王蔭清跑了過來,就走上前對他們說:
“主席要去新街口吃羊肉泡饃,請你們趕快去安排一下。注意,一定不要把吃飯的群眾攆走,安排好就在門口等著,找個適當的地方停車。”
王敬先、王蔭清應聲去了。李銀橋和高智看看街上行人不算太多,便指揮著周西林尾隨前面的車輛,停在了一家普通的飯館旁邊。警察一看來的車輛,知道是大首長的車子,馬上指揮其它車輛讓開了。毛澤東帶了個口罩,在王敬先和王蔭清的引導下,和一左一右的李銀橋、高智一起徑直往里走。正在吃早點的群眾,各人低頭吃著喝著,誰也顧不上看看新到的這幾位不速之客。店主人熱情地招呼他們在里間的桌子上用餐,并手腳麻利地先為客人沏上茶。李銀橋見飯一時還上不來,就為毛澤東點了煙。毛澤東吸了一口,隨口問道:
“你們現在工資多少啦?。”
“不到100。”
高智小聲回答。毛澤東說:
“都不少啦,現在老百姓還達不到。”
此時高智是行政16級,100元錢可以養活七八口人。說話間,羊肉泡饃端上來了。毛澤東端起一碗說:
“我吃不了這么多。”
高智用筷子把毛澤東碗里的饃給李銀橋和自己撥了一點,毛澤東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還邊吃邊問道:
“這羊肉泡饃多少錢一碗?”
鄰桌的一位顧客隨口答了一句,連頭也沒有抬。等毛澤東幾人吃完飯,算賬時才發現誰也沒有帶錢。高智只好和店主人商量說:
“實在對不起,我們是在路上臨時決定吃飯的,沒帶夠錢,明天一上班,我就送來,行不行?”
此時物價便宜,幾碗羊肉泡饃也才只有6元3角9分錢。店主人連連答應說:
“行,行,沒問題,你們走吧!”
這一餐,毛澤東吃得很滿意,享受到了與群眾共同生活的樂趣。
1956年的國慶節剛過不久的一個下午,有一輛黑色轎車駛進湖南長沙中南礦業學院,在文風良家門口停下來,車上下來兩個人,問道:
“這是文風良同志家嗎?”
文風良連忙答道:
“正是。”
“文澗泉、文運昌、文梅清3位老人在家嗎?”
“他們今天游麓山去了,等會就回來。”
“我們是省委交際處的。北京中南海來電:毛主席歡迎文澗泉3位老人去北京,并請你護送他們赴京。請你轉告3位老人,讓他們做好準備,明天上午我們開車來接。”
文風良,生于1922年,系文運昌之次子。他于1949年初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了湘中糾察隊,任第2大隊6中隊政治指導員。后轉到地方工作,參加了土地改革和組織農會等工作。1951年9月入湖南人民革命大學學習,一年后被分配到中南礦業學院工作。
此前,在國慶節前夕,文澗泉和文梅清來到中南礦業學院侄兒文風良處,邀請他父親文運昌一道去北京。文風良婉轉地勸道:
“毛主席是一國之主,他老人家日理萬機,工作很忙,如果你們像農村串門一樣,經常去打擾他老人家,這恐怕有些不妥。再則,你們即使要去,也應該先取得他老人家的同意。否則,不就成了不速之客。”
文風良如此一說,3位老人頓時沉默了。少頃,文澗泉用征詢的口氣說:
“風良,你講的都在理,可是我們已經做好準備到了這里,難道要我們掃興而歸不成?”
文風良見他們不愿就此罷休,便勸文澗泉、文梅清先住下,自己先寫封信去請示毛澤東,待到有回示后再定行止。文澗泉兄弟采納了他的意見,于是,文風良不揣冒昧,寄出了他平生第一次寫給毛澤東的信。文風良沒有想到一星期后,毛澤東就來了邀請。
第二天上午,天高氣爽,風和日麗。兩輛轎車來接文澗泉4人,他們趕忙把送給毛澤東的禮物帶上了轎車。這些禮物有:一條10多斤重熏得金黃金黃香噴噴的臘魚,幾瓶永豐辣醬,幾斤衡陽豆豉和幾包韶山清茶。
兩天后,文澗泉一行4人到了北京,住進了西郊賓館。他們先是由中央辦公廳秘書派人陪同,游覽北京的名勝古跡;后來,毛澤東在頤年堂會客廳接見了他們,王季范也在座。毛澤東說:
“今天,我請你們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通過你們了解一些農村的情況。中國歷來是一個農業大國,全國6億人口,80%以上的人口在農村。”
毛澤東點了一支香煙,接著說:
“常言道:‘民以食為天’。人民的吃飯問題,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如果農業搞不上去,怎么能解決吃飯問題呢?因此,只要我們把人民的吃飯問題解決好,那就什么事情都好辦了。”
毛澤東吸了一口煙,吮了吮嘴唇,問表兄文澗泉說:
“今年你們那里的糧食收成如何?”
“托主席的福,今年的收成很好,畝產比往年都高。只是6月欠雨水,旱情比較重,唯有車水救禾。你曉得唐家圫前面的6畝大丘,是有名的‘干魚腦灘’,從我家屋門前塘里車水上6畝灘,要4、5道車才車得上水。我們日夜輪班車水,硬是屁股都磨起了泡!”
毛澤東聽后,對旁邊的兩個女青年說:
“你們聽到沒有,農民種糧,付出的是辛勤和汗水,要知道糧食來之不易啊!這位老人所講的,是你們書本上難得找到的東西。”
毛澤東又問文澗泉說:
“你們那里合作社的情況如何?”
文澗泉說:
“農民對合作社都非常擁護,我們那里大多已由初級社過渡到高級社。”
“農民的生產情緒怎么樣?”
“社員的生產積極性很不一致。”
文梅清插話說:
“如果是以時記工,有的人磨洋工,出勤不出力。如果是定額記工,就省事圖快,只顧工分不顧質量。這樣對增產增收大有影響。”
文運昌接過話茬說:
“這樣的人如果是少數,還不要緊。俗話說:‘三勤一懶,懶也會仿’。如果這樣的人是多數,那就成問題了,所謂‘三懶一勤,勤也會懶’,所以,能會不影響生產么?”
正是:二文斯言不虛妄,東方此身曾親嘗。公私天生自矛盾,大雁有律方成行。
且說毛澤東聽了文梅清、文運昌的話,語重心長地說:
“你們所說的這個問題,是有代表性的。所以,我曾說過:‘重要的問題是教育農民的問題’。這要通過在農村開展社會主義教育,來提高農民的覺悟,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促進和發展農業生產。”
他又問道:
“農村生豬發展情況如何?農民有肉吃嗎?當前肉豬、架子豬和仔豬的行情價格如何?”
文澗泉回答說:
“近年來農村生豬生產發展很快,生豬存欄數逐年增加,行情穩定,價格合理,農民吃肉已不成問題。”
文運昌也說:
“今年4月的豬肉吃不完,他們加工成臘肉運到長沙來銷售,可先登記稱肉,再分期付款。我家都稱了幾十斤哩!”
毛澤東感到很滿意,他爽朗地說:
“生豬生產應該加速發展。不是說豬多肥就多、肥多糧就多嗎?”
毛澤東又點燃了一支香煙,深有感慨地說:
“我也種過田,種田就要肥料。豬、羊、牛和家禽的糞便就是上乘肥料,它既能改良土壤又能促進植物生長,所以,要大力發展養殖業。現在農民在秋收后種油菜和綠肥的積極性如何?農民在稻田里種蕎麥、拖泥豆,在田邊種花豆等雜糧作物,既不占全地,收獲又可觀,現在還種嗎?”
文澗泉和文梅清都說:
“如今推行雙季稻,拖泥豆不種了,其它仍繼續播種。”
毛澤東含著笑,說道:
“常言道:‘菜好半年糧’。所以,對各種雜糧的生產,要大力提倡,不能使田地荒蕪。我記得你們那里的芭蕉潭上有一片油茶林,現在還有嗎?”
“還有,并且依然生長得很好,每年茶仔收入可不少。”
毛澤東點點頭說:
“油茶是多年生的油料植物,不似油菜一年一度,只要管理得法,年年有收。所以,有條件的山區和林區可大力發展。”
毛澤東和文家諸位親人的談話已經過了3個小時,一位工作人員走到他跟前說:
“晚餐已準備就緒,請主席和客人就餐。”
毛澤東隨即起身,招呼大家入席。于是,文澗泉等人隨毛澤東步入餐廳。餐桌上擺滿了清蒸雞、紅燒肉、黃燜魚、燉羊肉、海鮮、魚肚片、魷魚、香菇、寒菌、玉蘭片、辣醬等菜肴,還有茅臺酒和葡萄酒。
酒過三巡,王季范站起身來,提議大家舉杯,祝毛澤東長壽。毛澤東亦起身舉杯祝各位表兄長壽,祝大家健康。飲罷酒,毛澤東指著碗里的飯,問工作人員:
“這米是不是四川來的?”
工作人員說:“是。”毛澤東點頭稱好,說:
“你可以告訴他們,就說是我說的,這米質地好,可以推廣。”
飯后,客人們擁著毛澤東回到會客室,有的品茶,有的吃水果,無拘無束,談論著新中國的建設成就。毛澤東忽然想起家鄉韶山的仙女峰,便問起山上那座石廟的情況。文澗泉說:
“石廟早被拆毀了,現在只有些殘留石壁。”
毛澤東甚感惋惜,又問道:
“韶山的幾個庵子還在不在?比如西邊的蓮花庵,東邊的慈悅庵,仙女峰下的仙女庵。”
文澗泉和文梅清說:
“這幾處庵堂,在土改時,作為住房分給了附近的農戶,改動改建,拆的拆遷,因此原貌已不存在了。”
毛澤東說:
“其實這幾處也可算是韶山的名勝。各處地勢較好,周圍古樹參天,山泉潺潺,曲徑通幽,晨鐘暮鼓,響徹群山,風景蔚為壯觀。”
毛澤東又興致勃勃地問:
“過去農村作興在正月耍龍燈、獅燈和花燈,現在還搞嗎?”
文梅清說:
“為了鬧新春,有的地方仍然作興,有的地方不搞了。”
毛澤東說:
“其實玩民間傳統燈的意義不僅是鬧新春,還可以活躍農村文化生活,盤龍舞獅還有不少藝術性呢。”
10月12日晚,毛澤東會見了以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者聯盟中央委員、南斯拉夫聯邦國民議會副主席申特尤爾茨為團長的婦女代表團,南斯拉夫駐中國大使波波維奇也在座。毛澤東在談話中說:
“在我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代表中,有百分之十二是婦女;在基層人民代表大會中,女代表占百分之十七。在北京、上海、天津3個中央直轄市的人民代表大會中,女代表占百分之二十。
將來女同志的比例至少要和男同志一樣,各占百分之五十。如果女同志的比例超過了男同志,也沒有什么壞處。這個目標只能在全世界不打仗了,都進入了社會主義社會,那時生產有了高度的發展,人民的文化、教育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才可以完全實現。不尊重婦女權利的情況,是在階級社會產生后才開始的。在階級社會出現以前,有一個女權時代,婦女是占統治的地位,聽說那時候她們不需要打扮,而相反地男人卻要打扮,以獲得她們的歡喜。只有當階級社會不存在了,笨重的勞動都自動化了,農業也都機械化了的時候,才能真正實現男女平等。”
會見將要結束了,申特尤爾茨真誠地對毛澤東說:
“感謝毛主席今晚的接見,我們能有機會同你談話,覺得很高興。在中國期間,我們看到了很多東西。我們看到了生產力的發展,也看到了工人們高度的熱情。你們對工人福利的關懷,對母親和孩子的照顧,給我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我們是到了一個友好的和同志般的國家,在各地受到中國人民特別是中國婦女的熱烈歡迎,就好像置身在老同志和老戰友之間。”
波波維奇也說:
“我也要感謝毛主席和其他在座的同志們。每一個南斯拉夫的代表團來到北京時,毛主席總是予以接見,南斯拉夫政府的領導人和人民深切感謝毛主席這一盛情的表示,他們非常懂得這種表示的意義。”
10月19日下午,毛澤東會見了18日到京來訪的巴基斯坦總理蘇拉瓦底。朱德、劉少奇、周恩來、陳云、李濟深、沈鈞儒、黃炎培參加了會見。毛澤東對蘇拉瓦底說:
“我們愿意進一步搞好我們兩國的關系,如果你們也有同樣的愿望,我們兩國的關系是可以搞好的。亞非各國,根據萬隆精神,都應該建立和平共處和友好的關系。”
毛澤東對巴基斯坦參加馬尼拉條約和巴格達條約(巴格達條約即1955年2月在巴格達簽訂的《伊拉克和土耳其間互助合作公約》;英國、巴基斯坦、伊朗等國于同年相繼加入——筆者注)表示了中國的態度,他說:
“我們原來希望你們不參加這兩個條約,但是你們已經參加了,沒有辦法。你們有自己的政策,我們只能作為朋友提出建議,不能干涉,無權告訴你們采取什么外交政策。我們建議你們不反對中國和印度,而且對整個亞非地區國家都以團結為重。”
10月20日上午,新華社負責人吳冷西接到中央辦公廳會議科通知,要他列席下午在頤年堂召開的政治局會議。吳冷西不知道這次會議的內容是什么,但他想起最近幾天的國外動態有些反常:從10月17日開始,外國通訊社就傳說,蘇聯與波蘭關系驟然緊張,蘇軍在波蘭邊境調動頻繁,正向波蘭東部移動,蘇聯的波羅的海艦隊也正向波蘭海域前進,華沙空氣非常緊張。10月18日,楊尚昆打電話告訴他說:新華社要注意收集這方面的消息,迅速報告中央。自此,吳冷西及新華社各有關部門一天24小時值班,一有重要消息,馬上報告總理辦公室和中央辦公廳。吳冷西估計這次政治局會議與此事有關。于是,他馬上到參考資料編輯部了解最新消息。
下午3點鐘,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除了長期因病請假的林彪、林伯渠、劉伯承、康生外,全部到會;王稼祥、胡喬木、楊尚昆、田家英和吳冷西列席了會議。與會者正談論著從莫斯科發來的電報。毛澤東穿著睡衣緩步走進頤年堂,落座后,一講話就開門見山,他說:
“蘇共中央給我黨中央發來一份電報,說波蘭反蘇勢力囂張,要蘇軍撤出波蘭。蘇聯根據華沙條約有權駐兵波蘭,有義務保衛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的安全。蘇聯不能允許反蘇事件繼續發展,準備調動軍隊來解決問題。蘇共在通知中表示想知道我們黨對此有何意見。看來,蘇聯要對波蘭實行武裝干涉,但還沒有下最后決心。情況很嚴重,很緊急,所以召開政治局會議,討論如何答復蘇共中央。”
毛澤東說罷,回過頭問吳冷西:
“有什么新消息?”
吳冷西報告說:
“今天收到外國通訊社的消息,說波蘭軍隊已動員,保安部隊也處于緊急狀態,華沙工人也紛紛拿起武器。同時,從斯德哥爾摩、赫爾辛基傳出消息說,除蘇聯軍艦已到達波蘭港口格但斯克港外,原駐在蘇聯西部和民主德國東部的蘇軍也在調動中。”
毛澤東聽了,說道:
“現在情況非常緊急,我們要早定方針。兒子不聽話,老子打棍子。一個社會主義大國對另一個社會主義鄰國武裝干涉,是違反最起碼的國際關系準則,更不說違反社會主義國家相互關系的原則,是絕對不能允許的。這是嚴重的大國沙文主義。”
毛澤東一說完,與會者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親者痛仇者快的嚴重事件;有人說,我們一定要堅決反對,盡最大努力加以制止;有人建議,中央采取緊急措施,向蘇共中央發出嚴重警告,表明我們堅決反對蘇聯武裝干涉波蘭。
正在此時,吳冷西接到他的秘書從新華社打來的電話,說外國通訊社報道:蘇聯一個代表團到達華沙與波蘭談判。吳冷西馬上報告了毛澤東。毛澤東說:
“事不宜遲,我們應馬上警告蘇方,堅決反對他們對波蘭動武。”
與會者一致同意毛澤東的決定。毛澤東說:
“會議到此結束,馬上約見蘇聯大使。胡喬木、吳冷西留下作陪。”
胡喬木見毛澤東仍舊穿著睡衣,就說:
“主席,您是不是換上中山裝?”
毛澤東說:
“就這樣也沒什么關系!”
大約有半個小時,蘇聯駐華大使尤金被召到菊香書屋毛澤東的臥室里。毛澤東和尤金是朋友,過去兩人多次在一起討論哲學問題。尤金見毛澤東穿著睡衣,表情嚴肅,預感到這次緊急召見非比尋常。他剛一坐下,毛澤東就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的政治局剛才開過會,討論了你們中央發來的通知。我們政治局一致認為,蘇聯武裝干涉波蘭是違反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原則的。中共中央堅決反對蘇共中央這樣做,希望你們懸崖勒馬。如果你們竟然不顧我們的勸告,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中共中央和中國政府將公開譴責你們。就是這幾句話,請你立即打電話告訴赫魯曉夫同志。情況緊急,時間無多,談話就此結束。請你趕緊去辦。”
尤金滿頭大汗,連聲稱是,迅速退走了。毛澤東轉對胡喬木、吳冷西說:
“你們也沒事了。新華社要密切注意情況發展,有新消息隨時報告。”
10月21日,蘇共中央致電中共中央,說波蘭情況極為嚴重,要求中共中央派一個代表團去莫斯科,參加蘇共中央和波蘭黨中央的會談。
這天晚上,毛澤東在頤年堂召集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研究波蘭問題。劉少奇、周恩來、陳云、鄧小平、彭真、陸定一、胡喬木、李富春、彭德懷、王稼祥、康生、李維漢、薄一波、李先念出席會議。
零時45分,毛澤東緊急約見尤金,劉少奇、周恩來、陳云、鄧小平在座。毛澤東答復尤金說,中共同意派一個代表團去莫斯科,并說明了中共對波蘭問題的意見。
尤金走后,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繼續進行,決定由劉少奇、鄧小平、王稼祥、胡喬木組成中共代表團,于23日前往莫斯科。代表團的任務是調解。毛澤東提出的方針是:批評蘇共的大國沙文主義,勸說波蘭黨顧全大局。方式是分別同蘇共或波蘭黨會談,不參加他們兩黨會談。
10月22日晚,毛澤東在頤年堂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再次討論波蘭問題。會議結束后,毛澤東又一次約見尤金,對他說:
“看來波蘭還不像馬上要脫離社會主義陣營,加入西方集團。他們要改組政治局似乎是堅決的。對于這種情況,蘇聯方面到底采取什么方針?無非一種是軟的辦法,一種是硬的辦法。所謂硬的辦法就是派軍隊,把他壓下去,比如武裝干涉;軟的辦法是勸告。勸他,他不聽,剩下一個就是讓步。他要改組政治局,就讓他改組,承認哥穆爾卡為首的中央,同他打交道,在平等的基礎上跟他合作。他不是要獨立要平等嗎?就讓他獨立,跟他講平等。這樣,就可以爭取到波蘭留在社會主義陣營里面,留在華沙條約里面。”
尤金立即通過電話將毛澤東的談話報告給赫魯曉夫。
10月23日,毛澤東對蘇聯駐華大使尤金說:
“斯大林是要批評的,但是批評的方法,我們有不同意見。還有若干問題,我們是不同意的。”
10月23日晚,劉少奇、鄧小平一行飛抵莫斯科,在蘇波之間進行斡旋。
世間的事情可真是無獨有偶,這邊蘇波關系在中共的調解下剛剛趨于和緩,那邊匈牙利又出現了非常嚴重的事態。
原來早在10月21日,匈牙利勞動人民黨內外受波蘭統一工人黨政治局改組的影響,紛紛要求效法波蘭,走獨立發展的社會主義道路。人民群眾也對拉科西時代的錯誤政策嚴重不滿。一些右翼團體也乘機活動。10月23日,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爆發了20萬人的示威游行,各種反動分子、親法西斯分子混進了示威群眾隊伍。一些軍警同示威群眾發生了沖突。一些示威游行者在右翼勢力的煽動下,提出了反政府口號,占領了電臺和一些軍事設施,沖擊勞動人民黨和政府機構。就在這天晚上,匈牙利勞動人民黨中央召開緊急會議,改組中央領導機構,納吉進入中央政治局,并擔任部長會議主席。
此時,正在莫斯科同蘇共領導人會談的中共代表團聞知匈牙利發生了暴亂,由劉少奇立即通過電話將這一消息報告給毛澤東。
10月24日,毛澤東召開會議,討論匈牙利事件,并直接與劉少奇保持電話聯系。
10月25日,匈牙利勞動人民黨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選舉卡達爾為中央第一書記。
10月29日,赫魯曉夫、莫洛托夫、布爾加寧來到中共代表團駐地。在雙方談話中間,,毛澤東與劉少奇通了一次電話,要他跟蘇方商量:蘇聯是不是可以對其它社會主義國家在政治上、經濟上放手,放開,讓這些國家獨立發展。蘇方最終接受了中方的建議。
10月30日,蘇聯政府發表了《蘇聯政府關于發展和進一步加強蘇聯同其它社會主義國家的友誼和合作的基礎的宣言》,承認了過去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之間關系上的錯誤,作了自我批評。
這一天,中共代表團從米高揚來自匈牙利的報告中得知,匈牙利的形勢繼續惡化,納吉政府已經宣布退出華沙條約組織,實行多黨制,解散保安隊和保安機關,人民民主專政的體制已經解體。暴亂分子燒死、絞死、活埋保安隊人員和共產黨人。全國出現了無政府狀態。
就在這嚴重的局勢面前,蘇共領導卻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們決定從匈牙利撤軍。中共代表團獲悉了這一情況后,由劉少奇立即報告給毛澤東。
10月30日晚,毛澤東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決定電告中共在蘇聯的代表團:立即約見蘇共中央主席團,聲明他們是受中共中央的委托,反對蘇聯軍隊從匈牙利撤退。
此時,蘇共領導對匈牙利已經完全絕望,他們認為匈牙利政變已經完成,反革命已經取得了政權,沒有采納中方的意見。
10月31日,劉少奇、鄧小平會見蘇共中央主席團全體成員,再次表達了中共中央在匈牙利問題上的態度。
這天晚上,中共代表團就要歸國了,赫魯曉夫在送劉少奇去飛機場的汽車上,告訴劉少奇說:
“主席團開了一整天的會,最后決定蘇軍仍然留在匈牙利,幫助匈牙利黨和人民保衛社會主義。”
此時,蘇共中央主席團全體成員也到機場為中共代表團送行,他們紛紛表示說,中國黨在波蘭問題上幫助了他們,現在又在匈牙利問題上幫助了他們。
正是:百年孱弱每受欺,一從朝戰始揚眉。民族之林三鼎立,問爾稱霸敢是誰?
再說10月31日晚,邵力子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發表了《在中山先生愛國感召下重新團結起來》的廣播演說。
此前,北京為隆重紀念孫中山誕辰90周年,成立了“孫中山先生誕辰90周年紀念籌備委員會”,由周恩來擔任主任,邵力子擔任副主任兼秘書長。
1956年11月1日,中國政府發表聲明,支持《蘇聯政府關于發展和進一步加強蘇聯同其它社會主義國家的友誼和合作的基礎的宣言》。
這一天,劉少奇、鄧小平一行回到北京。
是日晚,毛澤東召集政治局常委會議,聽取中共代表團莫斯科之行的匯報。匯報結束后,毛澤東說:
“代表團的同志們長途飛行勞累,現在暫時休會,改日再開。”
11月2日晚,毛澤東在頤年堂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波、匈事件。這次會議的時間不長。毛澤東最后說:
“在匈牙利,完全照過去的一套是不行的,而新的一套還要靠匈牙利的同志自己去摸索,我們也要主持他們。現在擺在世界各執政黨的共產黨面前的問題是如何把十月革命的普遍真理與本國的具體實際結合的問題,這是個大問題。波匈事件應使我們更好地考慮中國的問題。蘇共二十大有個好處,就是揭開了蓋子,解放思想,使人們不再認為蘇聯所做的一切都是絕對真理,不可改變,一定要照辦。我們要自己開動腦筋,解決本國革命和建設的問題。”
11月3日,中國政府就10月29日下午5時,英法帝國主義不顧中蘇的多次警告,指使以色列軍隊向埃及的西奈半島發動大規模進攻的侵略行為,向英法和以色列突出嚴重警告,堅決要求英法和以色列立即停止對埃及的侵略,從埃及撤走侵略軍。
在此后的幾天之內,中國各大城市舉行大規模游行示威,“英、法、以色列侵略者滾出埃及”的口號聲響徹云霄。
以色列軍隊向埃及發動進攻后,不幾天便占領了西奈半島;英法軍隊也在11月5日開始進攻蘇伊士運河的北口重鎮塞德港。
美國出于獨霸中東的戰略需要,也出面反對英法、以色列的軍事行動。
后來,在中美蘇三大國一致反對英法以侵略、聲援埃及的情況下,埃及的納賽爾在慘遭失敗之后戲劇性的取得了最后勝利,成為埃及的民族英雄。
再說11月4日,以卡達爾為總理的匈牙利工農革命政府宣告成立。
這一天,應卡達爾的請求,蘇聯軍隊重新回到布達佩斯。布達佩斯和匈牙利全國各地的暴亂很快被平息下來,卡達爾政府重新穩定了國內局勢。
11月4日下午,毛澤東在頤年堂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胡喬木、吳冷西、田家英列席了會議。周恩來說:
“當前西方世界利用匈牙利事件大肆反蘇反共,各兄弟黨內出現動搖分子以至變節分子。蘇共領導人表現軟弱無力。我們黨應做中流砥柱,力挽狂瀾。”
毛澤東說:
“蘇共二十大后,我們在4月間曾經寫過一篇《關于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的文章,回答已經暴露出來的問題。現在,經過半年之后,事實證明我們的觀點是正確的。但又出現了許多新的問題,需要做出回答。可以考慮再寫一篇文章。”
毛澤東提出問題后,與會者發言活躍,紛紛提出需要回答的問題,有西方宣傳機器污蔑攻擊的問題,也有屬于國際共產主義隊伍內部的問題。毛澤東說:
“赫魯曉夫秘密報告泄露后,各兄弟黨先后發表聲明和文章,或作出決議。我們已經收集起來出版兩本集子。這些都是正式發表他們的觀點的,我們可以仔細研究。還有最近波蘭和匈牙利問題發生后,又有許多材料需要研究,看看有哪些主要問題需要回答和如何回答,以后再開會討論。喬木同志、冷西同志和家英同志可以預先準備,開過二中全會之后再議。”
11月8日,毛澤東的外家親戚文家兄弟子侄4人在西郊賓館已經住了一段時間,轉眼到了晚秋季節,北京的風變得有些刺人了,他們因未帶暖衣,有些抵擋不住了。一天早飯后,文澗泉將侄子文風良叫到跟前,輕聲說:
“風良,現在天氣冷了,寒氣侵人。你能不能給辦公廳打個電話,要他們想點辦法?”
文風良說:
“試試看吧。”
11月10日,中共中央八屆二中全會在北京召開。
周恩來在八屆二中全會上作了《1957年度自民經濟發展計劃和財政預算的控制數字》的報告。他在報告中提出對1957年的基本建設規模作適當的壓縮,并調整各經濟部門之間的比例關系,以適應國家的財力和物力的可能性。
劉少奇就時局問題作了報告,他詳細地敘述了中共代表團與蘇共中央關于波蘭、匈牙利問題商談的經過和中共中央采取的方針,分析了波匈事件發生的原因,以及應當吸取的教訓。
11月10日下午,毛澤東秘書處派一輛小車來到西郊賓館,來人對文風良說:
“主席今晚要接見你們,他老人家吩咐,要你先去一步。”
來人又對文澗泉、文運昌、文梅清3位老人說:
“請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們少頃就會來接你們。”
文風良來到了中南海,獨自步入毛澤東的會客廳,見毛澤全正一個人坐在那里。毛澤全見他來了,忙起身讓座。正說話間,毛澤東人未到聲已至:
“嗬,風良來了。”
只見毛澤東緩步走來,文風良急步上前,雙手握著毛澤東伸過來的手,恭敬地叫了一聲:“毛主席!”毛澤全也上前向毛澤東問安。毛澤東用左右手拉著毛澤全和文風良走向他的座位,讓二人坐在左右側,給他們各送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
“你們來了多久?生活過得慣嗎?在北京參觀了那些名勝?你澗泉伯伯他們有什么反映?”
毛澤東問文風良,文風良一一作了回答,并且說:
“他們說,北京是祖國的政治、文化中心,這幾年變化真快,他們每來一次,就有新的感覺。他們初來北京時,這里大都是四合院的平房,是一座地道的消費城市。現在北京已成為一個新型的工業城市。”
毛澤東笑著問道:
“他們還說些什么呢?”
“他們經常談論的話題,是建國以來祖國各地和首都建設的輝煌成就,除此以外,他們沒有說過其它什么了。”
毛澤東“嗯”了一聲,以懷疑的口氣對文風良說:
“我卻不信他們就只談這些,難道他們就沒有談論別的東西嗎?”
文風良正要回答,王季范領著文澗泉、文運昌、文梅清3人進來了,他們同毛澤東一一握手,互致問候。賓主落座后,毛澤東點燃一支煙,吮了吮嘴唇,笑著說:
“聽風良說,你們這次來京,游覽了北京各處名勝,還有不少感想是嗎?”
文澗泉說:
“是的哩,風良沒有講錯。俗話說:‘鄉里人上趟省,嘴巴都講窮。’咱們這次上北京的見聞,3天3晚都講不完呢!”
“那好啊!”毛澤東笑著說:“你們回去向鄉下的親友們演講演講,3天講不完就講4天嘛!不過,你們可要實事求是地講。切不可講大話吹牛皮啰。你們大家知道,解放前全國人民處于水深火熱民不聊生的境地,我們從蔣介石手里接過來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們既要醫治戰爭創傷,又要恢復國民經濟,一切都是要從頭做起。解放前的中國,連一架縫紉機也要靠進口,一盒火柴加洋字,說成洋火,煤油都要說成洋油,一匹機織布也要說成洋布,一雙紗織襪子也要叫它洋襪子。水泥成洋泥,還有什么洋槍洋炮等等。其實,像指南針、火藥以及造紙、印刷、紡織技術都是中國發明的,輸出到國外后,便變成了‘洋’的。”
毛澤東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
“新中國成立后到今天還只有7年,我們花了3年時間來恢復國民經濟,1953年開始了第1個五年計劃,到今年是第1個五年計劃的第4年,在這短短的幾年中,我們的工農業、國防科技、交通運輸、文教衛生等事業都已初具規模,原來靠進口的東西現在也能造了,包括飛機、火車、汽車、輪船等等。當然我們和發達國家相比,還有根本的差距。不過我們中國地大物博,人才眾多,因此,我們完全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趕上他們,甚至超過他們。”
毛澤東滿懷地對文澗泉、文運昌、文梅清說:
“你們都是年逾花甲的人了,有的工作是大不從心了,可是就憑你們的一張嘴,做做宣傳工作,還是完全可以勝任的。因此,你們回去后,面向群眾,把你們那些3天3夜說不完的事,再加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向群眾宣傳宣傳。不過,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提醒大家,我們是任重而道遠的。我們的今天來之不易,我們的事業是堅持繼續革命。還有一條,就是我先講過的,要實事求是的講,不說大話、空話、假話。”
時針已經指向晚上7點。一位工作人員走到毛澤東跟前說:
“請主席和客人就餐。”
毛澤東笑著說:
“今天,我特意要他們加了個燕窩湯,讓大家嘗嘗。”
于是,大家在餐廳依次入座,毛澤全和文風良依然坐在毛澤東的兩側,負責為各位老人夾菜。
飯后,大家隨毛澤東回到客廳,品嘗茶點、水果。毛澤東對文風良說:
“我有一筆稿費存在中央特別會計室,我很想對唐家圫各家的老人在生活上給與一些幫助,但不知道他們的實際情況,你給我參謀參謀好嗎?”
文風良如實地將文泮香十阿婆、文南松二十阿婆寡居,文澗泉十一阿公老年無伴,文梅清十七阿公和十七阿婆老年膝下無子的情況,向毛澤東作了詳細匯報。毛澤東說:
“幫助。我看還是平均主義的好,不然他們會有意見的。”
文澗泉插話說:
“主席,你還有表兄暮陶十八老倌,他辛勤一生,現在腳殘疾,家境亦不佳哩。”
毛澤東問文風良:
“這情況屬實嗎?”
文風良說:
“澗伯說的全是實情,暮陶十八叔勤勞節儉,可算是唐家圫的典范。”
毛澤東點頭稱好。文澗泉又插話說:
“主席,唐家圫的堂屋已是百年的老屋了,年久失修,堂屋中的椽木已有好幾根斷了,如不及時搶修,將可能釀成大患。可是唐家圫各家目前的經濟狀況又無力維修。”
毛澤東轉向文風良詢問道:
“你說呢?是不是要急于搶修?”
文風良本來覺得澗伯不應該提這些問題,見毛澤東問他,只好隨聲說:
“堂屋椽木多數斷了,急于維修,這是實情。”
毛澤東說:
“既然如此,那么經費就由我來支付。你們回去后,好自為之。”
文梅清乘著酒興,也提出了一個問題,他說:
“主席,你剛才講到飛機,這家伙飛在天上,我們看就看見過,可坐就硬沒有坐過。”
毛澤東聽了,說:
“嗬!看來你們還想坐飛機啰。”
在一旁的秘書葉子龍趁機說:
“主席,正好明天有架飛機去武漢。”
毛澤東說:
“那好,明天就讓他們坐飛機回去嘛!”
葉子龍對毛澤東說:
“照相的來了。”
毛澤東說:
“來了就照吧。”
于是,各位客人同毛澤東合影留念。毛澤東對文澗泉說:
“從鄉下到我這里來的人,不要東西的還只有風良。”
說罷,轉對葉子龍吩咐:分別給文澗泉、文運昌、文梅清3位表兄弟每人人民幣各300元;給文泮香、文南松二十阿婆和文暮陶十八阿公各200元;給文風良150元;再給堂屋維修費200元。由葉子龍點交給文風良,再由文風良轉交各位老人。
這時將近晚上9點,秘書提醒毛澤東該休息一會兒,毛澤東就對各位表兄弟說:
“好吧,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
客人們懷著依依惜別的心情,和毛澤東握手告別。
次日清晨,文風良護送3位老人離開賓館,由葉子龍陪同去機場。由于昨晚下了一場小雪飛機不能按時起飛。葉子龍領著眾人步入候機室。約一個小時后,天氣轉晴。忽聽得機場上人聲喧嘩,大家臨窗一看,只見周恩來站在一架大型客機的艙口,正在向為他送行的劉少奇、朱德、陳云等中央領導人揮手告別。葉子龍告訴大家說:
“今天是周總理出訪印度和印度尼西亞各國。”
周恩來的座機啟航后不到5分鐘,葉子龍把毛澤東的客人送上一架小型飛機,飛向南方。
11月12日,北京各界舉行盛大的紀念孫中山誕辰90周年大會。
由于邵力子等人在籌備活動中出了很大的力,使這次紀念大會和整個紀念活動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毛澤東對邵力子做出了很高的評價。
11月12日這一天,《人民日報》發表了毛澤東撰寫的《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毛澤東在文章中盛贊了孫中山的豐功偉績;同時他又寫道:
“事物總是發展的。1911年的革命,即辛亥革命,到今年,不過45年,中國的面目完全變了。再過45年,就是2001年,也就是進到21世紀的時候,中國的面目更要大變。中國將變為一個強大的社會主義工業國。中國應當這樣。因為中國是一個具有960萬平方公里土地和6萬萬人口的國家,中國應當對于人類有較大的貢獻。而這種貢獻,在過去一個長時期內,則是太少了。這使我們感到慚愧。
但是要謙虛。不但現在應當這樣,45年之后也應當這樣,永遠應當這樣。中國人在國際交往方面,應當堅決、徹底、干凈、全部地消滅大國主義。”
11月13日,毛澤東在八屆二中全會小組長會議上說:
“1956年的人民生活有所改善,就業有所增加,人民是高興的。但是,人民生活的改善,必須是漸進的,支票不可開得過多。過高的要求和暫時辦不到的事情,要向人民公開地反復地解釋。”
“錢和材料只有這樣多,1957年的年度計劃,在某些方面必須比1956年做適當壓縮,以便既能保證重點建設,又能照顧人民生活需要。壓縮的重點在中央,地方也應盡可能地壓縮。”
在八屆二中全會上一次會議休息時,吳冷西走入政治局常委休息室,見毛澤東正和常委們議論鐵托于11月11日在南斯拉夫西部海濱城市普拉的演說。鐵托在這次演說中,從匈牙利事件講起,攻擊所謂的“斯大林主義”和所謂的“斯大林主義分子”。他還說:“問題不僅僅是個人崇拜,問題是使得個人崇拜得以產生的制度”,“在于官僚主義的組織機構”。他號召把各國黨內的斯大林主義分子趕下臺。
毛澤東見到吳冷西,就說要他讓新華社把鐵托講話的全文譯出來,還說讓在座的胡喬木和吳冷西一起,研究起草文章回答鐵托。
11月15日,八屆二中全會就要結束了,毛澤東發表了重要的總結講話,他說:
“關于蘇共二十次代表大會,我想講一點。我看有兩把‘刀子’,一把是列寧,一把是斯大林。現在,斯大林這把刀子,俄國人丟了。哥穆爾卡、匈牙利的一些人就拿起這把刀子殺蘇聯,反所謂斯大林主義。歐洲許多國家的共產黨也批評蘇聯,這個領袖就是陶里亞蒂。帝國主義也拿起這把刀子殺人,杜勒斯就拿起耍了一頓。這把刀子不是借出去的,是丟出去的。我們中國沒有丟。我們第一條是保護斯大林,第二條也批評斯大林的錯誤,寫了《關于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那篇文章。我們不像有些人那樣,丑化斯大林,毀滅斯大林,而是按照實際情況辦事。
列寧這把刀子現在是不是也被蘇聯一些領導人丟掉一些呢?我看也丟掉相當多了。十月革命還靈不靈?還可不可以作為各國的模范?蘇共二十大代表大會赫魯曉夫的報告說,可以經過議會道路去取得政權,這就是說,各國可以不學十月革命了。這個門一開,列寧主義就基本上丟掉了。”
“東歐一些國家的基本問題就是階級斗爭沒有搞好,那么多反革命沒有搞掉,沒有在階級斗爭中訓練無產階級,分清敵我,分清是非,分清唯心論和唯物論。現在呢,自食其果,燒到自己頭上來了。”
關于匈牙利事件產生的原因,毛澤東說:
“官僚主義,脫離群眾,工業方針錯誤,工人減薪,資本家簡單地被打倒,知識分子未被改造,反革命分子沒有鎮壓。”
“我們黨有成百萬有經驗的干部。我們這些干部,大多數是好的,是土生土長,聯系群眾,經過長期斗爭考驗的。我們有這么一套干部:有建黨時期的,有北伐戰爭時期的,有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有抗日戰爭時期的,有解放戰爭時期的,有全國解放以后的,他們都是我們國家的寶貴財產。東歐一些國家不穩定,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沒有這樣一套干部。我們有在不同革命時期經過考驗的這一套干部,就可以‘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要有這個信心。”
“世界充滿著矛盾。民主革命解決了同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這一套矛盾。現在,在所有制方面同民族資本主義和小生產的矛盾也基本上解決了,別的方面的矛盾又突出出來了,新的矛盾又發生了。”
“看電影,銀幕上那些人凈是那么活動,但是,拿電影拷貝一看,每一小片都是不動的。《莊子》的《天下篇》說:‘飛鳥之景,未嘗動也。’世界上就是這樣一個辯證法:又動又不動。動是絕對的,靜是暫時的,有條件的。”
“青年要犯錯誤,老年就不犯錯誤呀?孔夫子說,他70歲干什么都合乎客觀規律了,我就不相信,那是吹牛皮。”
“我們有些干部是老子天下第一,看不起人,靠資格吃飯,做了官,特別是做了大官,就不愿意以普通勞動者的姿態出現。這是一種很惡劣的現象。官氣是一種低級趣味,擺架子,擺資格,不平等待人,看不起人,這是最低級的趣味,這不是高尚的共產主義精神。以普通勞動者的姿態出現則是一種高級趣味,是高尚的共產主義精神。”
“縣委以上的干部有幾十萬,國家的命運就掌握在他們手里。如果搞不好,脫離群眾,不是艱苦奮斗,那末,工人、農民、學生就有理由不贊成他們。我們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長官僚主義作風,不要形成一個脫離人民的貴族階層。誰犯了官僚主義,不去解決群眾的問題,罵群眾,壓群眾,總是不改,群眾就有理由把他革掉。”
“我們準備在明年開展整風運動。整頓三風:一整主觀主義,二整宗派主義,三整官僚主義。”“以后凡是人民內部的事情,黨內的事情,都要用整風的方法,用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法來解決,而不是用武力來解決。”
八屆二中全會決定:增補黃克誠、粟裕、陳賡、譚政、蕭勁光、王樹聲、許光達、蕭華、劉亞樓、洪學智為中共中央軍委委員。
欲知八屆二中全會后毛澤東如何繼續處理國際關系?請看下一章詳細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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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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